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琇莹在居英山行医多年，她记忆中的左丘宁，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但是现在，她的悲欢皆被那个人的一举一动牵动着。
如果北宫杵见到这个样子的左丘宁，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五味陈杂，盘空顶的纵身一跃，他拼尽全力护她周全，可最后，还是换不来人月两团圆。
天意难敌，又或者天意本该如此？
琇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还是老样子。”
左丘宁沉默着没说话，两个人并肩而行，直到出了牢狱的大门口，她忽然开口，“阿琇，我是不是做错了？”
琇莹脚步一顿，她回过头，“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呢？”
“我不知道。”左丘宁苦笑，“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北宫杵，我以为在黑肱大师面前求情，免他一死是再好不过的结局，可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深牢大狱比死还难以承受。他一定是怨我，才不肯见我。”
琇莹摇了摇头，她有千言万语，终究是没法对她和盘托出。
叛乱的事情停息后，左丘宁其实见过北宫杵一面。
那时他重伤昏迷，伤口不停的恶化，就连医术高明的琇莹都一筹莫展，她最后想到的办法，竟然是把左丘宁叫来。
她说，你陪陪他，和他说说话，他能听到。
左丘宁守在他身边一夜，她握着他的手，一字一顿，北宫杵，你不是说有你在，会保我平安无事吗，你现在要是想反悔，我可不答应。
她也不知怎么，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然而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眼，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给她半点回应。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把左丘宁吵醒，她睁开眼，就见北宫杵不知何时醒来，一眨不眨盯着她看，那目光，却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甚至还有点厌恶，然后她听见他说，左丘宁，是你求黑肱大师不杀我的？
左丘宁点了点头，她想俯下身帮他把被子盖好，没想到北宫杵忽然抬起手，将她狠狠推到了一边。他重伤未愈，可那一下却是用足了劲，左丘宁不敢相地看着他，她张了张嘴，如鲠在喉。
北宫杵的伤口被扯动，他喘着气，每说一个字都费劲全力，“我当初选择跟随伽谷大师，就预料到了这一天，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还有，我救你，不过是念在相识一场，如果你有什么误会，我在这里赔个不是，以后……”他顿了顿，“以后我们不必再见面了。”
牢中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北宫杵大口喘气的声音听得真真切切，左丘宁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过了许久，她抬起头，嘴角微微扬起，最坏不过是相忘于江湖，一句好，又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