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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又是三年，我们在一起，无名无份，做了一对露水夫妻，隐于一个无人认识的小镇。
我叫归海。只有姓，没有名。
她也不再用从前的名字。其实，我连她的芳名都不知呢。
她说，她既跟了我，便是我的人，跟我姓归海，归海念。
归海念。她自己取的。
念家人么？还是念从前？抑或是别的什么？
我不知，她没说。
我不问，她不提。
自我们在一起，每日我打铁挣钱，她操持家务。在外人看来，好似模范夫妻呢。
念儿会的很多，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甚至还会吹奏东瀛的笛子。
只是，那一次我却大发雷霆。
她眼中满是惶恐、不解、自责、无助。。。深深地纠结。。。
我却决绝地转身离去，独留她一人在月下彷徨踯躅。
我承认，我转身的一瞬间就后悔了。
我有什么资格向她发火？她做错了什么？
"归海，你又在发什么疯呢？"我问自己。
你总说归海一刀已死，其实你的心中根本放不下过去，你的眼中也看不见未来。
心中有一个声音在替我回答。
是啊，这些年，我绝口不提海棠，甚至不再联系天涯和成是非夫妇，我斩断我与过去的一切。
天下没有人知道归海一刀身处何地。
或许他们看到了归海一刀的墓，以为我死了吧。
我以为，这样我就能忘了过去，假装自己是另一个人。
其实，我不过是个骗子。
绝口不提不是遗忘，而是铭记！
我说归海一刀已死，我说我没有心。
其实，我不过是个懦夫，我逃避了责任，我逃避了一切我所应当承受和面对的。
我还是个失败的骗子，我连自己都没有骗过呢。
念儿擅琴棋书画，我会想起海棠。
念儿吹了东瀛小曲，更让我想起海棠。
海棠，海棠，海棠。。。
这个名字一次次地占满我的心，一次次地提醒我的过去。
不知何时，泪水无声地爬满了我的脸庞。
我对念儿发火，不过是憎恨自己。
我还是以前的我，一样的倔强，一样的，喜欢用自己的错误来惩罚别人。
又是三年，我们在一起，无名无份，做了一对露水夫妻，隐于一个无人认识的小镇。
我叫归海。只有姓，没有名。
她也不再用从前的名字。其实，我连她的芳名都不知呢。
她说，她既跟了我，便是我的人，跟我姓归海，归海念。
归海念。她自己取的。
念家人么？还是念从前？抑或是别的什么？
我不知，她没说。
我不问，她不提。
自我们在一起，每日我打铁挣钱，她操持家务。在外人看来，好似模范夫妻呢。
念儿会的很多，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甚至还会吹奏东瀛的笛子。
只是，那一次我却大发雷霆。
她眼中满是惶恐、不解、自责、无助。。。深深地纠结。。。
我却决绝地转身离去，独留她一人在月下彷徨踯躅。
我承认，我转身的一瞬间就后悔了。
我有什么资格向她发火？她做错了什么？
"归海，你又在发什么疯呢？"我问自己。
你总说归海一刀已死，其实你的心中根本放不下过去，你的眼中也看不见未来。
心中有一个声音在替我回答。
是啊，这些年，我绝口不提海棠，甚至不再联系天涯和成是非夫妇，我斩断我与过去的一切。
天下没有人知道归海一刀身处何地。
或许他们看到了归海一刀的墓，以为我死了吧。
我以为，这样我就能忘了过去，假装自己是另一个人。
其实，我不过是个骗子。
绝口不提不是遗忘，而是铭记！
我说归海一刀已死，我说我没有心。
其实，我不过是个懦夫，我逃避了责任，我逃避了一切我所应当承受和面对的。
我还是个失败的骗子，我连自己都没有骗过呢。
念儿擅琴棋书画，我会想起海棠。
念儿吹了东瀛小曲，更让我想起海棠。
海棠，海棠，海棠。。。
这个名字一次次地占满我的心，一次次地提醒我的过去。
不知何时，泪水无声地爬满了我的脸庞。
我对念儿发火，不过是憎恨自己。
我还是以前的我，一样的倔强，一样的，喜欢用自己的错误来惩罚别人。
浮月暗香
韩雨哲
四、
念儿不再吹笛，甚至不再接触琴棋书画。
对于我的无理取闹，她向来照单全收，甚至，从来不问为什么。
她说，当初可是我求着跟你的呢，你做的一切，我理所当然地受着。
那以后，我任劳任怨，对她温柔至极。
不能尽心，唯有尽力。
归海一刀的心，只有一颗，此生都给了海棠。
一刀是什么时候喜欢海棠的？
看过你的第一眼，就离不开你一切。
念儿怀了我们的孩子。
我用自己仅有的一只手臂环住了她不再纤细的腰，我爬满茧子的粗糙大手轻轻抚上她有些显怀的肚子。
有个小小的生命在慢慢长大呢。
而我，即将成为一个父亲。
比起惊喜，于我而言，更多的是惶恐。
这样的我，怎能当一个合格的父亲？
幸好，还有念儿，她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孩子出生的那天，原本晴朗的天空毫无预兆地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恍恍惚惚地有一个清朗的童声在念歌谣。
一只青蛙两只眼睛四条腿，扑通一声跳下水。
两只青蛙四只眼睛八条腿，扑通扑通跳下水。
明亮的啼哭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产婆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走出房间，递到我的手中，“恭喜，恭喜，是个男孩子呢。”
我抱着孩子，他的小脸皱巴巴的，眉眼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然而，我渐渐开始明白，因为这个小生命，我会重新找回我尘封的那颗心。
子安。归海子安。
归海的归，海棠的海。归海和海棠的子安。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知鱼栏中，海棠曾对白无暇说，“我不是白兄，又怎么知道白兄在想些什么呢。”
那么，你们不是我同海棠，又怎么懂得我们的深情。
念儿不再吹笛，甚至不再接触琴棋书画。
对于我的无理取闹，她向来照单全收，甚至，从来不问为什么。
她说，当初可是我求着跟你的呢，你做的一切，我理所当然地受着。
那以后，我任劳任怨，对她温柔至极。
不能尽心，唯有尽力。
归海一刀的心，只有一颗，此生都给了海棠。
一刀是什么时候喜欢海棠的？
看过你的第一眼，就离不开你一切。
念儿怀了我们的孩子。
我用自己仅有的一只手臂环住了她不再纤细的腰，我爬满茧子的粗糙大手轻轻抚上她有些显怀的肚子。
有个小小的生命在慢慢长大呢。
而我，即将成为一个父亲。
比起惊喜，于我而言，更多的是惶恐。
这样的我，怎能当一个合格的父亲？
幸好，还有念儿，她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孩子出生的那天，原本晴朗的天空毫无预兆地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恍恍惚惚地有一个清朗的童声在念歌谣。
一只青蛙两只眼睛四条腿，扑通一声跳下水。
两只青蛙四只眼睛八条腿，扑通扑通跳下水。
明亮的啼哭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产婆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走出房间，递到我的手中，“恭喜，恭喜，是个男孩子呢。”
我抱着孩子，他的小脸皱巴巴的，眉眼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然而，我渐渐开始明白，因为这个小生命，我会重新找回我尘封的那颗心。
子安。归海子安。
归海的归，海棠的海。归海和海棠的子安。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知鱼栏中，海棠曾对白无暇说，“我不是白兄，又怎么知道白兄在想些什么呢。”
那么，你们不是我同海棠，又怎么懂得我们的深情。
五、
那一年，子安七岁，他皱着眉，一手托着腮，看着空白的纸发愣。
“子安可是遇到什么难题了？”我踱步走去。
“夫子布置了一篇文章，孩儿不知该如何下笔。”
“哦？说来听听”
“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
时光竟然过得这么快，子安也开始学《庄子》了。
海棠，若是你在一定洋洋洒洒一大篇将人说得哑口无言，无法反驳吧。
“子安，爹爹也不知如何破题呢。”
其实我懂，只是，我不知该怎样告诉子安。
他还小，人性太复杂，感情更复杂。
子安八岁，从说书的那儿听到了天地玄黄的故事。
“天字第一号”段天涯，在东瀛跟随伊贺派学得忍术及幻剑，武功深不可测。
“地字第一号”。。。
子安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地同我复述他听来的故事，我只是看着他浅笑。
一幕幕的场景在我脑海中不停闪现。
从我为跟随神侯进护龙山庄而不顾一切跳入河中，到神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海棠牺牲于阴谋之下；
从我跟着海棠默默付出，到达摩洞中表明心迹。
从我。。。
记忆如潮水般朝我涌来，都是我和海棠的曾经。
一切的一切，从来我都记得清楚明白。
子安问，“爹爹最喜欢天地玄黄中的谁？”
我不语。
子安见我沉默，兀自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子安最喜欢玄字第一号上官海棠，琴棋书画、医术星象、奇门遁甲，无所不通。。。”
子安喜欢海棠，倒是同我一样。
可我多想告诉他，天地玄都是一出出悲剧。
看重的、在意的，都留不住。
子安又说，春梦了无痕无痕公子是上官海棠的师傅。
如今，古三通死了，霸刀绝迹，那么无痕公子便是天下第一。
“爹爹，孩儿要拜无痕公子为师！”子安突然向我跪下，“求爹爹成全！”
我看着他，淡淡的说：“评书话本里的，听听也就罢了，不必认真。”子安的倔强好像让我看到儿时的自己，我又问他：“子安可是想做这天下第一？”
“不！”他抬起头，用坚定的眼神看我，“子安只想惩恶扬善，保家卫国！”
我心下一惊，小小少年，竟有如此志气。
八岁时，我心中只有一个仇字，子安却心怀天下。
然而，我该怎样告诉他，所谓的帝王之道、帝王之术就是不在乎牺牲；
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子安走我们的老路，忠肝义胆却只被当做一颗棋子，有价值时便用，碍事了便弃。
“子安，去吧。”或许，跟着无痕，远离这世俗之地，于子安才是最好的。
其实，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总想和海棠扯上一丝一缕的关系。。。
我顿了顿，“只是朝堂之上鱼龙混杂，子安若能拜无痕公子为师，便留在那儿，潜心学习，别再回这是非之地了。”
子安还小，我说的话自然还不明白，但我知道，他都记在心里了。
那一年，子安七岁，他皱着眉，一手托着腮，看着空白的纸发愣。
“子安可是遇到什么难题了？”我踱步走去。
“夫子布置了一篇文章，孩儿不知该如何下笔。”
“哦？说来听听”
“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
时光竟然过得这么快，子安也开始学《庄子》了。
海棠，若是你在一定洋洋洒洒一大篇将人说得哑口无言，无法反驳吧。
“子安，爹爹也不知如何破题呢。”
其实我懂，只是，我不知该怎样告诉子安。
他还小，人性太复杂，感情更复杂。
子安八岁，从说书的那儿听到了天地玄黄的故事。
“天字第一号”段天涯，在东瀛跟随伊贺派学得忍术及幻剑，武功深不可测。
“地字第一号”。。。
子安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地同我复述他听来的故事，我只是看着他浅笑。
一幕幕的场景在我脑海中不停闪现。
从我为跟随神侯进护龙山庄而不顾一切跳入河中，到神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海棠牺牲于阴谋之下；
从我跟着海棠默默付出，到达摩洞中表明心迹。
从我。。。
记忆如潮水般朝我涌来，都是我和海棠的曾经。
一切的一切，从来我都记得清楚明白。
子安问，“爹爹最喜欢天地玄黄中的谁？”
我不语。
子安见我沉默，兀自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子安最喜欢玄字第一号上官海棠，琴棋书画、医术星象、奇门遁甲，无所不通。。。”
子安喜欢海棠，倒是同我一样。
可我多想告诉他，天地玄都是一出出悲剧。
看重的、在意的，都留不住。
子安又说，春梦了无痕无痕公子是上官海棠的师傅。
如今，古三通死了，霸刀绝迹，那么无痕公子便是天下第一。
“爹爹，孩儿要拜无痕公子为师！”子安突然向我跪下，“求爹爹成全！”
我看着他，淡淡的说：“评书话本里的，听听也就罢了，不必认真。”子安的倔强好像让我看到儿时的自己，我又问他：“子安可是想做这天下第一？”
“不！”他抬起头，用坚定的眼神看我，“子安只想惩恶扬善，保家卫国！”
我心下一惊，小小少年，竟有如此志气。
八岁时，我心中只有一个仇字，子安却心怀天下。
然而，我该怎样告诉他，所谓的帝王之道、帝王之术就是不在乎牺牲；
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子安走我们的老路，忠肝义胆却只被当做一颗棋子，有价值时便用，碍事了便弃。
“子安，去吧。”或许，跟着无痕，远离这世俗之地，于子安才是最好的。
其实，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总想和海棠扯上一丝一缕的关系。。。
我顿了顿，“只是朝堂之上鱼龙混杂，子安若能拜无痕公子为师，便留在那儿，潜心学习，别再回这是非之地了。”
子安还小，我说的话自然还不明白，但我知道，他都记在心里了。
六、
三十年了。
子安拜了无痕为师，留在那隔世山谷。
念儿多年前也离我而去了。
临走前，她握住我的手，“今生能伴君左右，念儿无憾了。念儿死后只希望一把火烧了这躯壳，找个有风的日子，让念儿随风散了吧。”
念儿就这样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旁人以为我们夫妻情深，实则我们都看不透彼此，也走不进彼此的心。
从青丝到白发，我不懂念儿对我的情。
若说爱，她从来不曾试图走进我的心，也从不问我的过去与未来。
可若说不爱，她却又为何在我落魄时相随，几十年的风雨同舟。
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
我对她尽了力，却从没尽过一点心。
爱或不爱，我注定都无法回应，懂了又能如何？
不过平添几分纠结罢了。
念儿死后我又孑然一人了。
说好的四海为家，兜兜转转却又回到了京城。
我住在水月庵，好似又回到除魔的那段时光。
平静、期盼！
我数着日子，我与海棠相见的日子。
一如当年！
终于我垂垂老矣，行将就木。
爱妻海棠之墓。
曾经鲜红的字迹经过近四十载的岁月洗礼已变得暗淡无光，斑驳得叫人认不出它的本来面目。
可于我，这一笔一划早已刻在心上。
我轻抚上海棠二字，轻喃，“海棠，一刀就要来找你了”
我自离开京城后，三十多载从未回来过。
在说书人的口中，归海一刀不过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当年的情深意重、生死相随不过过眼云烟。
转眼还不是投身风流之地，左拥右抱，失势后不知沦落何处。
爱妻海棠。
呵。
墓园荒芜至此，人是更未现身。
好一个感情至深。
海棠，你我的情意，何须为外人道。
我渐渐睁不开眼了，混沌的黑暗之中，海棠身穿鲜红嫁衣，向我伸出了手。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
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一刀，我可等了你四十年呢！”我扬起嘴角，牵住她的手。
海棠，这辈子，你我感情至深，终此一生，无人可比。
（正文完）
三十年了。
子安拜了无痕为师，留在那隔世山谷。
念儿多年前也离我而去了。
临走前，她握住我的手，“今生能伴君左右，念儿无憾了。念儿死后只希望一把火烧了这躯壳，找个有风的日子，让念儿随风散了吧。”
念儿就这样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旁人以为我们夫妻情深，实则我们都看不透彼此，也走不进彼此的心。
从青丝到白发，我不懂念儿对我的情。
若说爱，她从来不曾试图走进我的心，也从不问我的过去与未来。
可若说不爱，她却又为何在我落魄时相随，几十年的风雨同舟。
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
我对她尽了力，却从没尽过一点心。
爱或不爱，我注定都无法回应，懂了又能如何？
不过平添几分纠结罢了。
念儿死后我又孑然一人了。
说好的四海为家，兜兜转转却又回到了京城。
我住在水月庵，好似又回到除魔的那段时光。
平静、期盼！
我数着日子，我与海棠相见的日子。
一如当年！
终于我垂垂老矣，行将就木。
爱妻海棠之墓。
曾经鲜红的字迹经过近四十载的岁月洗礼已变得暗淡无光，斑驳得叫人认不出它的本来面目。
可于我，这一笔一划早已刻在心上。
我轻抚上海棠二字，轻喃，“海棠，一刀就要来找你了”
我自离开京城后，三十多载从未回来过。
在说书人的口中，归海一刀不过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当年的情深意重、生死相随不过过眼云烟。
转眼还不是投身风流之地，左拥右抱，失势后不知沦落何处。
爱妻海棠。
呵。
墓园荒芜至此，人是更未现身。
好一个感情至深。
海棠，你我的情意，何须为外人道。
我渐渐睁不开眼了，混沌的黑暗之中，海棠身穿鲜红嫁衣，向我伸出了手。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
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一刀，我可等了你四十年呢！”我扬起嘴角，牵住她的手。
海棠，这辈子，你我感情至深，终此一生，无人可比。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