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短文
呵手试梅妆
雪下得急了,白昼亦渐渐地短促了。因着是寒冬,就连夜里更夫的敲锣声也疲弱了许多,只像声低低的呜咽。
去年隆冬之际,天府有了新主,给月霜行送来了一株粉白冬梅,栽种至今年,阳出雪融,流水略微淙淙,滋养根茎,也就开了花,香味不浓郁,只在经过庭院径畔时,有香气幽幽。
坐在铜镜前,月霜行呵了呵手,仍觉双手是冷的。雕花木门轻启,来人绕过屏风,在月霜行身后站定,手里握着赤伞,脸上表情看似极淡漠,月霜行却看得他嘴角些许弧度,但上扬抑或下垂,却模糊难辨。
今日本是旬假,陛下却急急召了他,在下着绵绵细雪且太阳未出的清晨里,他走得很急,月霜行既转醒了,也再无睡意,披了件薄褂,只略略梳洗了,便等候着海东来。
海东来沾染了一身寒气,他体质本极热,此时在屋内才觉得舒适些了,鼻尖还有庭内冬梅的淡香。上前拥着衣衫单薄的月霜行,便感觉到她原挺直的背微微绻曲了起来,贴在他怀中,恰好。
海东来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圈住了月霜行的手,二人周身盈着药味,热气与凉气对抗着,还有不细嗅便无法感知的梅香。
先且莫提宫内宫外,山水楼阁。就此刻,二人都懂,事难周全,不如情怀两好,心心相印。
“前些日子,我从锦玉斋购来的梅妆锦盒,予你了,你也未曾用过。”海东来声音低低的,闷闷的,像梅花落在积雪上,及至尾调方有点轻扬。
月霜行抽出手,轻抚着海东来的右臂,歉道,“我平日常作男装……”
“月中郎不便涂脂抹粉,不若寻常女儿家。”他先抢了话,铜镜里便见他嘴角上扬,语气亦与以往一般无异。
海东来摘下手套,搓了搓手,又反复呵了几次,觉得掌心暖了些,才自月霜行的发顶轻抚至她的后颈,“今日是旬假,恰好,庭院里的梅花也开了。”月霜行笑了笑,从屉中取出那锦玉斋的梅妆锦盒,她虽不事脂粉,可毕竟常出入宫中,也曾出入过烟花柳巷,何为上乘之物,何为庸脂俗粉,她是能区分的。
这枚妆盒乃属前者,她是知道的,也是珍重的,他给她的,素来是最好的。
结两姓之好时,则知婚者同牢也。新婚月圆夜,他的话不少,她记得最深的,是他说,“你月霜行嫁的海东来,除了自身一副怪疾缠身的破败躯体之外,别的能给你的,都会是能给之物中,最好的。”
锦盒内有画眉的黛,扑面的粉,林林总总。可着红妆,亦可点绛唇。
“你可能行?”月霜行虽怀疑,可被海东来描眉上妆也不是第一次,仍是转了身,向着他阖起眸来。
“我且试试。”海东来笑了笑,伸手轻轻抚过月霜行的脸,呼吸也尽量沉静,稳稳地描起她的眉来。
窗外梅花被积雪压落了,而那大明宫内的陛下,流连病榻,他的声音沙涩苍老,道,“海东来,若让你和月霜行离开长安,此生不得再归,你当如何?”
该当如何?长安,是海东来和月霜行内心深处的宿命所归,可是风云变幻,谁能好生保全谁,谁又彻底信任谁?
天下长安,既不在长安,便去天下罢。
“臣,海东来,谢陛下隆恩。”功高不能盖主,既为人臣,便终一生,以求报君黄金台上意。
“朕知道你心中已有主意,你亦定能替月爱卿作了这个主。”
柳眉飞云入鬓,月霜行睁开双眼,侧身看向铜镜,那眉衬得她容颜娇俏,她不着痕迹地浅笑了一瞬。又瞥见海东来神色满意,她便回身赏了他一个吻,蜻蜓点水一般,却柔软无匹的一个吻。
“不管有什么事,且先替我把这梅妆画好。”她重新坐直,闭起眼,那张白净素雅的脸,渐渐变得粉红绯绯的合人心意,似梅一般徐徐绽开。
已有最好的,旁物复何求?
清淡的晨光渐起,白雪又消融。
160509/
昨天说的那篇文没写完 今天上哲学课写了这个
就是觉得冬日呵手试梅妆很美好
按照设定 来来的手应该是暖暖的吧
吃我投喂
@w我心随风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