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今早出门前,毓峣看我的眼神,很有几分不悦。我知道他头两日,给我买了一身黑绸的花边旗袍衬裙,圆领收腰,无袖,右衽斜襟,直下摆,两侧开衩。黑绸料子很好,并且,下摆和开衩处,都镶绣有黑色蕾丝花边,实在不能说不是一件漂亮、传统、又昂贵的衣裳,可我没穿。】
【我穿了白色洋式连衣裙,头发也烫成最时新的款式,无论怎么看,我都是个维新派的狂热分子,可其实呢?还真大错,之于我而言,维新就好比间接对抗旧王朝势力——虽说没了大清朝,到底我还是觉罗氏的子孙,骨头缝儿里流淌着觉罗氏的血液,乍听这番话,是很有些不屑一顾的。虽然坐下,却把椅子往外挪了几寸,鼻孔朝天。】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做人一定得有自己的见解才是,依我看,你没有足够的了解,就不该盲目跟从大流,说什么支持新文学,反对旧文学,旧文学那是什么?那是国之精华,我泱泱大清…咳,大国,礼仪之邦,反倒要跟随他国,把自国语言做什么革新,不好笑吗?
【我俨然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其实,对于觉罗氏那点剩余的仅存的骄傲,早已没了大半了,岁十三留洋伦敦,真要说天潢贵胄的自觉性,也不见能记得多少。而我此刻的言论,不过是——我看他本身不顺眼,我要反对他的一切意见,尽管我实在没有什么,立得住脚的理由。】
安徒生童话?【这下,我不是鼻孔朝天了,嗤之以鼻,从鼻腔里直接发出嗤笑的声音,很不文雅,也很没有礼貌的,对他这样做了。】我十三岁看过第一遍,就能背出里面每一个故事每一个字了,我来——
找我哥哥的,他在这里上班,喝喝茶什么的,我怕他无聊,你知道吧,这里上班很没劲的。【忽然的,我意识到什么,我干什么要跟他解释这么多有的没的呢?闭了嘴,只用滴流圆,黑油油的眼珠子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