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
邑辉抱着头,痛苦的跪在地上,他真的不知道麻斗会去哪里。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这十几年来自己对麻斗的认知始终只有‘他喜欢甜食’,其它的——都是空白。从来都是生活在他近乎仰望的目光中,看他对自己惟命是从的样子,欣赏他在自己怀中的妩媚。连一句‘你好么?’都未曾问过,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些就是那个人的快乐。悔恨填满了邑辉的心,他可以发誓,如果可以从新开始、从他们初识那时开始,他一定会珍惜那个脆弱而美丽的生命。
‘初识……’
邑辉被脑中瞬间闪过的念头电了个激灵,转眼间已经冲出了好几步,织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愣了愣却也追了上去。他知道自己不需要问什么,因为能人邑辉失常的只有一个人,而这个人一定在他们要去的地方。
不知为什么,在看到麻斗时织也突然觉得他明白了什么叫‘心有灵犀’,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鲜血染红了整个水面,在冷冽的月光下有着无法抗拒的魅惑。邑辉看着泡在山泉里的麻斗,即使只是背影也让他心抽痛到无法呼吸。这样的场景让邑辉想起了初遇麻斗的那一夜——轻轻的从背后拥住那个单薄的身子,在他回眸的瞬间沦陷在那片动人心魄的紫色中。想到这,邑辉快步上前紧拥着那个依旧单薄的背影,在麻斗的耳边轻轻的唤着,盼望着再一次的沦陷。许久,被呼唤的人终于有了反映,慢慢的转过了头,茫然的回望着。右眼中流出的鲜血让邑辉原本稍微有些平复的心,瞬间沉到了绝望的谷底。虽然没有说明,但邑辉知道麻斗所有自残行为都是因自己而起。明明那么的爱他,为什么还要把他逼到绝地。邑辉的心情已经不是‘自责’二字可以说明白的了。
简单的包扎后,邑辉抱着裹在风衣中的麻斗,一言不发的回到了家中。路上他想了很多,有意义的、没意义的,他都想了个遍。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织也会在他放下麻斗的同时递上一把手术刀。
“织也!?你这是……”
“邑辉,不要让麻斗在痛苦下去了。如果你爱他,就亲手结束他的痛苦吧!作为对他的补偿。”
“你不要胡说!织也,我要他活下去。我要他在我的爱中活下去!”
“哈!邑辉,你已经没有资格再这样说了。你给了他不该有的希望,然后又亲手击毁了这个希望。你现在所说的爱只是内疚而已。邑辉,你应该清楚的,麻斗已经没有时间了……”
“住口……住口……麻斗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织也,我不要放弃,我是真的爱他……真的……”
看着有些痴颠的邑辉,织也轻轻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固执的认为自己不再有爱,任性的放逐自己的心,却在想回头时发现早已错过了那片可以登陆的海岸。默默的转身离开,不想再打扰两人最后的时光,也不想看到好友彻底心碎的那一刻。自己能作的只有祈祷奇迹的发生,即使知道这决不可能……
手温柔的抚上毫无血色的面容,邑辉确切的感受到麻斗的生命正在一丝一毫的流逝。奇怪的是,他的心已经不再感到焦急不安,反而有一种平和正在扩散开来。轻柔的,吻落在手腕的伤口上,表示着自己的歉意;吻落在左手的无名指上,印上无悔的誓言……两个人的无声世界,没有世间的纷纷扰扰,没有俗界的尔虞我诈。邑辉觉得只有这样的世界才是麻斗应在的,可这样的世界能持续多久?没人知道……
转眼间已入了冬,麻斗在沉睡中堪堪的熬过了半年。而邑辉则在每日的自言自语中度过了这半年。窗外飘起了雪花,很大、很美。站在窗前,邑辉觉得这场雪在暗示着什么,因为它让自己没来由的心痛起来。摇摇头,努力将不安赶出脑子,却在转身后看到了那抹期盼已久的紫色。
握住麻斗几乎是皮包骨的手,邑辉努力的想挤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却一次次失败在痛苦的心情下。原来‘笑’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那为什么麻斗总是在笑呢?是掩饰心中的痛,还是心已经痛的麻木了?不管是那一种,不希望麻斗再有那样的‘笑’,因为那只会让心更痛……
“邑辉……”虚弱的呼唤,仿佛是从天边传来,拽回了迷失的心。
“……醒了就好,都过去了……”先前想好的话,早已烟消云散,有的只是欢喜过后的悲哀。
“邑辉……对不起……我……”只是断断续续的几个词,却几乎耗尽全力。
“不要说了,麻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害怕听到绝望的宣言,邑辉吻住了麻斗的唇,并喃喃的道。
分开时邑辉看到了麻斗淡然的笑容,和包含其中的几多苦涩。轻轻挣开邑辉的束缚,麻斗艰难的举起了右手。了然的,用最温暖的微笑期待着爱人的温度,等来的却是——半空中颓然落下的手,瞬间黯淡的紫水晶,以及永远凝固的微笑……
上帝无情的宣告着生命的终结,也带走了邑辉生命中的所有颜色……
麻斗唯一的遗物是病床的枕头下找到的一盒小磁带。不是很长的录音,却让邑辉第一次哭泣到无力……
“……我一直在做梦,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在那里我和邑辉君幸福且快乐的生活着……我知道自己没有这样的资格……可我只是希望邑辉君能够幸福,即使是用我的生命去换……也许不久以后邑辉君将不再记得我……没关系……我还是会为你祈祷……永远幸福……”
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会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我们错过的太多……太多……
~全文完~
偶知道文很烂,所以不管是臭鸡蛋还是烂柿子,偶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