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殷孽之所以叫殷孽,是因为他的母亲姓殷。
而相比“殷孽”这个大名,他从小到大听到的更多的是“孽种”。
几乎所有人都这样叫他,邻居、同窗,甚至是母亲。
因为他有一双异于他人的蓝眼睛。
因为他的母亲未婚先孕生下他。
因为他的父亲是一个胡人,弓虽暴了他的母亲后扬长而去,留下了他。
他几乎是怀着逃离的心情来到军营,却因为眼睛的颜色而被人猜忌、孤立,甚至是昔日火伴早已立功升官,自己却还只是个教新兵练枪的百夫长。
白潋是头一回如此认真喊他大名的人。
殷孽始终记得那一回,白潋偏着头问他:“你叫殷孽?你们家有郎中吗?”
殷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嗯?”了一声。
白潋提笔在之上写了“殷孽”两个字,说:“殷孽,味辛,温,无毒,主烂伤淤血,治筋骨弱、并痔等疾及……”略微停顿了一下,才带了笑意继续道:“下乳汁。我说,你们家谁这么有才,给你起了这么个名儿。”
殷孽从未想过,自己这个如同烙印一般昭示自己与母亲不堪的名字竟还有这样一种解释。
而那时,白潋已经与他相识半年。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无关枪法的谈话。
那时,白潋刚升为百夫长,与他同住在一个帐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