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的盒子,能把妈妈整个吞下,很黑的盒子,能把妈妈的温度全部吸走。
外婆张茧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却不觉得痛,反而有很柔软的感觉。
“力尹,和妈妈说再见。”外婆拍拍我的背,
心似乎被拍地移了位置,原来的地方空落落一片。
“妈妈,再见。”回转抬头看着外婆已经红肿的眼睛,
“外婆,那什么时候能再和妈妈见面?”
那个时候,就应该知道的。再见....永远不再相见。
在午间学校广播里老掉牙的音乐中昏沉闭上眼,半边脸贴着课桌,凉丝丝的一阵。
春末袭来的炎热气息,有些浮躁的暖空气分子在周围飘忽,夹杂窗外树叶的植物清香。
操场上的声音由最初的喧闹逐渐在耳边过滤了般淡漠。
“我不爱你了。”
在那场婚礼上唯一听到的两句里的一句,很久以后才明白它的意思。
不爱你了。不爱你了。
“外婆,爱是什么东西?”
“是很美的东西,像外婆就爱力尹。”
“那么如果外婆不爱我了我就会像妈妈一样要躺在那个黑色盒子里面吗?”
“不会的,不会的,外婆会永远爱你的。”
金属制的课桌抽屉,强烈震动,把现实中的一切又狠狠拉近自己。
“力尹啊,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丢丢着急的语气。
抱着用黑色塑料带装的东西在林荫道上低头行走,石子路,让只穿着单鞋的脚底有些痛。
“力尹,你怎么还没来啊。”
“知道了,马上就到了。”
加快脚步。顶不喜欢,可还是奔跑了起来。
运动让心跳加快,好象又回到了那个灰色潮湿的夏夜。
更低地埋下头,又略微放慢了点的步伐。
低垂着的眼睛,看见有几双鞋从身边经过,欢笑打闹声在耳边刷过。
手机又在口袋里催促似的震动,双腿摆动频率和着这种震动。
“今天的目标是什么?”粗粗地男声,只接近自己几米。
刚要开始再次奔跑却骤然被拖着了胳膊,怀里的黑色塑料带在半空划过一个弧,落在地面上,发出不响的一声
“啪”。
讶议地回头。
没有真的跑起来,心跳却还是加快。
浅栗发色,和昨天是不一样的层次感,似乎更厚重了些。
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却还是能看见里面闪着的光,白色衬衫胸口两颗纽扣解开,锁骨清晰。
右手抓住自己,有些紧地抓住,好象....阻断了血管。
左手伸向自己的胸前,本能的后退,他咧咧嘴,却没有停止动作。
拿起胸口的校牌,上面照片里的自己笑地很僵硬,头发也很凌乱。
“张力尹。”
他随口读出的语句,在自己的耳边酥软下来,从没有觉得自己的名字那样好听过,连同那个厌恶的姓一起,变得特别了起来。
“今天就她了!”回头和身后的那帮男生喊了句,松开抓着自己的手,把校牌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
“呵呵....还好没看起来那么小啊~”
那帮男生里有人拣起在地上的黑色塑料带,里面卫生棉的红色包装,在光照下分外醒目。
看了看自己,眼神有说不出的深邃感。
“今天放学后到我这里来拿吧。”扬了扬校牌,转身甩着校牌上长长的绳子离开。
“后来呢?”
“王子发现了公主。”
“张力尹!你怎么这么慢啊!你想要我死在这里吗?!!”
在洗手池的一边丢丢抱怨。看着水池里的水顺时针流入排水孔,竟有小小的眩晕。
“丢丢,没有运动却有心跳很快的感觉,那是什么?”
“是心动了呗。力尹,你喜欢上谁了吗?爱上谁了?”
爱?
不是,没有,不会。
爱是不能轻易触碰的,我不能触碰的。
“外婆,外婆。力尹没有不爱你了,力尹还爱你。你干吗要到那个黑色的盒子里?外婆,你快起来!!”
骗人,我明明一直都很努力的爱你。
骗人,我不要触碰爱。
一旦没了爱,我也会到那个黑色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