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慕涯

（父亲临终所托，我不敢轻忘，将言叔父所留之物小心妥帖地放入包袱后便独自下了琅琊山，一人一马往金陵方向。）
（琅琊阁与金陵之间我已记不清来往了几次，因心中惦记着事，更是无心欣赏沿途风景。一路疾驰，终是到了金陵，在言府门前下马，望了一眼熟悉的大门，回忆瞬间涌上，兀自一笑，随即提步上前叩响门扉。）

[昭宁年，南楚覆灭，北燕示好，新帝登基，最忙碌者当属鸿胪寺。昨儿个马仆来报，紫燕骝诞嗣，根骨绝佳，甚于父母矣。名马名剑名酒，君子三绝。然虽兴致盎然，瞥一眼桌上诸多事务，嘟囔一声老父狡猾，也只能着人好生伺候。卷袖提笔，还未沾墨，就闻人来秉，萧公子来了。能在我言府称公子者，唯他尔。大喜，甩袖整衣，快步外迎。]
：“懋扬，你来了。”

（大门开启，见人来迎，随之眉间带笑，握拳往他胸口捶了一下。我和他多年情谊在那儿，即使八年十年未见，总归不会生分。）
（毕竟我俩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见面了，目光一转将他上下打量一番）
：听说你最近过得很是不错？
（整了整衣衫，微扬下颚）
：我大老远的来，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都说子肖父，怎的他半点没学到萧伯父的好脾性。揉了揉胸口，扯了笑容搂了他肩入府，眉眼间再明朗不过。]
[入府直直进了小书房，前儿个有一筐子柑橘送入府中，全叫人端了来，予他享用。同坐软榻，斜倚着扶手，手上剥着柑橘，一股子清甜。]
：“你是不知道，最近忙的脚不沾地的，要不是你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理他。正好，我的紫燕骝生了小马驹，你要不多住几日，等睁眼了就带走。”

（随人入府，嬉笑怒骂再亲切不过。忆起幼时言萧两家来往颇多，我和他一同长大，彼此的性情也都了解，如今长辈们大多不在，理应相互照应。入座后解下包袱放在一旁，见他剥橘，伸手给自己也拿了一个，一挑眉峰，又道）
：我看你这性子，原也该随我爹，莫不是抱错了？
（这话纯粹是玩笑，我知他必不会放于心上。往嘴里塞了一瓣橘，言）
：也好，等会儿瞧瞧去
（待将手上的橘吃完，方从包袱中拿出一小木盒推至他面前，郑重）
：这是我爹要我交给你的，听他说是言叔父所托之物。他本想亲自交与你，可事与愿违，于是便托了我来

[剥了橘上络子，将橘子分了半个与他，彼此笑谈，分隔的岁月疏离不了感情。眉上笑意不减分毫，直到——]
：“父亲的东西？他——”
[上琅琊山之前，也曾在大夫手里得知他身子不虞，只说琅琊山上有人萧伯父照料，当是好生修养。敛下眼睑，嘴里残留的甜味顿失。接了木盒打开，薄薄的两本册子。一本家规，瞧着厚度是又添了些页码。一本花名册，用了言家的暗文，贵重，不言而喻。合上木盒盖子，欲用洒脱掩饰下悲色，却因是他，而更艰难了些。]
：“父亲喜欢风景好的地方，回头我整整族地，再去接他回来。他走后之事，却是辛苦了你。你我兄弟，我不与你说谢字。日后但有所求，我必不吝。”

（得了他一半的橘子，却并不吃，而是静静看他把盒子打开。有时我在想，也只有言叔父那样通透睿智的人，才教得出与他秉性如此像似的容与。）
：我待言叔父就像自己的父亲，辛苦二字就不必说了
（不过片刻，他看完了盒子里的东西，我如释重负，吃完橘子，笑言）
：方才你说带我去看小马驹，这就走吧
（见他又恢复往常神情，起身与他一道离）

[诶了一声，起身将木盒存放到隐秘处，不见人时，抹掉眼底泪光。再抬头，又是轻快模样。着下人去备素膳，吩咐更改府上布置，这才拢了他肩往马厩去。不经意间低声叹息，紫燕骝也是父亲赠与，如今紫燕骝诞嗣，父亲却不在了。不过他要是知道，也会高兴的说一声青出于蓝吧。]
：“最近，你留着陪我吧，懋扬，我累。”
[诸般辛苦只与他言，得他低低应允，方才松下了肩膀。]

有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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