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遗忘回忆
　　秋至，亮莹的霜晶渐渐伏在密麻松软的金茅草上，草庙村的人们并未感到刺骨飒人的寒风，只是周身有一股清风轻抚着人们的身体，只是觉得凉爽罢了。人们怀着这份凉爽，心中便有了个数，秋天，到了。对于小凡来说，时间就像从桃林刮过来的一阵清风，不觉何时到来，未觉何时离去。他多时除了帮爹爹递送农具，修整下自家的厨房和惊羽他们一起玩之外，他便常常跑到村外，坐在一个山势稍高的山丘旁静静地望着整座草庙村，看着一缕缕的炊烟升起，看着群鸟渐次飞翔，看着大人们日出而作，看着孩童们嬉戏玩耍。什么都不想，只是看着，只是，看着。
　　小凡用幼嫩的小手紧了紧衣服，大概是山丘的风有些大了，“啊，啾！”突如其来的一声让小凡想起了娘的叮嘱。‘不能再吹风了，会被娘打屁股的。’小凡这么想着，又憨憨地笑了笑。看了看天，时辰又还早，于是便在这山丘附近的一座破烂的山神庙中找了几块稻草蒲团躺下了。
　　小凡伸了伸疲倦柔软的腰肢，找到了个舒服的姿势，甜甜地睡下了。不一会儿便传出了均匀的气息，时不时口中还有缓缓沉腻的呓语呼出。小凡在梦中回忆着今天的事，他在那颗桃树下仰望着，洞口结了一圈厚重的霜晶，就连他在里面垫的一些软绵碎布也被冻得僵硬。它可能飞出去玩了吧，小凡这么想着，口中含糊不清的呓语却是喊得它。
　　然而，从此以后，他却，再也没有见过那只受过伤的小鸟。
　　第二天，他一如既往地去看它，但是没有见到。＇可能是我来晚了吧。＇小凡这么在心里想到。下午他花了好大力气抓了虫子，放在一个小碗里，盖起来。又蹦笑着去玩了。
　　第三天，清晨，小凡早早地端着小碗爬上树，只是没有见到它。当天，小凡找了惊羽……
　　第四天，…………
　　第五天，…………
　　第……天，小凡试着不去遗忘，因为他知道世上只有这么一只鸟，是停在他肩上啾啾鸣叫的，世上只有这么一只鸟，左翼有些赢弱，世上只有这么一只鸟，在那个雪夜中恰巧与他相遇，他没有想过活在这个世上的终究会走。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难过。只是，有一个垫着棉布碎衣的空荡树洞告诉他，世上只有这么一只鸟，它永远不会回来了。
　　小凡一个人默默地走在路上，他不言不语，只是望着，只是望着这周围的一切，田埂的这头，屋檐的那头，行走的路人，熟悉的朋友，村子附近的河流，村外的那片桃林。又走到这儿了，小凡在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这里。他做了重复了无数次的抬头远望，那棵桃树依旧在那儿，静静地未曾动过。那个洞也一定在那儿吧，小凡心里想到。四周的桃树都已结了冰霜，散发着一股透彻人心的冰凉。小凡走到桃树下，一种感觉盈涌上心头，淡淡的却很温暖，仿佛又回到了最美好的春天，粉嫩的桃花纷纷破开冰霜的阻隔，施展着她的馨香和娇媚。遍地绿茵，虫鸣雀跃，他站在这个树下，高声唤了一句：“小鸟！”那只活泼好动，不断飞向蓝天的小鸟便会响应他的呼唤，急‘啾啾’地从树洞中跃出，在他身边不停地盘旋飞翔。小凡沉浸在回忆中，仿佛真的回到了过去，仿佛嗅到了桃木的芳香，触摸到了青草的水润，看到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斜斜地照进那个树洞之中。一句熟悉的话语，迫不及待地从心里唤出：“小鸟”话音落地，四周寂寥无声，空荡荡的，小鸟并未从树洞里跃出，稚嫩的小手伸出却也没有它停留。树洞中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小凡感觉到划过指尖的冷风，便收回了小手。是啊，呵呵，我真笨。小凡心里如此想着，怎么会忘了它已经走了呢？呵呵，我真笨……
　　一步步迈着离去的脚步，只是，只是，好难过啊。小凡淡淡地微笑着‘再见了，我的小鸟。’心中的祈愿是否能传达到它的心中呢？尽管小凡以为已经同它道别，可是他却没有察觉自己正微笑着落泪。
　　终语：
　　不知道是哪天夜里，小凡躺在娘的怀里，问为什么有好多人要走，就像村里的老赵爷爷，就像……他的小鸟。他娘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说人，总会走的，时间久了，就会离开。小凡用小手抱住娘，有些着急地说：“小凡不要爹和娘走。”他娘笑了笑道：“小凡乖，爹娘不走，一直陪在你身边好不好？”小凡欣喜地腻声道：“嗯！”说完，便钻到娘的怀里，甜甜地睡着了。好想就这样一直一直陪伴着爹娘，小凡天真可爱的脸上伴着浅浅的微笑，就这样，稚嫩的小手触及到的，便是幸福。

那个抱歉，在下发文居然没有意识到排版问题，在研究了一个晚上后终于会排版了，唉，智商捉鸡。

　　第六章： 天地不仁
　　傍晚的夜风吹过小凡的发梢，小凡只是怔怔地站在悬崖旁，只是怔怔地看着。 眼前的景象仿佛如一个恶鬼，残忍地割去了他的灵魂。小凡的眼瞳渐渐被血色浸染，村中清澈的河流此时却如一段鲜红的绸带缠在草庙村的脖子上。小凡缓步走过熟悉的街道，路边被撕碎的那些，仿佛是小凡他自己的灵魂，他自己的人性。他此时竟没有丝毫动容，没有悲伤，没有迷惘，没有绝望，只是剩下了他自己都不可见的麻木！
　　仿佛是木偶般，行走在洒满鲜血的街道上。路旁躺着眼中充满惊恐的，与他无关，被门柱钉在门口的，与他无关，窗边护着身下孩童胸膛却空荡的，与他也无关！小凡面无表情，鬼使神差般地走到村子的另一边，他面上终于有些许动容，只见他眼中倒映出村口的地上堆叠在一起的，被寻常农具穿膛而过的。那些人的表情凝固在自己的脸上，有愤怒，有不甘，有绝望，有哭嚎。
　　他伫立原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最后将视线转向那个他最爱的地方，他不知自己最后是如何到那门前的，他不知道自己推开门，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小凡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阵阵花香，地上散落的是院中古树的绿叶，小凡看着这熟悉的院落，忽然小凡心中有了一种外面的一切都是虚幻的错觉。
　　‘一定，一定是假的吧。’小凡突然在心里说了这么一句话，可是他没有回头去看门外的景象。
　　小凡刚想迈步，却没想到自己的脚竟如此的沉重。
　　几乎是踉跄地跑到卧房门口，他充盈在脑中的两个字差点就要喊了出来。‘爹和娘……’
　　小凡看到爹和娘靠在床边，爹依然保持着挺立的姿态，手中依然紧握着断刀，娘在爹的身后仿佛依然瑟瑟发抖，双手依然紧握爹的衣角。只是他们胸口的空洞所流出的鲜红渐渐地浸染着青衫。
　　小凡跪在爹和娘的面前，他眼望着爹面上的愤怒，娘眼中的惊恐。他此时只觉得，有一种痛，钻入他的心中，刻在了他的灵魂之上。他眼中望着不知何时流下了泪。
　　小凡跪倒在他们面前，将爹和娘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随着草庙村中的河流，月仿佛也被完全浸染成血红色，终于在这一轮血月惨白的照耀下。
　　小凡停止了哭泣，双眼望着爹和娘的面容，拿起了爹手中的那把断刀，刺向自己的胸膛……

各位要相信，在下是深爱着小凡的，第六章只是个开始。

复活了，更一章。

　　第八章： 死寂
　　小凡，浮沉在血海之中，无风无浪，但他却渐渐陷了下去。小凡失神地望着血海上的那片天空，直至大量的鲜血把他淹没，他也不觉得窒息。小凡透过血海，再次望向天空之时，见到的却是爹和娘，还有草庙村的大人，小孩们。
　　小凡从梦中惊醒，亲人惨死的面容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亦或是说，他不想忘记。
　　小凡不自觉地摸向了挂在脖子上的翡翠念珠，他想到了那个油尽灯枯的老和尚，偏是要收他为徒，教了他一套修行的法门。
　　“我……没有死吗？”小凡胸膛之上还残留着一道浅浅的伤痕，倒不是说小凡力气不够，而是小凡眼见那翡翠念珠之中夹持着的那颗血色的珠子，不断散发这鲜红色的气雾，传到小凡的伤口里。
　　忽然一位身着清白道袍的青年推开门，走了进来，见到小凡醒来，欣喜道：“你醒了？”
　　小凡点了点头，这才迷惑地望向了四周，问道：“这里是……”
　　青年微微一笑道：“这里是青云山的通天峰上，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了。”
　　小凡用手扶着有些昏沉的头道：“已经三天过去了吗？”
　　青年继续道：“在下名为常守，房里有些点心，你先洗漱吃好。我去禀报师尊。”青年说完，便往门口走去。
　　“哦，忘了说。与你一起的少年林惊羽，就在外面。”常守突然说道。
　　小凡一听惊羽就在隔壁，连忙翻身，起床，向外跑去。
　　“小凡！”林惊羽坐在走廊的栏杆上，突然看到小凡跑出来，心下一惊，泪声道。
　　见到惊羽完好无事，小凡顿时也放下了心，但仍止不住泪水，上前抱住他，哭道：“惊，惊羽。爹、娘还有草庙村里的其他人……”
　　惊羽轻拍着小凡的背，低声安抚道：“我都看到了……你没事就好。”
　　林惊羽又紧接着问道：“小凡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张小凡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此时林惊羽叹了一口气，却也没有说什么。二人各自低下头想着自己的亲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就好像虚幻的梦一样，没有那种真切的实感。
　　当旭日缓步到众人头顶之时，常守便领着小凡和惊羽穿过鳞次栉比的正房偏舍、踏过在云海中那似真似幻的虹桥、见过趴在地上打着响鼻的水麒麟——灵尊。
　　最后他们还是来到了三清殿前，进殿后印入小凡眼帘的不是道玄，不是田不易，而是俨然伫立在殿内的三清神像。
　　林惊羽见了端坐在三清神像前的道玄，还没等他发话，忙暗地拉着小凡跪了下来泣声道：“神仙爷爷，我草庙一村素来安平乐道，民风淳朴，如今却发生如此惨案，您是住在天上的仙人，还请您替我俩做主啊。”
　　小凡一听惊羽如此说法，也是连忙给道玄连磕几个响头，急道：“是啊，还请神仙爷爷发发慈悲，替村子讨个公道。”
　　道玄望向了惊羽，眼中灵光一湛，微微一笑道：“我青云乃正道之领袖，草庙一村也在我青云山下，安居乐业数百余年，如今天降人祸，吾等自是要为你们讨回公道。”道玄说着，便不知何时走到二人面前，将他二人扶起。
　　道玄细细地看着二人，正声道：“大仁，再将你那日眼见之景，复述一遍。”
　　此时站在田不易身后的宋大仁恭敬地应了一声，缓缓地复述着那日的惨状。
　　只是，除了小凡和大仁还会感觉到悲伤难过，惊羽默默地攥紧拳头外，大殿之内，道玄、不易、水月、苍松、叔常、正梁、天云竟是面无动容，只是听着。
　　到后来，大仁说道，山间的王二叔侥幸逃过一劫之时，小凡却是浑身一震，心道：‘王二叔还活着！’
　　然而小凡却没有看到一旁的惊羽却早已是面无表情，置若罔闻。
　　张小凡连忙急问道：“那二叔人在哪儿呢？”
　　大仁却是楞了一下，看了一眼道玄后，才如实道：“……他就在三清殿附近。”
　　话音未落，小凡便冲了出去，却见王二叔面如死灰地躺在三清殿的侧旁，面朝着白云仙鹤，眼中却仿佛是失去了生灵一般，只剩空荡的死寂。
　　任凭小凡如何哀求，王二叔却没能像从前一样，笑骂地回应着。
　　从那天过去以后，王二叔就如同死了一般，再没说过一句话。大仁带着小凡回到了三清殿中，却见此时之前从未说过一句话的其余几位首座，此时却争吵了起来。
　　小凡不想去听，也不愿去听。唯独惊羽听着却是暗暗皱眉，望向了身旁的小凡。
　　田不易却是颇为无奈地招了招手，独自御起赤灵，便走了。
　　“小凡，你要保重，如今我们也不好说些什么，他们让做什么，我们只管做便是。你一定要等我！我会去看你的！”惊羽紧抱住小凡，在他耳边轻声道。
　　小凡只是漠然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一句话，却是一直眼望着惊羽同苍松消失在远空之中。
　　宋大仁微微一楞，想开口说些话安慰一下这个小师弟，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报以微笑道：“张师弟，我们走吧。”
　　小凡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二人，没过多久便御剑飞行到达了大竹峰。宋大仁见时候不早了，便先领着小凡到一处回廊尽头的屋子，安排他住下。
　　宋大仁四处看了一下屋子道：“此处我先前也打理过几遍，倒也是清净，今后你便可以住下了。”
　　小凡仿若心不在焉地反应过来，才道：“谢谢，宋师兄。”
　　宋大仁听见小凡恭敬地喊了他一声宋师兄，立时挠了挠头，大声笑道：“哪里哪里！”
　　“此处回廊乃是我们弟子住房，额，我便住在西边第一间，你若有事，便可过来找我……”宋大仁又仔仔细细地说了许多大竹峰的事。只是小凡大多却没能听进去。
　　待大仁说完后，离去时的那声门扣响，才惊醒了小凡。小凡只是望着窗外的夕阳，渐行渐远，夜幕徐徐地拉开。
　　小凡没有吃大仁送来的晚饭，没有点桌上的那根蜡烛，任凭黑暗吞噬自我，今夜是极静的，他只是坐在床边，面朝夜空，眼中却没有了神色。
　　他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上学了，害怕（手动滑稽）。

拖更（害怕）

　　第十三章： 黑棒
　　“吱吱吱吱。”竹林上端传来阵阵叫声。
　　小凡抬头望去，只见一只灰毛瘦猴，一手掩面偷笑，一手拉在竹端上，尾巴上还卷了几颗松果，显然是这只畜生捣的鬼了。
　　细细一瞧，好哇，这小家伙居然还敢偷笑！张小凡气上心头，立时弯腰，捡起地上的松果，抬手用力一扔。
　　瘦猴正暗自窃喜，哪里看得到这颗松果，猴头吃痛，尾巴一松，倒头便跌了下去。
　　张小凡也是一时心急，气不过，这才出的手，但见到灰猴坠下，小凡却是猛地飞扑过去，直欲接住它。
　　“嗖”一道破空之声传来，只见红绫如光，瞬时将小凡和灰猴一并接住。张小凡自是没有受伤，回头一看，纤长红绫缓缓收在灵儿腰间，他心中一喜，指着灰猴笑道：“师姐，你看，刚刚它用松果打我，还偷笑呢？！”
　　田灵儿也是好奇，这猴子的一举一动，她是看在眼里的。如此举动，难不成这猴还成精了？
　　灵儿伸出纤手，直欲触碰躺在地上的灰猴。
　　然却见原本舌头一吐，双眼翻白的灰猴，立时跳了起来，尾巴一卷，捞起地上散落的松果，手脚并用，轻而易举地便窜上了黑竹的顶端。
　　小凡和灵儿心里皆是一惊，这小畜生竟还会装昏！二人对视一眼，对方所想，便已知晓。
　　只是不知为何，灵儿微微一愣，两道松果急射过来，她却没能及时唤起琥珀朱绫，用以抵御。
　　“啊，疼！”这灰猴手里劲头倒是不小，两人纷纷中招，几于同时，大喊出口，又是同时蹲下抱头。
　　小凡先是鼻头一酸，急欲落下泪来，却是见过灵儿同自己一样，抱头蹲下。
　　张小凡见她一双灵眸中微微漾起泪水，香唇紧抿，细眉一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二人见各自模样竟是出奇地相似，也不知为何，就想想便觉得好笑，原先忍着疼痛的泪水却却是伴着阵阵笑语流出。
　　“小凡，你看看你，男子汉大丈夫，一打就哭。回去我告诉你师兄们去！”灵儿指着小凡笑道。
　　“哼，师姐，你还笑我，明明是你先哭的！”小凡心中还有些不服气，自己先前还挨了一颗呢！
　　“嘿嘿，我哭怎么了？女子落泪也是时常，自是不会有人管我。但你哭就不行！”田灵儿起身一跃，连连后退几步，口中连连调笑着小凡道：“来来来，你来追我呀！”
　　张小凡心头一热，立时飞身过去，也是笑骂了几句。
　　二人在这黑竹林中嬉戏打闹，好不快活。但这却让坐在顶端的小灰看得一脸莫名其妙。
　　难不成这二人是被自己砸傻了，被砸到了还那么开心？！
　　灰猴索性一跃而下，就想下来看个明白。
　　田灵儿眼见灰猴落下，身形微微一滞，却是朝小凡做了一个鬼脸。小凡看她眼神，便知道她想作甚。
　　只是小凡心中忽然有些落寞，方才追逐打闹的一腔热血也尽付东流，其实他刚才在想：
　　若，是她落泪，自己恐怕绝对不会不管。
　　如果灵儿一直演戏，那小凡便会一直追着灵儿。
　　张小凡在这竹林的阴暗处隐去了身形，视线却未离开她的身上。
　　灰猴落下，还未多久，就在不知不觉中不见了那二人的身影。
　　挠挠猴头，左看右看，又支吾了两声，似在寻找他们。但灰猴耳聪目明，身后传来一丝细微的轻响，它扭头一看。
　　万千红绫，拔地而起，从身后四面笼罩开来，直冲向它。灰猴细眼一瞧，红绫当中那人哪还有适才的嬉戏笑容，一脸的冷傲怒容，吓得灰猴瘦弱的身躯，连蹦带跳，手脚并用，以竹为支，连连越过好几棵黑竹。
　　灰猴身子灵活无比，左蹦右跳之下，即便灵儿全力驱使琥珀朱绫，也难在这深密竹林之中抓到灰猴。
　　灰猴一路荡去，虽是对它来说顺畅无比，但身后的那人身御红绫，疾如闪电，且见那不过半腰之长的红绫，见风就长，将自己四下逃跑的路途尽是封住，只得笔直前行。
　　忽地，只见前方竹林疏影寥寥，道道光亮斜射进来。灰猴见了，心中一喜，再过不远便是深谷，届时进了谷内，身后那人定然难以再追。灰猴跳到最后一棵黑竹上，奋力一跃，直欲一下扑到深谷之中。
　　突然，小凡林间暗处窜出，身如疾风，出手快准，牢牢地抓住猴子的后脚，一把将其拉下。
　　然这灰猴倒也是机灵得很，还未等小凡高兴，就见他猴尾一甩，搔在小凡鼻上，等小凡忍受不住，闭眼揉捏之时，身子一缩，猴腿猛地一蹬，便轻而易举地借力逃脱开去。
　　灰猴一跃在空，还不忘回头朝匆匆赶到的灵儿做个鬼脸，随后便掉入深谷之中了。
　　灵儿平时同小凡在一块调戏玩耍惯了，但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敢用松果砸她，朝她做鬼脸，更不用说这只猴了。
　　田灵儿此时，脸上无光，心中更是气得要死，急得直跺脚。
　　正当灵儿烦闷焦躁之时，一只手搭在了灵儿的肩上，她回头一看，正是小凡。
　　“师姐，我们继续追！”小凡微微一笑，却是看着灵儿。
　　田灵儿不知为何，她见到小凡坚定无比地眼神，眼眶竟是一湿。她也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一抹眼廓，一股豪气重回心间，厉声道：“追！”
　　灵儿芊指一挥，腰间琥珀朱绫，顺势飘然飞起，载着二人，直冲谷内。
　　小凡站在灵儿身后，只觉得谷内阵阵白云从旁飘飞而过，耳旁更是寒风凛凛，鼓鼓作响。
　　二人极速而下，却未曾看见层层白云之下，有一道蓝芒之光，一闪而过。
　　灵儿同小凡冲入云层之中，与刚才稀薄白云不同，这层白云切切实实地遮蔽了整座山谷。
　　小凡只觉突然浑身一冷，触目可及之处尽是浮沉白云，就连近在身前师姐的身影也变得模糊不清。
　　灵儿神御琥珀朱绫，本是飞快无比，理应早该过了这层白云，但不知为何一直飞冲而下，却冲不出这低谷中的云层。
　　自己也是有所疑惑，不过灵儿何等心细，飞过一阵，便发觉隐于白云之中的蓝芒之光，正远远地环绕着她二人。
　　灵儿转念一想，此处多有古怪，不过那猴子该是怎么下去的呢？
　　她念及于此，忽地转身，看了白云之中的小凡一眼。
　　下一个瞬间，小凡只觉一阵香风袭面而来，自己竟是被灵儿抱在了怀中！
　　毫无任何征兆，毫无任何准备，小凡一时间竟也是愣住了，立在原地，动也不动。
　　灵儿拥小凡入怀，紧紧地抱着，芊指一引，琥珀朱绫便有如灵性一般地，自行收回到灵儿的腰间。
　　就在琥珀朱绫收回之时，二人耳边皆是风声一啸，应声掉出白云之围。
　　张小凡正面朝下，眼见二人就快坠落在地，这才清醒过来，失声大惊道：“师姐！”
　　田灵儿自是心领神会，但却不见她如何作势，琥珀朱绫自行飘出，见风就长，在灵儿身下绽出阵阵柔力，以缓冲劲。
　　二人落下，还是在这朱绫之上翻滚了几下，这才停住，不过自始至终，灵儿却一直都未松手。
　　“小凡，你没……”灵儿话音未落，却见她浑身一颤，“噗”的一口鲜血喷出，脑中一股难言的恶心之感，缓缓升上，却是抵挡不住手脚一送，昏倒了过去。
　　还未等小凡开口，他也觉得一阵恶心冷寒之感从心间窜上胸口，压得小凡一阵头晕目眩，倒在了地上。
　　好在冷寒之意就仅止在了胸口之处，不过小凡仍是觉得腹中一阵翻江倒海，难受至极。
　　小凡强忍下阵阵反胃之感，环顾四周。
　　此处竟有一座瀑布小潭，瀑布流水飞澈，还有嶙峋怪石，突兀其间，流水疏疏而下，潭水深不见底，静水流深，一曲向西。
　　除此以外，四周皆是山壁青苔，而再一抬头望去，却见蔚蓝天空，哪里还有半分白云迹象。
　　正当小凡四处观望之时，忽有一灰黑之物，从深潭之下渐渐浮上。待得小凡仔细一瞧，竟是那只灰猴！
　　只见它面埋水下，却仍是一动未动，也不知是死是活。小凡看了看身下的师姐，略略楞了一瞬，随即，小凡就欲上前看看那只灰猴。
　　不料，小凡好不容易站直身子，迈出一步，胸中那股凉意便又发作，瞬时侵入到小凡的喉咙，呼出的气息皆是冰凉，就连舌头也感觉被冻住了一般。
　　小凡一惊，立时定在原地，不敢动一步。好在过了一会儿，小凡似是察觉到，有一股恶心寒凉之气作乱，便不知不觉地运行了，大梵般若和太极玄青，佛道两家心法同时运转，金光青光交织辉映，这才将那股气息强行压了下去。
　　小凡感觉似是有些好受了，这才飞快地跑到潭边，下身去捡那只灰猴。
　　刚一弯腰，还未触及潭水，但闻阵阵恶臭传来，难过至极，即便屏住气息也毫无用处。
　　小凡用两指捏住它的脖子，将它挑起后，便急忙拎着猴子赶回师姐身旁。
　　小凡唤了灵儿好几声，却未见任何反应的迹像，仍在昏迷之中。
　　而另一边，灰猴瘫在地上，猴嘴一咧，汩汩清水便从中流出。小凡见它似是仍留有一口气，连忙按住灰猴喝水喝得鼓胀的肚子，连连按压几下。缕缕清流，从猴嘴中不断吐出。
　　过了一阵，肚子里没水了，灰猴干咳了几声，迷迷蒙蒙地醒了过来。伏在小凡身旁，呕吐了好一阵子。
　　小凡轻拍着灰猴的后背，问道：“你好些了吗？”
　　灰猴闻声也不抬头望他，只是拍拍小凡的大腿，指着自己的喉咙示意有些难受。
　　小凡见它无甚大碍，心下一松，便也同它一般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道：“待会儿，我们一同寻路出去吧，这里不知为何，难受的紧。”
　　灰猴也是一般，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应了一声。
　　忽然，小凡觉得胸口原本的一阵寒凉之中，竟是有了一丝滚烫之意。
　　小凡伸手一摸，胸口那颗血玉一般的珠子此时正金光大作，看上去犹如一颗佛家舍利。
　　不过小凡眼细，看清之后，发觉竟是珠子表面刻上细密的佛家卍字真言，散发出道道金光。
　　只是好景不长，金光之中竟有一道鲜红之气在珠内来回旋转，不断撞击着外壁，震得卍字细细裂开一道道细痕，与之金光也是弱了几分。
　　突然又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从潭水深处传来。
　　一道三尺长的黑棒从潭水中央升起，只见黑棒一离水面，无尽黑气也都纷纷从水中渗出，瞬时潭水竟变得清澈见底，不过其中却是无鱼无虾，无一活物。
　　三尺黑铁短棒凌御空中，一端却是朝着小凡，疾射而去。
　　小凡大惊，正欲作势，却不料无尽的黑气也追随着黑棒，一同将小凡围住。
　　小凡呼吸之间，尽是那黑气，而黑暗之中，小凡却是隐约见到，那道佛门金光被夹在鲜红血气和黑暗戾气之中，被消磨得几近不存。
　　小凡不知为何，此时心肺之中，可供呼吸之气都已所剩无已。自己几近窒息而死，他却是望着那颗佛光渐消的珠子，想到了一个人。
　　草庙村内，一孩一僧，孩童约莫七八年岁的模样，无忧无虑，天真烂漫。而那老僧却已是风烛残年，几近油尽灯枯。
　　小孩，摸了摸头却笑道：“我不想学。”
　　普智听了，却是愣住了，自己追寻长生之迷多年，浸淫佛家大法终生，最终也抵不过小凡口中的一句，我不想学。
　　长生，即便是再活个上千岁月，又能如何？追逐一生的心愿在小凡眼里又算得上什么？
普智想来，自己遁入佛门，本为普度世人，救世济生，可到如今，自己为解一谜，搭上一命，这样真的值得么？
　　如今，自己还有三日可活，又能救得了谁？
　　念及此处，普智却是看向了小凡，未等他开口，忽地，胸口一热，一滩黑血，喷涌而出。
　　“老爷爷！”小凡连忙上前扶起普智。
　　普智只是摇摇头，让小凡坐在身前，苦笑了两声道：“孩子，贫僧现已时日无多，本欲普渡世人，却又耽于长生。而你心性善良，贫僧愿传你佛法，无须你再救他人，你且救己一命。
　　贫僧毕生心愿，便了。”
　　小凡又怎能明白普智这番话中的百年心酸和无奈，只是小凡见其言语诚挚，眼中的一线希望却是指向自己，不愿拂了其意，便点了点头。
　　“好，好，好！”普智连道三声，望着面前坐下的小凡，心头稍宽。
　　“孩子，你可还愿磕个响头，叫我一声师父？”普智目光炽热，不过语音却是有些哽咽。
　　“噗”一声闷响传来，小凡磕完，抬头看着面前这位风烛残年中的老人，轻声唤了一句：“师父。”
　　普智应声，双眼一闭，却仍是老泪纵横，面上潸然，大手一挥，小凡便昏了过去。
　　张小凡不知为何，此刻生死关头，竟是回想到了过去，或许是那风烛残年的老人，或许是那老人流下的泪，或许是自己曾喊过的那句“师父”。
　　小凡运起微薄的大梵般若，手中金光微弱成线，但却依旧承载着一个人的希望。
　　小凡只手握住粘在黑棒顶端的血珠，眼中殷切地希望看到，珠子上的佛家金光再次绽放。
　　只是……“嗞”的一声脆响，血珠上的万道佛家真言，纷纷被震散开去，随风而逝。
　　与此同时，无尽的黑气也一点一滴地将眼中诉说着不可置信，仍怔怔地抓着那颗珠子的小凡，渐渐吞没。

失踪人口回归，以后尽量日更（纯属玩笑），正常周更（正常水平）至少月更吧（向富奸老贼学习）

下一章该是小凡组队下山炼个新手副本了。

拖更如果也有大奖，那在下势必夺冠。

下一章应该是讲过去之事了。最近不知为何喜欢上了这些古句诗词，兴许日后还会写一些诗中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