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
Resentment kills a fool, and envy slays the simple.
忿怒害死愚妄人,嫉妒杀死痴迷人。
--《旧·伯》5:2
【1】
隔壁村的老婆子疯了,她那韩服蓝短上衣被弄得破破烂烂,差点挡不住她那已经垂下来如她快消耗尽生命的乳房,村里的人都只是摇头叹息,说这是活该。
这老婆子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到森林深处去,这是禁忌,犯了禁忌的人的二魂一魄会被收走,整个人都会疯疯癫癫,后来疯了的老婆子不知道去哪了,有人说看到她又再次走进了深林,也有人说在有一天晚上她的魂魄都被吸走了,阳寿已尽。
可无论是哪种说法,都没有人再见过这个老婆子,直到有一天早上,她的尸体在河边被人发现了。
郑号锡叼着草坐在树上,短上衣被他拽在手里,白色的背心已经脏了,如果被老头子看到肯定免不了就是一顿打,他已经坐在这里快一个小时了,树下的人还在小声讨论着老婆子的尸体,其实在他们来之前郑号锡就已经看到过那尸体了,泡的肿胀的脸和已经翻出来的眼睛,他害怕极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爬上树,过了很久才平静下自已的情绪。
他很想告诉村长,他亲眼见过怪物将獠牙插进老婆子的天灵盖里,从里面吸吮着一种白色还发着淡淡光芒的灵体,可是老头子不让说,他把木棍耍的虎虎生威,就怕郑号锡嘴里泄露了这方面的一个字,能看到这些的都是不祥之人,应该被丢进森林里,任他自生自灭。
但是最近村里来了几个金发碧眼的人,他们穿着黑袍,拿着圣经,宣扬着天堂与地狱。
老头子是村里的巫师,他恨不得天天诅咒着这几个传教士被青面獠牙缠上,免得一天到晚的给村里的民众洗脑。
郑号锡等下面的人散的差不多了,才爬下树,一溜烟跑回草屋,老头子刚刚睡醒,看见他进来还大声的咳了一声,说:“又跑去哪里闹事!”
“老……爷爷,有人在河边看到之前那老婆婆的尸体了。”郑号锡吐了下舌头,差点就把老头子这三个字叫出去了。
“噢!这老婆子的三魂七魄都被蚕食得差不多了,阳寿也该尽了。”
“可是!我看到……”
“好了,你该去砍柴了。”老头子打断郑号锡的话,浑浊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看着门口,这些金发碧眼的外人又想做些什么!
十七岁的少年机敏的一眼就看透老头子的顾忌,连忙大力推开门,正巧与传教士来了个面对面,他一手拿着放在门后的镰刀一手扶着门把,“你们想干什么!?”
村长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摸了摸警惕的少年的肩膀,“郑号锡你到后山去砍柴,不要在这里妨碍大人们谈话。”
郑号锡回头看了眼老头子,见对方应允了才背着竹筐拿着镰刀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臭老头子!一定没什么好事。”他踢着地上的碎石,一路埋怨着来到山下,邻居辉子叔的儿子朴智旻正坐在石头上,数着自已的手里的果子。
这可爱的弟弟。郑号锡想悄悄过去吓吓这小孩,认真一看反而自已被吓到,朴智旻的身后趴着一只青面獠牙,他顾不得自已有多害怕,捡起一块石头简直是颤抖着手把石头扔了出去,没打到青面獠牙反而吓到了朴智旻。
“哥,你干嘛?!”
“快过来!”郑号锡的目光与青面獠牙对上,那一刻他都快哭了,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已忍住眼泪,要不然真是太丢脸了。
[呼——呼——呼——]青面獠牙张开嘴似乎在对着他说话,同时青色干瘦的身体在空气里慢慢消失,郑号锡知道它这是放弃朴智旻这个目标了。
“哥?你没事吧?”朴智旻歪着头。
“啊?没……没事。”
郑号锡吸吸鼻子,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爸让我在这里等他,他带阿土进去抓兔子。”
兔子?后山不是没有兔子的吗?
他看着朴智旻认真的脸又不觉得对方在骗人,带着满脑的疑惑走进后山,小路上不知为何却撒着盐,一路下去还能看到村民正在撒盐的背影,郑号锡想了想,追了上去,今天不知怎么山路特别多碎石,跑着跑着,郑号锡就发现不对劲,村民离他越来越远,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追上前面的人,地板就像沼泽一样将他一点点吞进。
“啊!!!”郑号锡发出一声尖叫,便觉得身体一轻,他已经掉入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大坑里,抬起头,正好能看到村民回头时露出的苍白面孔。
这个人他认识,是已经死去的村长的儿子。
黑暗随之而来。
他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