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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实郎系列(六)迫令岳飞班师之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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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以来,人们纷纷指责秦桧于绍兴十年迫令岳飞班师,使其功败垂成。
其实,宋高宗于绍兴十年组织兵力与金军作战过程中,多次御札督促岳飞与诸将配合,力图歼灭金军,未曾诏令岳飞班师。为了便于读者全面了解岳飞撤军情况,兹将绍兴十年高宗皇帝给岳飞所下的二十三道御札,按顺序列表如下:
绍兴十年宋高宗给岳飞御札一览表
御札号 御札全文 备注
50 昨因虏使至,虑传播不审,妄谓朝廷专意议和,是用累降旨,严饬边备。近据诸路探报,虏人举措,似欲侵犯。卿智谋精审,不在多训,更须曲尽关防,为不可胜之计,斯乃万全。朕比因伤冷作疾,凡十日不视朝,今则安和无事。虑贻卿远忧,故兹亲诏,想宜知悉。 五月初,高宗指出金军“似欲侵犯”动向,诏令岳飞曲尽关防。
51 金人过河,侵犯东京,复来占据已割旧疆。卿素蕴忠义,想深愤激。凡对境事宜,可以乘机取胜,结约招纳等事,可悉从便措置。若事体稍重,合禀议者,即具奏来。付卿亲札,想宜体悉。 五月六日,金军入侵。岳飞要求赴行在面君奏事。高宗诏令岳飞相机出击。
52 金人再犯东京,贼方在境,难以召卿远来面议。今遣李若虚前去,就卿商量。凡今日可以乘机御敌之事,卿可一一筹画措置,先入急递奏来。根据情势据事势,莫须重兵持守,轻兵择利。其施设之方,则委任卿,朕不可以遥度也。盛夏我兵所宜,至秋则彼必猖獗,机会之间,尤宜审处。遣亲札,指不多及。 五月十三日,金军攻陷东京。刘锜赶往顺昌。高宗诏示岳飞择利出击,莫须一味持守,实为再催出师。其御敌之权,委给岳飞。
53 览卿来奏,欲赴行在奏事,深所嘉叹,况以戎事之重,极欲与卿相见。但虏酋在近,事机可乘,已委卿发骑兵至陈、许、光、蔡,出奇制变,因以应援刘锜,及遣舟师至江州屯泊。候卿出军在近,轻骑一来,庶不废事。卿忧国康时,谋深虑远,必有投机不可淹缓之策,可亲书密封,急置来上,朕所虚伫也。遣此亲札,想宜体悉。 可知此前高宗曾令岳飞进军蔡州等地,但岳部未动。五月二十五日金军围攻顺昌。高宗再催岳飞出师,不同意岳飞赴行在面君奏事。
54 金贼背约,兀术见据东京。刘锜在顺昌,虽屡有捷奏,然孤军不易支吾。已委卿发骑兵策应,计已遣行。续报撒离喝犯同州,郭浩会合诸路,扼其奔冲。卿之一军,与两处形势相接,况卿忠义谋略,志慕古人,若出锐师邀击其中,左可图复京师,右谋援关陕,外与河北相应,此乃中兴大计。卿必已有所处,唯是机会不可不乘。付此亲札,想宜体悉。 约六月初岳飞派张宪、姚政率偏师前往顺昌救援,再次要求赴行在面君奏事。高宗诏示机会难得,要岳飞主力出击。六月四日,金军暂撤离顺昌。
55 刘锜在顺昌府,捍御金贼,虽屡杀获,其贼势源源未已。卿依已降诏旨,多差精锐人马,火急前去救援,无致贼势猖狂,少落奸便,不得顷刻住滞。六月六日巳时。 刘锜孤军守城。岳飞援军未到顺昌,高宗焦虑,诏令岳飞火急救援,不得延误。
56 已降指挥,委卿遣发军马,往光、蔡以来,策应刘锜,以分贼势。缘锜首与虏人相角,稍有锉衂,即于国体士气,所系非轻。卿当体国,悉力措置,无致少失机会。付卿亲札,想宜体悉。 六月八日金军复围顺昌,岳部援军未到。高宗焦急,御札语气近似哀求。
57 览卿奏,已差发张宪、姚政军马至顺昌、光、蔡,深中机会。卿乞赴行在所奏事,甚欲与卿相见。缘张俊亲率大兵在淮上,已降指挥,委卿统兵并力破贼。卿可疾速起发,乘此盛夏,我兵得利之时,择利进取,候到光、蔡,措置有绪,轻骑前来奏事,副朕虚伫也。付此亲札,想宜体悉。 高宗得知岳飞援军正赶往顺昌,稍为宽慰,故同意岳飞面君奏事,但安排在战事以后。
58 览卿亲书奏,深用嘉叹,非忱诚忠谠,则言不及此。卿识虑精深,为一时智谋之将,非他人比。兹者河南复陷,日夕怆然。比遣兵渡淮,正欲密备变故,果致俶扰。刘锜战退三路都统、龙虎等军,以捷来上。顾小敌之坚,深轸北顾之念。卿可附近乘此机会,见可而进,或掎角捣虚,或断后取援,攻守之策,不可稽留。兵难遥度,卿可从宜措置,务在取胜,用称引望。已进卿秩,并有处分,想已达矣。建不世之勋,垂名竹帛,得志之秋,宜决策於此。他处未曾谕旨,今首以诏卿,蔽自朕意,想宜体悉。十一日。 顺昌第二轮自卫战进入第五天,岳飞援军还未赶到。高宗虽对岳飞有关奏章表示赞赏,但还是催其进军,不可稽留。
59 累降诏旨,令发精锐人马,应援刘锜。今顺昌与贼相对日久,虽屡杀获,恐人力疲困不便。卿可促其已发军马,或更益其数,星夜前去协助刘锜,不可少缓,有失机会。卿体朕此意,仍具起发到彼月日奏来。六月十二日。 顺昌自卫战终于胜利。金军撤走。岳飞援兵还在路上。高宗仍催促岳飞火急救援。
60 刘锜在顺昌屡捷,兀术亲统精骑到城下,官军鏖击,狼狈遁去。今张俊提大军在淮西,韩世忠轻骑取宿,卿可依累降处分,驰骑兵兼程至光、蔡、陈、许间,须七月以前乘机决胜,冀有大功,为国家长利。稍后时弓劲马肥,非我军之便。卿天资忠智,志慕古人,不在多训。十九日三更。 岳家军主力约于六月二十二日进军到离大本营二百里处的德安府。其救援与进军之缓慢可见一斑。
61 览卿六月二十二日奏,得顺昌府陈规所申,见亲提兵前去措置。可见卿忠义许国之诚,嘉叹不已。今虏兵虽退,若不乘时措置,恐他时愈见费力。已令张俊措置亳州,韩世忠措置宿州、淮阳军,卿可乘机进取陈、蔡,就闰六月终,一切了毕。候措置就绪,卿可轻骑一来相见也。 高宗得知岳家军还是有人赶到顺昌,虽然迟到,还是赞许。同时加紧部署防范,争取闰六月终结束战事。
62 近据诸处探报及降虏面奏,皆云兀术与龙虎议定,欲诱致王师,相近汴都,并力一战。卿切须占稳自固,同为进止。虏或时遣轻骑来相诱引,但挫其锋,勿贪小利,堕其诡计。俟有可乘之隙,约定期日,合力并举,以保万全。二十七日。 高宗诏示岳飞小心金军诱师。金军犯境月余,顺昌保卫战结束十多天后,未见岳飞主力进军情况。
63 览卿奏,提兵已至蔡州,暑行劳勚,益见忠诚许国,嘉叹无已。朕意初欲擒取孽酋,庶几群丑自溃,两国生民有息肩之期。然贼情敌势,必已在卿目中,迟速进退,卿当审处所宜。廿八日。 岳部收复蔡州、颖昌等失地,势如破竹。但过早分散兵力。
64 览卿奏,克复颖昌,已离蔡州,向北措置。大帅身先士卒,忠义许国,深所嘉叹。然须过为计虑,虏怀虿毒,恐至高秋马肥,不测豕突,当使许蔡遗民前期保聚。大军进退之宜,轻重缓急,尽以委卿,朕不从中御也。初三日。 高宗再次提醒岳飞提防金军诡计,表明放手让岳飞自行处置用兵事宜。
65 得卿奏,提兵在道,暑行劳勩,朕念之不忘。狂虏尚在近景,今已入秋,预当严备,以防豕突。蔡颖旧隶京西,今专付卿措置,当分兵将屯守防捍,并谋绝其粮道,使虏有腹背之顾。在卿方略,随宜处画。朕久欲与卿相见,事毕,轻骑一来为佳。余侯面议。遣此亲札,想宜体悉。 岳部七月五日、八日击败金军,尤其是郾城大战战果辉煌。高宗再次表态考虑让岳飞赴行在面君奏事,但还是安排在战事结束以后。
66 览卿奏,知已遣兵下郑州,自许陈蔡一带,形势皆为我有。又大军去贼寨只百余里,想卿忠义许国之心,必期殄灭残虏,嘉叹无已。然贼计素挟狙诈,虽其奸谋不能出卿所料,更在明斥堠,谨间谍,乘机择利,必保完全。兵事难以隃度,迟速进退,朕专付之卿也。已差中使劳卿一军,未到间,卿有所欲,前期奏来。入觐无早晚,但军事可以委之僚属,即便就途。遣此亲札,想宜体悉。 岳部七月十日复城南,七月十四日获颖昌大捷和小商桥胜利。高宗再次表示不干预岳飞用兵事宜,但不同意岳飞此时赴行在面君奏事。
67 览卿七月五日及八日两奏,闻虏并兵东京,及贼酋率众侵犯,已获胜捷。卿以忠义之气,独当强敌,志在殄灭贼众,朕心深所倾属。已遣杨沂中悉军起发,自宿亳前去牵制,闻刘锜亦已进至项城。卿当审料事机,择利进退,全军为上,不妨图贼,又不堕彼奸计也。遣此亲札,谅深体悉。 岳部七月十八日在临颖击败金军。但孤军奋战,形势严峻。同日,岳飞上书言措置班师。高宗调兵遣将,全力抗金。
68 览卿奏,八日之战,虏以精骑冲坚,自谓奇计。卿遣背嵬游奕迎破贼锋,戕其首领,实为隽功。然大敌在近,卿以一军,独与决战,忠义所奋,神明助之,再三嘉叹,不忘于怀。比已遣杨沂中全军自宿泗前去,韩世忠亦出兵东向。卿料敌素无遗策,进退缓急之间,可随机审处,仍于刘锜相约同之。屡已谕卿,不从中御,军前凡有所须,一一奏来。七月廿二日。 高宗加紧调兵迎击金军,诏示岳飞与刘锜同进,并表示不从中御。岳飞未待皇上复诏,于七月二十日自行撤军。
69 览卿奏,兀术见聚兵对垒,卿欲乘时破灭渠魁。备见忠义之气,通于神明,却敌兴邦,唯卿是赖。已令张俊自淮西,韩世忠自京东,择利并进。若虏势穷蹙,便当乘机殄灭,如奸谋诡计尚有包藏,谅卿亦能料敌,有以应之。杨珪自虏中逃归,有所见事宜,今录本付卿,亦欲一知也。遣此亲札,想宜体悉。 高宗进一步调集兵力,旨在乘机殄灭金军,未知岳飞撤军,仍令其主动策应。
70 得卿十八日奏,言措置班师,机会诚为可惜。卿忠义许国,言词激切,朕心不忘。卿且少驻近便得地利处,报杨沂中刘锜共同相度,如有机会可乘,约期并进。如且休止,以观敌衅,亦须声援相及。杨沂中已于今月二十五日起发,卿可照知。遣此亲札,谅宜体悉。 高宗收到岳飞“措置班师”奏章,坚决反对,以其平日忠义激切之言反诘,要他留下与诸将协同作战。
71 比闻卿已趣装入觐,甚慰朕虚伫欲见之意。但以卿昨在京西,与虏接战,遂遣诸军掎角并进。今韩世忠在淮阳城下,杨沂中已往徐州,卿当且留京西,伺敌意向,为牵制之势。俟诸处同为进止,大计无虑,然后相见未晚也。遣此亲札,谅深体悉。 高宗未知岳飞撤军,要他留在京西牵制金军,不要急于觐见皇上。
72 昨以韩世忠出军淮阳,委卿留京西,为牵制之势。今闻卿已至庐州,世忠却以归楚。卿当疾驰入觐,以副朕伫见之切,军事足得面议。遣此亲札,谅深体悉。 高宗此时方知岳飞撤军,一时不好计较,只好准其入觐。
不难看出,宋高宗当年全力抗金,多次诏令岳飞相机出击,对其多次不合时宜的赴行在奏事要求,婉言拒绝;对其曾经的班师要求,更是明确反对。
正当各路抗金大军士气高涨,全力抗金之时,一向力主抗金的岳飞却突然撤军,令人遗憾。宋高宗毫不知情,此后还诏令岳飞与诸将相约同进。直到岳飞回到顺昌数日后的八月初,宋高宗还诏令岳飞“且留京西,伺敌意向,为牵制之势。”这种反常情况,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也许有人觉得岳飞自行班师不太光彩,不但杜撰岳飞“抗旨北伐”,还杜撰岳飞“被迫班师”。
为了说明宋高宗曾诏令岳飞班师而遭其反对,岳珂先生在所撰的《金佗稡编》“追录”了一道岳飞当时反对“反对班师”的奏章。由于该“奏章”没有任何记载,不能像其他奏章一样内容完整,格式规范,故名曰“奏略”。其文如下:
乞止班师诏奏略
“契勘金虏重兵尽聚东京,屡经败衄,锐气沮丧,内外震骇。闻之谍者,虏欲弃其辎重,疾走渡河。况今豪杰向风,士卒用命,天时人事,强弱已见,惟陛下图之”①。
王曾瑜教授为该书校注时说明“此奏佚失……高宗宸翰七十‘得卿十八日奏’即指此奏”,在所撰的《岳飞新传》云“宋高宗在七月八日或稍后,即与郾城之战大致同时,发出了第一道班师诏”②。
且不说岳珂先生“追记”已经“佚失”的奏章难以采信,单就其内容来看,哪有岳飞反对宋高宗“言措置班师,机会诚为可惜”的意思,也不见得“言词激切”,何谓“反对班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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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金佗稡编》卷十二《经进鄂王家集》(以下简称《鄂王家集》三。
由于无法解释此说与宋高宗一再诏令岳飞协同诸将抗金的的矛盾,王曾瑜教授云“高宗勉强应允其暂缓班师,然须与杨沂中刘锜‘共同’进退之御札,当动笔之际,已成一纸空文”,并“估计岳飞于七月八日所接之班师御札,尔后一日内所接之十二道班师御札,应发于宸翰六十六与六十七之间,大致即于高宗得知复京西之后”①。
然而,宋高宗给岳飞的所有御札,都令其相机行事,协同诸将作战,争取歼灭金军,没有丝毫“措置班师”的意思。尤其是从宸翰六十六到六十七这段时间内,“形势皆为我有……已获胜捷……志在殄灭贼众……已遣杨沂中悉军起发,自宿亳前去牵制……”可见杭金形势大好,宋高宗抓住有利时机,调兵增援岳飞,力图殄灭金军。在这种情况下,硬说秦桧请宋高宗下诏迫令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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