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白色校服的逆光少年。
他正略含期待与羞涩地低头注视着她，两颊微红，目光里一闪而逝的局促，渐渐融化作唇边温柔，徐徐在风中飘散开来。
她有一霎怔忡。仿佛是这样的心悸，如蹿升的火苗，带动了一路迎风晃曳的浅色花灯，点燃了她心中幽暗的十里长街。
“好…好啊……”她咧嘴一笑，连声诺诺。
程灼抽出凳子，安静地坐在她身边，从她手中接过试卷。
他们指尖相触的刹那，明明短促，却仿佛从树的梢头，一直漫长到月光的尽处。
少年温和地报着分数和名字，而少女只顾低头认真誊写。
“程灼，97分。”他报到了自己的名字。
岳清微顿了顿，笑道:“原来你数学这么好，全班最高分呢。”
程灼抬起头，惊异地望向她，神情莫名变得有些羞恼，像一个生气耍赖的小孩子:“你，你以前不知道吗？”
“不知道什么？”
“就是…就是我成绩很好啊…”他语气又渐渐软下来。
“对不起。”岳清微感到抱歉，“大概以前没怎么关注过。”
“哦，这样啊。那你，现在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
“我成绩很好啊……”
岳清微哭笑不得，同时莫名其妙。
“不，你误会了。”他急忙向她辩解道，“我的意思是，以后你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其实，可以多来问我的……”
他不知所措地挠挠头，道:“我不会像他们一样，欺负你的。如果，可能的话，我也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
她不是傻子，渐渐地明白，他喜欢她。但她决定继续装傻。因为，岳清微是个爱佯装矜持的姑娘。
他的优秀，而她的平凡。不管落在谁身上，都该暗喜很久吧。岳清微也会偷着乐，只是，她从始至终想不通，程灼到底喜欢自己什么呢。
实在是，乏善可陈啊。
后来，他向她告白了。答应他的那一刻，她还在思寻着，当这件事被全班知晓，迎来女生嫉妒羡慕的目光和男生不可思议的讨论，该是，多么地扬眉吐气。
也许，她从一开始喜欢的就不是他这个人，而是，自己的虚荣。
交往日后的相处，他对她是那么好，那么温柔。情愿包容她所有的缺点，哪怕他知道她利用自己来获得虚荣感也没有关系。如果谁和他说，其实岳清微很假的。他只会微笑道，我喜欢她假得可爱。
人们都说，如果那个人能接受你一切的缺点，说明他是真的喜欢你。
那么，程灼该是真的很喜欢自己。
她也问过他，究竟喜欢自己什么？
他说，“我一直想保护你。从高一起，看你被他们欺辱仍然若无其事地赔笑。我觉得他们很过分，却没有勇气冲出来以一敌众。不过现在好了，有我在你身边，他们至少不敢那么放肆。”
“还有吗？”她追问道。
只是，想保护而已吗。
“还有啊。清微其实你本性很单纯。街边的乞丐很明显是骗子，你本想给他们一些零钱，最后找不到只能掏出十元放进碗里尴尬地走开。我很想笑你傻”

背音乐背的快哭了的我在帖子里发现了我闺密的名字，瞬间笑cry她叫陈诺，她叫陈诺，她叫陈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七十】
是夜，林栀不知怎地，竟梦见了简阳——几乎快要断绝联系而曾经却那么要好的，闺蜜。
林栀梦到许多她们初中相处的场景。跑步精疲力尽时，简阳会抓起她的手奋力往前冲；数学小考时，简阳会用胳膊轻蹭一下暗示她把答案递过来；成绩出炉时，简阳会挤在人群中第一个帮她把所有的分数以及排名记下来，然后努力踮起脚，遥遥向人群之外的她投来赞佩的目光……
记忆的碎片在模糊中一帧帧闪现，她的唇角渐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侧身辗转，而泪水不经意间垂落，化在了她轻扬的笑靥里。
一觉醒来，甚念故人。
那次与她屡发争端，自己恶言中伤后，却还要佯装云淡风轻，碍于颜面不愿主动道歉，于是和简阳失去任何联系。
面上越是不在乎，心底便越是愧疚，越是心痛。这个梦，算是让林栀真正看清了一直以来她所逃避的东西。
“简阳，你还好吗？升入高三后学习很忙吧，高考加油，愿你能考入理想的大学。”她趁着今夜月色皎明的勇气，向她发送出一条短信。
三年光阴成蹉跎，曾经的情谊与亲昵变成了此刻的套话与生疏。
错在我。只是，希望能有你的原谅……
林栀本想简阳估计早已熟睡，明日才能看见她的回复，但对方竟然立即回了信。
林栀既期待又紧张地点开信息。
“小栀，我因病休学了。整天呆在家里，很无聊呢。”
当看见“小栀”那两个字起，她便明白，简阳从未怨怪过她。只是，休学……怎么会突然休学？
林栀心中升出不好的预感:“什么病啊？”
半晌，她才答复:“是肺结核。”

《For you ~月の光が降り注ぐテラス》

【温皎的八岁】
“像这道题呢，皎皎以后应该这样去想……
“嗯，是的，爸爸我明白了。”她乖巧地应道。
温皎端端正正地埋头认真写作业，爸爸在一旁时刻点醒或讲解她不懂的题。她有着很好的悟性，逐渐不能满足于三年级那点简单的知识，每天晚上，爸爸都会教温皎一些高年级的数学概念或者引导她解题思路。
“咳咳…咳咳咳！”爸爸忽然一阵猛喘。

【温皎的八岁】
温皎认真地埋头写作业，爸爸在一旁时刻点醒或讲解她不懂的地方。
“像这道题呢，皎皎以后应该这样去想……”
“嗯，是的，爸爸我明白了。”她豁然开朗地应道。
温皎有着很好的悟性，逐渐不能满足于三年级那点简单的知识，每天晚上，爸爸都会教她一些高年级的数学概念或者引导她解题思路。
“咳咳…咳咳咳！”爸爸猝然一阵急喘，脸色煞红，不禁捂紧了胸口，样子十分难受。
“爸你没事吧？”温皎放下笔，担心地看着他。
爸爸重重跌在了椅子上，呼吸好不容易才平缓下来。暖黄的灯光打在周遭，衬出他脸色更是白得吓人。
“你先把后面几题做完，我要出去一下。”爸爸的声音完全嘶哑，温皎突然觉得

【温皎的八岁】
她埋头认真地写作业，爸爸在一旁时刻点醒或讲解她不懂的地方。
“像这道题呢，皎皎以后应该这样去想……”
“嗯，爸爸我明白了。”她豁然开朗地应道。
温皎有着很好的悟性，逐渐不能满足于三年级那点简单的知识，每天晚上，爸爸都会教她一些高年级的数学概念或者引导她解题思路。
“咳咳…咳咳咳！”爸爸猝然一阵急喘，脸色煞红，不禁捂紧了胸口，样子十分难受。
“爸你没事吧？”温皎放下笔，担心地看着他。
爸爸重重跌在了椅子上，呼吸好不容易才平缓下来。暖黄的灯光打在周遭，衬出他脸色更是白得吓人。
“咳咳……”
她连忙跑到客厅，倒了一杯水。
“皎皎，继续专心做你的题。”爸爸艰难地说道，嘶哑欲随时会啼血的声音，让温皎觉得那么害怕。
“爸……”
已经两个月了，夜夜如此。妈妈要加晚班，常不回家。所以爸爸惊天动地的咳嗽声，竟成了这一贯安静的家中，最活泼与痛苦的音色。
“没关系。”他向她温和的微笑，是如此用力，“皎皎，千万不要告诉妈妈……爸爸的病。”
他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她的脑袋，爸爸干燥而温暖的手掌，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爸……”温皎急得快要挤出眼泪。
她本想说，妈妈知道了一定会很担心。
但爸爸的语气异常严肃，道:“温皎，一切都不准告诉妈妈。”
爸爸眼里似有层霜，覆满了薄薄的寒凉，就这么冰冷地盯着她。
陌生的坏爸爸。她想。
温皎又惊又怕。那冷漠的眼神将她包围，恐惧之深切连骨骼上都印下淤青。
“皎皎，爸爸很爱你。”他沉沉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声线放柔道，“也爱妈妈……若她知道爸爸生病了，一定会非常难过。你要快些长大，照顾家里和妈妈。”
彼时年幼，她无法理解父亲这番话所蕴含的意思。从此，温皎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比起自己，爸爸是更爱妈妈的。
爸爸更爱妈妈……所以，才会把最冷的目光，最重的负担，最痛的回忆，统统压给她。
自爸爸患上肺癌后，像是变了个人。哪怕温皎如何乖巧听话，他也甚少表扬她，不再每天帮她扎小辫子，不再温柔地称她为“公主”，不再和她分享童年趣事或者人生道理，不再同她一起编安妮特尔·卡列斯·圣晓月之姬的故事。陌生的坏爸爸，只会不断逼她越来越难的数学题，教她做许多的家务，斥责她丢三落四的毛病，要求她全校第一的成绩。
八岁的温皎很想念很想念，曾经熟悉的好爸爸。

【温皎的八岁】
她埋头认真地写作业，爸爸在一旁时刻点醒或讲解她不懂的地方。
“像这道题呢，你以后应该这样去想……”
“嗯，爸爸我明白了。”她豁然开朗地应道。
温皎有着很好的悟性，一点就通。每天晚上，爸爸都会教她些高年级的数学概念，引导她解题思路。
“你再联系前面的题，咳咳…咳咳咳！”爸爸猝然一阵急喘，脸色煞红，不禁捂紧了胸口，样子十分难受。
“爸你没事吧？”温皎放下笔，担心地看着他。
爸爸重重跌在了椅子上，呼吸好不容易才平缓下来。暖黄的灯光打在周遭，衬出他脸色更是白得吓人。
“咳咳……”
她连忙跑到客厅，倒了一杯水。
“皎皎，继续专心做你的题。”爸爸艰难地说道，嘶哑欲随时会啼血的声音，让温皎突然觉得害怕。
“爸……”
已经持续两个月了，夜夜如此。妈妈要加晚班，常不回家。所以爸爸惊天动地的咳嗽声，竟成了这一贯安静的家中，最活泼与痛苦的音色。
“没关系。”他向她温和的微笑，是如此用力，“皎皎，千万不要告诉妈妈……爸爸的病。”
他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她的脑袋，爸爸干燥而温暖的手掌，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爸……”温皎急得快要挤出眼泪。
她本想说，妈妈知道了一定很担心。
但爸爸的语气异常严肃，道:“温皎，一切都不准告诉妈妈。”
爸爸眼里似有层霜，覆满了薄薄的寒凉，就这么冰冷地盯着她。
陌生的坏爸爸。她想。
温皎又惊又怕。那冷漠的眼神将她包围，恐惧之深切连骨骼上都印下淤青。
“皎皎，爸爸很爱你。”他沉沉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声线放柔道，“也爱妈妈……若她知道爸爸生病了，一定会非常难过。你要快些长大，照顾家里和妈妈。”
彼时年幼，她无法理解父亲这番话所蕴含的意思。从此，温皎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比起自己，爸爸是更爱妈妈的。
爸爸更爱妈妈……所以，才会把最冷的目光，最重的负担，最痛的回忆，统统压给她。
自爸爸患上肺癌后，像是变了个人。哪怕温皎如何乖巧听话，他也甚少表扬她，不再每天帮她扎小辫子，不再温柔地称她为“公主”，不再和她分享童年趣事或者人生道理，不再同她一起编安妮特尔·卡列斯·圣晓月之姬的故事。陌生的坏爸爸，只会不断逼她越来越难的数学题，教她做许多的家务，斥责她丢三落四的毛病，要求她全校第一的成绩。
八岁的温皎很想念很想念，曾经熟悉的好爸爸。

【夏树的九岁】
“全班安静！”坐在后排的夏树传来一声巨吼，面色阴沉而充满杀气，令道，“都给我拿出语文书早读！”
一些刚在嘻嘻哈哈的男生，听见夏树的声音便立刻闭上嘴吓得乖乖坐好，原本窃窃私语女生们见男生都不再玩闹，渐渐安静下来。
站在讲台中央领读的温皎，也从书本里霍然抬起头，目光遥遥地望向最后一排的夏树。
视线相触之刹那，他初次发觉温皎有一双很干净的眼睛，两叶黑色瞳仁凝在一汪白里。夏树感到自己的脸微微有点发烫，于是把头埋进书后，若无其事地大声朗读课文。
而温皎没有察觉他的那一丝异样，嘴角呈现淡淡的笑意，继续带读。
下课后，一群心怀别扭的男生纷纷围到夏树的桌旁，冲他揶揄道:“夏树啊，没想到你为帮温皎都不顾咱们兄弟情意，太重色轻友了。”“天呐，原来你喜欢的人居然是温皎！”“简直是护妻狂魔啊。”……
“喂，你们胡说什么！”他气红了脸，龇牙咧嘴地挥起拳头，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帮熊孩子。
温皎走到人群前，颔首低眉地温声道:“这是我的座位，请你们让一下。”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想男生看见她后更加起哄了。
“参见夏嫂！”“诶诶，嫂子来了，大家退后啊。”“大哥要打人了夏嫂快救我们！”“嫂子你放心，座位是你的，座位旁边的人也是你的。”
温皎轻轻拢了拢眉，回到座位上后，摊开英语书专心预习下节课的内容，对调侃声不予理会。
嗯，温皎，这很好。她暗自想，以他们的粗俗平庸，来反衬你的遗世独立，卓尔不群，绝代风华……
“闭嘴，谁会喜欢她这个丑八怪啊。”夏树气急败坏道，“我只喜欢赵苏淮都别乱叫，要是被苏淮听见了，有你们好看！”
温皎只觉笔尖一顿，心跳仿佛狠狠慢了半拍。
“是，我们立马去隔壁班喊嫂子。”“夏树其实我觉得温皎挺好看的……”“你傻吧，夏树眼中当然只有赵苏淮最漂亮啊。”
夏树说完，又有些心虚——刚刚自己乘一时之快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他悄悄地瞄了瞄温皎。
但她依旧是那副万变不惊，淡然处之的样子。夏树一下子泄了气，心中的愧疚愈加。
英语课上，他找不到由头与她说说话，或者道道歉。只能听老师念鸟语，万分煎熬。
“夏树。”没想到，温皎竟主动喊了他。
他瞬间提起兴致，瞪大眼睛，摇着狗尾巴看着她:“嗯嗯。”
“我们……算是好朋友吧？”
夏树本想立即承认，却发现此刻，无论是头部由上而下的摆动，舌头微微上卷抵住上颚说“是”，或者气流冲荡鼻腔发出的轻轻一“嗯”，都那么难，那么不知所措。
“至少，我一直把你当作朋友的。”温皎见他半晌不回应，便低声道，“所以，下次别再这么说了。其实，我也同样会很在意的……”
“温皎，你真的把我当作朋友吗？”然而他全然没有抓住话里的重点，问。
“唔，还好吧。算是啦。”
“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我，特别是三年级那次……”彼时她生气地推开他，抱着保温桶冲出教室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有时候的确讨厌，恨不得撕碎你。”窗外阳光烂漫如生地走进来，恰逢她扬起浅浅的微笑，笼罩上仿若圣母般金灿灿的光芒，“但是也要谢谢你会经常帮我啊。”
如果不是英语老师还在碎碎念着鸟语，夏树简直要相信自己已经身处极乐世界见到了玛利亚·温。
“温皎，既然我们是朋友，以后你有什么烦恼，遇到什么困难，可不可以告诉我？”
他经常能感觉到，她心怀太多的烦恼。紧蹙的眉头，下撇的嘴角，低垂的脑袋，空乏的眼神……明明，他就坐在她身旁，却一点也无法知道。他多想伸手去擦拭她眼底的阴翳，解开她锁上的眉头，哪怕，和他兴致勃勃地吵一架没关系——总打不起精神但希望能有精神的女孩子，哪怕她大动干戈而他绝不还手地打一架，都好。
温皎一直没有回答他。夏树就焦急地思索着，他是不是又触犯到她敏感或伤心处了。
“哈哈，那个……”他尴尬地苦笑道，“每当心情郁闷的时候，用手托腮就好，手臂会因为帮上忙而开心的。”
“谁说的？”
“哈哈哈哈很哲理吧当然是又帅气又机智的我说……”
“谁说的？”
“好吧，史努比的主人。”

【夏树的九岁】
“全班安静！”后排传来夏树的一声巨吼，他面色阴沉而肃杀，令道，“都给我拿出语文书早读！”
一些刚在嘻嘻哈哈的男生，听见夏树的声音便立刻闭上嘴吓得乖乖坐好，原本窃窃私语的女生们看男生都不再玩闹，渐渐安静下来。
温皎站在讲台中央领读，也从书本里霍然抬起头，目光遥遥望向最后一排的夏树。
视线相触之刹那，他初次发觉温皎有一双很干净的眼睛，两叶黑色瞳仁凝在一汪白里。夏树感到自己的脸微微有点发烫，于是把头埋进书后，若无其事地大声朗读课文。
而温皎并未察觉他那一丝异样，嘴角呈现淡淡的笑意，继续带读。
下课后，一群心怀别扭的男生纷纷围在夏树的桌旁，冲他揶揄道:“夏树啊，没想到你为帮温皎都不顾咱们兄弟情意，太重色轻友了。”“天呐，原来你喜欢的人居然是温皎！”“简直是护妻狂魔啊。”“丧心病狂啊”……
“喂，你们胡说什么！”他气红了脸，龇牙咧嘴地挥起拳头，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帮小子。
温皎走到人群前，颔首低眉地温声道:“我的座位，请你们让一下。”温皎颔首走到人群前，淡声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男生看见她后更加起劲了。
“参见夏嫂！”“诶诶，嫂子来了，大家退后啊。”“大哥要打人了夏嫂快救我们！”“嫂子你放心，座位是你的，座位旁边的人也是你的。”
温皎轻轻拢了拢眉，回到座位上后，摊开英语书专心预习下节课的内容，对调侃声置之不理。
嗯，温皎，做得很好。她暗自想，以他们的粗俗平庸，来反衬你的遗世独立，冷静自持，卓尔不群，绝代风华……
“闭嘴，谁会喜欢她这个丑八怪啊。”夏树气急败坏道，“我只喜欢赵苏淮都别乱叫，要是被苏淮听见了，有你们好看！”
温皎只觉笔尖一顿，心跳仿佛狠狠慢了半拍。
“是，我们立马去隔壁班喊嫂子。”“夏树其实我觉得温皎挺好看的……”“废话，夏树眼中当然只有赵苏淮最漂亮啊。”
夏树说完，又有些心虚——刚刚自己乘一时之愤讲的话，会不会太过分了。他悄悄地瞄了瞄温皎。
但她依旧是那副万变不惊，淡然处之的样子。夏树一下子泄了气，心中的愧疚愈加。
骂一骂他也行啊。
英语课上，他找不到由头与她说说话，或者道道歉。只能听老师念鸟语，万分煎熬。
“夏树。”没想到，温皎竟主动唤了他。
他瞬间提起兴致，瞪大眼睛，摇着狗尾巴看着她:“嗯嗯。”
“我们……算是好朋友吧？”
夏树本想立即承认，却发现此刻，无论是头部由上而下的晃动，舌头微微上卷抵住上颚说“是”，或者气流冲荡鼻腔发出的轻轻一“嗯”，都那么难，那么不知所措。
“至少，我一直把你当作朋友的。”温皎见他半晌不回应，便低声道，“所以，之后当众别再这么说了。我也同样会很在意的……”
“你真的把我当朋友？”然而他全然没有抓住话里的重点，惊喜地问她。
“唔，还好吧。算是啦。”
“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我，特别是三年级那次……”彼时她生气地推开他，抱着保温桶冲出教室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有时候的确讨厌，恨不得撕碎你。”窗外阳光烂漫如生地走进来，恰逢她扬起浅浅的微笑，笼罩上仿若圣母般金灿灿的光芒，“但是也要谢谢你会经常帮我啊。”
如果不是英语老师还在碎碎念着鸟语，夏树简直要相信自己已经身处极乐世界见到了玛利亚·温。
“温皎，既然我们是朋友了，以后你有什么烦恼，遇到什么困难，可不可以告诉我？”
这是他最想对她说的话。
夏树常能感觉到，她心存太多的烦恼。紧蹙的眉头，下撇的嘴角，低垂的脑袋，空乏的眼神……明明，他就坐在她身旁，却一点也无法知道。他想伸手去擦拭她眼底的阴翳，解开她锁上的眉头，哪怕，和他气势汹汹地吵一架没关系——总打不起精神但希望能有精神的女孩子，她大动干戈而他绝不还手地打一架，都好。
温皎一直没有回答他。夏树就焦急地思索着，他是不是又触犯到她敏感或伤心处了。
“哈哈，那个……”他尴尬地苦笑道，“每当心情郁闷的时候，用手托腮就好，手臂会因为帮上忙而开心的。”
“谁说的？”
“哈哈哈哈很哲理吧当然是又帅气又机智的我说……”
“谁说的？”
“好吧，史努比。”

【温皎的十岁】
那是她见爸爸的最后一面。
医院的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白花花闪烁着，仿佛从天而落的熠熠星光。
“温皎？”躺在病床上的爸爸咳了一声。
“啊？哦。”她立即乖乖地低下头，完成爸爸布置的数学题。
“别时不时看窗外，写作业要注意力集中。”
空荡荡的病房，似乎极容易安静下来。细雪无声，而她落笔写字的声音也很轻很轻。
只能听见一个人浅浅的呼吸。温皎用力嗅了嗅鼻子。
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
温皎放下笔，将作业本递到病床前:“做完了！”
半晌，爸爸撑开一只眼，接过本子，道:“说话声音那么大干什么？”
她陡然很害怕方才的沉寂，害怕爸爸睁开眼前一瞬间的安静，害怕全世界留下她独自一人的呼吸。
嘴上却冷冷道:“不叫大点，怕你听不见。”
手中的作业本微微一抖，旋即，他疲惫地笑了笑，道:“是啊。”
“那以后说话就大声点。”
病房的门被急冲冲地撞开。
“老温你还没动手术吧！”妈妈扑到床前，满身的雪籽抖落或融化，切声问，“吃饭了吗？”
“不弄了。”
“啊？”
“不做手术了。”他握住妻子冻红的手，却分不清是谁的手冰凉，“白姣，没用的。”
她惊怔片刻，侧过身，狠狠埋下头。良久，站起来揉了揉眼睛，如常道:“我去给你削个梨吧。”
“我去帮忙烧壶水。”温皎也准备转身离开。
“温皎。”爸爸叫道，她站住了。
“我和你说几句话。”于是她又乖乖地坐回椅子上，胳膊肘向里收，紧贴着身体，手掌夹在膝盖间。
“你看，妈妈是不是哭了。”
她快速地应道:“是的，等会儿我去安慰她。”
“温皎不哭吗？”
她用力地摇了摇头。
“温皎……想哭吗？”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你告诉爸爸，为什么不哭出来呢？”
她用目光瞟向妈妈，告诉他。
“这样啊。”爸爸会心一笑，道，“温皎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孩子。”
“以后爸爸不在了……”
她的胳膊肘不禁往里狠狠一收。
他稍作停顿，继续说:“以后，爸爸如果不在了，要照顾好妈妈。”
“不要惹她生气，让她落泪，要使她多笑笑。这一点我相信温皎。”
“记得妈妈对芒果过敏，而她喜欢吃苹果，喜欢用刀削皮切成块放在消毒柜左边第二排的那个玻璃碗里。这一点，温皎以后慢慢就明白了。”
“如果要打扫卫生，尽量不要让她弄，她腰不好每晚都痛。你抽空，每隔一两个月大扫除一次就好了，该注意的事项平日里我全部教会你了，照着做就好。应该不用太费心的，房子两个人，应该会干净些吧。”
“她喜欢看的杂志，每隔半月你顺便在路上的报刊亭买一本回来吧。”
“爸。”她出声打断了他。
“嗯？”
“这些平时你都讲过几百遍了。”
他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低声呢喃:“是吗，我怎么不记得……”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温皎抬起头，隐隐期待地望着爸爸，解释道，“我是说，只对我一个人说的。哎呀就是指，专门对我说的话…”
“难怪温皎的语文成绩最不好呢。”爸爸笑着打趣道。
她绯红了脸。
“也许，爸爸这两年常对你要求严苛，而给予了太少的疼爱。温皎会在心里责怪爸爸，不是一个好父亲。”
“可是，没办法呀。”他的语气极轻极淡，却娓娓道来，“爸爸必须在两年之内，教会温皎许多事情。先要让你变得优秀，告诉你如何照顾自己，再告诉如何去做人，如何照顾他人。有人呵护你的痛楚就更疼，没有人，你虽欠矜贵，但温皎坚强争气。”
她认真地点头。
“温皎不爱哭鼻子这很好。无论将来遇到什么困难挫折，你击败它的第一步，永远是微笑着去走近它。”他携了丝憔悴的笑意挂在嘴角，柔声道，“记住，我给你三次哭泣的机会。一生中，你最多只能流三次眼泪。”
“不过在极度悲痛的特殊时候，例如现在，你可以放声大哭。”
她又沉默的低下头。
“还是，不愿意哭出来吗……”爸爸面露忧色，苦笑着叹息道，“算了。”

【温皎的十岁】
那是她见爸爸的最后一晚。
医院的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白花花闪烁着，仿佛从天而落的熠熠星光。
“温皎？”躺在病床上的爸爸咳了一声。
“啊？哦。”她立即乖乖地低下头，完成爸爸布置的数学题。
“别时不时看窗外，写作业要集中注意力。”
空荡荡的病房，似乎极容易安静下来。细雪无声，而她落笔写字的声音也很轻很轻。
只能听见一个人浅浅的呼吸。温皎用力嗅了嗅鼻子。
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
温皎放下笔，将作业本递到病床前:“做完了！”
半晌，爸爸撑开一只眼，接过本子，道:“说话声音那么大干什么？”
她陡然很害怕方才的沉寂，害怕爸爸睁开眼前一瞬间的安静，害怕全世界留下她独自一人的呼吸。
嘴上却硬道:“不叫大点，怕你听不见。”
手中的作业本微微一颤，旋即，他疲惫地笑了笑，道:“是啊。”
“那以后说话就大声点。”
倏地，病房的门被急冲冲地撞开。
“我来晚了，老温你还没动手术吧！”妈妈扑到床前，满身的雪籽抖落或融化，切声问，“幸好。吃饭了吗？看，我给你带来了蒸蛋肉饼，木耳炒肉，还有排骨汤。马上又要进手术……”
“不弄了。”
“啊？”
“不做手术了。”他握住妻子冻红的手，却分不清是谁的手冰凉，“白姣，没用的。”
她惊怔片刻，侧过身，狠狠埋下头。良久，站起来揉了揉眼睛，如常道:“我去帮你把菜热一热。”
“我去帮忙烧壶水。”温皎也准备转身离开。
“温皎。”爸爸叫住她，“我和你说几句话。”
于是她又乖乖地坐回椅子上，胳膊肘向里收，紧贴着身体，手掌夹在膝盖间。
“你看，妈妈是不是哭了。”
她快速地应道:“是的，等会儿我会安慰她的。”
“温皎不哭吗？”
她用力地摇了摇头。
“温皎……想哭吗？”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你告诉爸爸，为什么不哭出来呢？”
她用目光瞟向妈妈，告诉他。
“这样啊。”爸爸会心一笑，道，“温皎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孩子。”
“以后爸爸不在了……”
她的胳膊肘不禁往里狠狠一收。
他稍作停顿，继续说:“以后，爸爸如果不在了，要照顾好妈妈。”
“不要惹她生气，让她落泪，要使她多笑笑。这一点我相信温皎。”
“记得妈妈对芒果过敏，而她喜欢吃苹果，喜欢用刀削皮切成块放在消毒柜左边第二排的那个玻璃碗里。这一点，温皎以后慢慢就明白了。”
“如果要打扫卫生，尽量不要让她弄，她腰不好每晚都痛。你抽空，每隔一两个月大扫除一次就好了，该注意的事项平日里我全部教会你了，照着做就好。应该不用太费心的，房子两个人，应该会干净些吧。”
“她喜欢看的杂志，每隔半月你顺便在路上的报刊亭买一本回来吧。”
“爸。”她出声打断了他。
“嗯？”
“这些平时你都讲过几百遍了。”
他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低声呢喃:“是吗，我怎么不记得……”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温皎抬起头，隐隐期待地望着爸爸，解释道，“我是说，只对我一个人说的。哎呀就是指，专门对我说的话…”
“难怪温皎的语文成绩最不好呢。”爸爸笑着打趣道。
她绯红了脸。
“也许，爸爸这两年常对你要求严苛，而给予了太少的疼爱。温皎会在心里责怪爸爸，不是一个好父亲。”
“可是，没办法呀。”他的语气极轻极淡，却娓娓道来，“爸爸必须在两年之内，教会温皎许多事情。先要让你变得优秀，告诉你如何照顾自己，再告诉如何去做人，如何照顾他人。有人呵护你的痛楚就更疼，没有人，你虽欠矜贵，但温皎坚强争气。”
她认真地点头。
“温皎不爱哭鼻子这很好。无论将来遇到什么困难挫折，你击败它的第一步，永远是微笑着去走近它。”他携了丝憔悴的笑意挂在嘴角，柔声道，“记住，爸爸给你三次哭泣的机会。一生中，你最多只能流三次眼泪。”
“我记住了。”
爸爸轻轻合上了眼:“时间不早，有妈妈在这陪我就够了，你先回家吧。”
“好的。”她背起书包转身离开。
“妈妈再见！”
“好，路上注意安全。”妈妈一边忙着端菜，一边嘱咐道。
“再见，爸爸。”
她关上病房的门，走出半步忽然听见父亲有气无力的声音。
“再见了，安妮特尔·卡列斯·圣晓月之姬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