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顺圭继续说:“我很爱她,她也很爱我。即使现在的我们走到危险的边缘,可我们都离不开彼此。无论这世间如何风云变幻,她变成什么陌生的模样,我们都离不开彼此。每张新鲜的面孔,每具漂亮的胴体,都无法分离我们。十几年间,我们的命都长在一起了。”她的声音有些落寞苍凉,仿佛在诉说千年前的故事,那么寂寞孤独,这段爱情耗尽她毕生心力又伤透到底。此后岁岁年年无法再爱上别人,也很难再相信崔秀英了,即使曾经的她是世界里的唯一,被世界背叛也会拥抱住自己的人啊,今时今日却已是同床异梦。
林允儿静静的听李顺圭说了很多,折服于年少的爱情,又痛惜她们彼此的分离。
她们的爱情不被世俗和家庭承认。
十五岁,从日本回来的崔秀英拉着李顺圭从SM出逃。李顺圭放弃了自己的梦想,抛弃了镁光灯的照耀和万人爱戴的机会。她愿意,愿意为爱情折腰。
崔秀英于她愧疚万分,又被家族驱逐。两个人被迫分开,却又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在一起。每次见面都显得弥足珍贵,现在想起来每个瞬间都是值得被载入史册的。
世上的两情相悦本就是不可多得的奇迹,她们在错的时间相遇,认定对方是对的人。从此海角天涯,生死相依,总能在对的时间相爱,顺理成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十八岁,崔秀英逃出崔家。第一次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走在首尔的街边忍受各色的眼神,蹲在逼仄脏乱的厨房里刷盘子。
回家的公车上,司机躁郁的喊着让人从后面上车。原本拥挤的车厢因此更加容易让人窒息,像是一盒快要挤爆的沙丁鱼罐头。每个人也都膨胀到了极点,一点小火星就能蹿起熊熊大火。
个子高的她拽着上面的扶手,娇小的她拽着她细长的手臂,在车厢里随人群摇晃,始终都紧紧贴着她。身上都是彼此的气息,车厢里不一的汗臭味逐渐远去,只剩下彼此。
后来到家的时候,李顺圭告诉她,车子冲破夕阳,前端散开的光,金灿灿的太刺眼了。还有,膝盖真的好疼。
崔秀英抱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内心只剩下蜂拥而至的愧疚,心被填得满满当当。李顺圭有些慌,她害怕崔秀英又责怪自己,其实没必要,她们相爱就是幸福的源泉,何必为微不足道的抱怨而难过,过着过着就过去了。大家都能适应的。
崔秀英说:“我会努力赚钱买辆车,不要我的小短身再挤在汗臭味弥漫嘈杂车厢里了。”
她没听到李顺圭轻声说的不要。
李顺圭觉得和她一起挤公车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幸福,简单真实又不太讨喜。生活不如意十之八九,我们只要那一二就好了。
等到后来的后来,崔秀英有了不止买一辆车的钱,回了崔家,变成了财阀家族的继承人。
副驾驶始终都留给李顺圭,可车上坐过的形形色色的人,连崔秀英的气息都冲淡了。
她看着她一步一步变成一个精明的商人,从此聚少离多。无数的利箭不受控制的飞向她心里,旁人的流言,亲近的人的叹息。崔秀英做过的种种,她不是不信,是不敢相信昔日善良柔软的崔秀英真的变成了心狠手辣的商人。
她的一个决策左右了多少个家庭的悲欢离合,也一步步推开了挚爱的她。
李顺圭从此不再相信她眼底流转的爱意,总觉得恶心和虚伪。
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大概是相遇那么美。
没有谁是无法消散的神话,昔日被看做神祗的人也不过是肉体凡胎。七情六欲,世间皆有的诱惑,谁也逃不过。怪只怪,当初的自己想得太美好,以为时光太温柔,实际是个残酷的老头。
“今天和你待在一起,我很开心。要幸福喔!”林允儿一边走一边向路灯下的李顺圭挥手道别,青春朝气的面孔逐渐远去淡忘。
李顺圭夜里睡得很沉,梦见了许多少年事。她独自漫步在回家的路上,大雪纷扬,天色渐暗,路灯依次亮起,尽头的崔秀英朝她伸出手,跌入那个温暖怀抱的刹那梦醒了。
李顺圭睁眼的时候看到那个熟悉的脸庞时,仿佛遭受惊吓般身子往后缩了一下。
“Sunny。”
她喊她的时候,眼神迷离,分明是喝了酒。眸中映着星光点点,璀璨若烟花盛开。
“顺圭。”她突然抓住她的脚踝,被内一片冰凉,李顺圭蜷在一起像只被雨淋透的小猫,眼神孤独无助且茫然。崔秀英努力扬起一个微笑,谁知却比哭还难看。李顺圭从后面抱着她,圈住她优雅的脖颈,闷闷的不说话。
“我好冷,你不在的时候真的很冷。”
崔秀英把李顺圭抱在怀里,李顺圭的眼泪吧嗒吧嗒掉在她昂贵的大衣上。空气中飘散着艰涩的气息。
崔秀英摸着她的脑袋,像哄一只小狗,幽暗的空间里,两个人互相拥抱着。感应着对方身上的寒气,谁也不愿离开。
“顺圭啊,我真的爱你。”话说出口永远那么动听。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保持这样的姿势直到天明,直到李顺圭说我去给你做早餐,她才松开手,起身的瞬间直挺挺的倒下去。
崔秀英太忙碌了,积劳成疾。
医生说,别太拼命了,年纪轻轻就熬垮了。
李顺圭在旁边拼命点头,崔秀英还在打点滴,没醒来。她通知了权侑莉,从明早开始就由权侑莉照顾她吧。
李顺圭趴在病床上,鼻尖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痒痒的想打个喷嚏,止住了。她咬着笔,绞尽脑汁的想着注意事项。写了很多,眼泪毫无征兆的掉下来,泪渍晕开一大块,丑死了。
李顺圭把她写的注意事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