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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舟舟出来喝羊肉汤，她知道有一处小摊好吃，同我说了好多次，也馋的我好多遍。薄薄的肉片和葱花一起盛在奶白色的汤盆里，在嘈杂的人声里端出来，一下就把眼睛吸住了。舟舟一小勺一小勺舀着浓汤喝，若是我和完颜梁两个人，肯定抢了盛汤的大碗就着口呼噜呼噜喝，羊汤，必须得把大碗端起来才能喝得爽快。看着对面斯文的人，只能忍着也学舀来一勺吹吹，迫不及待往嘴里送。完颜梁那个没口福的办差事去了，别想我给他带羊杂，一丁点，也不留给他。汤喝得满嘴油，结了账往后边一瞧，还能看见碗底浮着的葱花。】
【走了一段，舟舟觉得不大舒服，找了路边药铺进去。她去了里间，我站在药台前等，噫，一股味道比刚吃完羊汤身上的膻味还要盖人。抓起一堆干草就问。】
这是什么？

你咋就知道吃

那是青木香，味辛苦，冷，有毒。
【侧身经过时，我脚步一顿，开口提醒。】
【车架驶至永安堂，小山先进里屋去请何先生，而我撩袍而坐，接柜中小杞奉茶。我自当得入幕之宾，却偏作一番礼贤下士模样，以一副孱弱病身做幌，来替十七弟求两幅济民的药方。】
【一碗茶见底，迟迟不见何先生本尊，几位如意大弟子倒是赛华佗模样，俱被拦在帘后，没见过死在药房里的病人，无妨，我等得起。招手，吩咐小山】
何先生金贵，再去请，请到为止。

【簇地就将一根根的东西丢回去，连带拍了拍手上的灰。对着柜里头抓药的小兄弟不高兴，这要紧的东西随处乱放，小娃娃拿去玩多不好。手支在柜前托着腮，从药柜上左起第一格一个个数到右边角落最底下一格，八十一。又倒着数了一遍，没错。回过身换了脚抵在后，听近处坐着的人咳了又咳，这要铺子却没人来管。听着声音都替他着急，意气一起】
你说的何先生有你金贵吗？
【三两步走到他前头，鼻子机灵闻到和草药相似的味道，呀，活的药材。抱不平道】
京城里竟然有不愿给人看病的大夫。

他不愿意给我看，是因我的病，他自知治不了，所以未上阵便退缩。他不及你，明知所问毫无用处，仍要近前，仍要发问，何先生若有你一半孤勇，所欲皆成所得，也不会至今屈居一方药庐，只知明哲保身，于国于家毫无益处。
【察帘后一动，话音落尾，忍不住又是一阵轻咳。这话能入何老儿耳，是借这少女东风，转首正要答谢，她已近了。这衣袂拂动间，膻味也渐近前来，我向来不惯油腻，只皱着眉问】
你喝了羊汤？

【他可比完颜梁好看，让人想上去摸一摸，又怕一摸就碎了，所以不自觉的就想离得近些。但那可俊的脸上一副嫌弃模样，蹦出来的句子文绉绉的一大段，听不太懂，却又像刺一般，让我不禁退了两步。噫，真煞了他那好皮囊！】
【这时候后悔了自己的好心，难道他脑门上写着“生人勿近”不曾？就是写着了，我也不识得——怎么也怨不得我。只可惜被当成驴肝肺了，心里拧紧了三根麻花一般，对上他的眼睛却躁不起来，暗暗跺了跺脚。幽幽叹一口气，少有的不计较他前头埋汰，将一只手别到后边去。】
你鼻子可灵！【仍见他眉头深锁，身子有些后倾的模样，恼得我两撇眉毛一塌，嘀咕了一句】我不仅喝了羊汤，还吃了羊杂啃了羊棒骨吸了羊骨髓。
【哼。】

（才不是狼人呢，我是思凡的小青龙，来找我的小药罐子啦。）
【本来怒气鼓鼓的，被他这么一说，倒不知是哪里破了口子，一笑，全泄了气。有人撩帘出来，趁机略弯下身子看动静，压根还没轮到舟舟呢。】
你猜对一半。
【我确实是从草原来。看了他身旁站着的仆人一眼，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前坐下，正对着他面，毫不客气捏起他方才碰过的茶盖头，想象舟舟平日里喝茶的模样小小抿了一口，老奇怪了。暗暗咬了咬杯壁，才半仰首说道。】
我可不是什么狼人，【食指竖起指了指顶上。】我是那里来的一条青龙，神明派我来瞧瞧你，把你圈给我当玩伴。

真真我给你讲两个笑话啊
一、永泰晋级了
二、明通嫁人了

真真去报名，我再回你

哦天。看来我要去报名了

你是青龙？
【拍身旁座，叫她过来坐在身边，正对着铺子口。】
看到了吗？从这里看过去，正好是菜市场尽头的那口旧黄钟，叫雨淋蚀了铜面，两人还都合抱不过来。你的胆子就有那么大。
【仆从近前再置一盏，茶味清和。饮尽更觉身旁味辛，低头一嗅】这是羊汤味？怪怪的，很冲。

【今天天儿可真好，这样的天气，可以给阿杜乐寄去京里才有的云片糕，可以给院子里的老槐树浇三次水，可以往完颜梁书房的大缸里再添一尾活蹦乱跳的鲤鱼。】
【是呀，这样的天气，我喜滋滋往他身边挪了挪，连托着他给我的茶碗。杯底扣在桌上轻轻一声脆响，头歪向他那边，顺着他指示往外看，人来人往鼎沸。转过头来瞧他，离得太近，迟疑一下收回坐好。】
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他这么一出只得不好意思有往旁再挪了挪，离得远些。】喝了羊汤当然带着这身膻，难不成你没喝过。
【小声嘀咕，绞了绞舌头。】放心，我只吃羊不吃你。

躲远做什么，你过来，刚夸你胆子大，这下就露怯了。神明不是派你来降我？你是青龙，能呼风唤雨，十八般手段呢，也使出来我瞧瞧。
【骨节敲在桌上笃笃有声，存心要看新奇，这候场简直诚意至极。听她反驳，忍不住低声笑了一下。】
巧了，我从不吃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