神说,已经以轮回的方式给予你被诅咒的宿命以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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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季夏从混沌的状态中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床铺两头的蜡烛燃烧着,发出昏黄的光线照不到他的脸庞,一片黑暗包裹着他,就像最深层的地狱。
意料之中,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作为已经退位的白龙,他注定要和他父亲一样被丢弃,被遗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平常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的婆婆现在在新的白龙身边伺候着,她离开他身边时说的话他还记得很清楚。
“季夏,对不起,但这就是宿命啊。”
宿命吗..他费力的起身远离想远离这黑暗,却也只能勉强进到蜡烛照耀着的区域,脑袋清醒不少之后,他突然想到了那个人,那个从来都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风流倜傥的人,他有一头墨绿长发,可以轻易的就飞起来那么高,飞得不见踪影,自由极了。
“请问在历代龙的悲愿里,有你自己的思想和主张吗。”
恍惚间这句话伴随着低沉磁性的嗓音响在耳畔,他浑身一颤,只能深深埋下头去,让黑暗再一次将他吞噬。
季夏的能力第一次退化大概是五年前,他同以往一样用巨大龙爪撕碎敌人的时候突然赶到力不从心,要不是白过来帮他挡下了敌人砍过来的剑,他说不定就又要挂一次大彩。
当然,至此之后白嘲笑了他多少次,趁机叫了他多少次白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异状他没与任何人说,只是默默承受着,一开始这种症状不明显,也不经常发生,他咬着牙坚持,有时候找借口逃避战斗,他掩饰的很好,所有人都没看出异状。除了翟鹤。,
翟鹤专门找了个时间把他拉到一旁,坐在一块大岩石上抬头看天一言不发,直到他百思不解抬腿要回去时才慢悠悠开口，“你的能力是不是退化了？”
他语气散漫随意极了,就像问季夏今天中午吃什么那样,但是季夏却觉得,他说出的话语却比语气沉重了千倍万倍。
他回程的脚步一顿,僵立在那里,思考了几秒,他缓缓转头看向翟鹤,后者正用认真的眼神看着他。
“啊,是的。”
“放心吧,我不会把你的情况告诉其他人,但是你自己要小心掩饰了。“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慢慢悠悠的走进了密林深处,只剩下季夏一个人站在原地,过了几秒,他听见那没什么正形的绿龙喊“季夏——过来帮我把柴禾抱回去啊。“
翟鹤真的遵守了约定没有向别人透露半个字,但随着时间推移,季夏越来越力不从心,能力也退化了许多,龙爪明显小了一大圈。这下子谁也瞒不住了,终于,又一次战斗他围观之后,尤娜公主召集了所有人一起询问他的情况,他就站在众人中间,无助的看着绿发小子,而他只是冲他摇了摇头,然后便垂下了眸。
那一刻季夏的心突然就像坠到了二月最冰冷的水中,沉重冰凉的,却捞不出。他呆立着,本来明媚温暖的阳光现在也变成了冰水,从头到脚给他浇了个透。
避无可避。
“是..我的能力,的确退化了。“
他最终屈服了,不管是公主看向他的担忧目光,还是其他三龙向下压着的绷紧嘴角,都让他屈服了。
“是,我的能力…“他尴尬的停了停接着说，”这样的话,我是不是也就不能侍奉公主殿下了。“
“不会的,你还要跟着我们一起旅行,就算你没有能力了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公主一句话一锤定音决定了他的去留,算是打消了他最深的顾忌,但他知道,终有一天他的继任者会夺走他的位置,而这一天不远了。
然后呢,然后自然是他知道自己无法再帮助公主甚至会拖整个团队的后腿,他保持着白龙最后的骄傲,回了白龙村。
他一眼就看到那个孩子,纯净洁白的同他小时候一样,纯蓝的大眼睛,与他不同是干净的短发,像青龙,但是要比青龙活泼得多。因为他父亲对他做的事让村里的人很是忌惮,因此小白龙被人好好的保护起来不让他触碰,他只能隔着人群看着那个孩子,他甚至还想往他怀里爬,被婆婆拽住了,她看向季夏的眼神仍然是慈爱的,但是里面夹杂的伤痛和那一丁点防备季夏能够看出来。
毕竟婆婆服侍过那么多白龙了,对自己的父亲她都如此狠心,又怎么会不防备自己呢。他释然笑笑,隔着那么多人冲孩子眨眨眼,又冲他招招手,孩子咯咯笑了起来,他转身就走向他父亲度过最终岁月的那间房间。
“婆婆,那孩子是怎么来的,我并没有娶妻生子。”
“你总不娶妻,婆婆只好用你的精子…别问婆婆精子是从哪里来的…”年迈的婆婆躲闪着双眸,最终还是直视着他的双眼解释,“龙得保持最好的身体状态啊…你们总会老去…”
“嗯,我知道了。”
他想他不该多问,也没必要多问,但他问了,无非就是想确认下自己的地位,也许是要让自己死心,毕竟从此以后,陪伴他的只有岁月的风声了。
他看着右手上的纹路,依然有鳞片,依然是龙的爪,锋利无比,不过终究有一天会变成普通的手。
普通的手。
“翟鹤,你说得对,我还真是个傀儡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