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松子第一次出现在祝融面前的时候还是年幼形态,小小的一只,软软的脸上一双眼睛尤为透亮润泽,他从大只的仙鹤身上下来,走到自己面前,叫祝融不要随便点火欺负小孩子。
虽然,他们还都是小孩子。
祝融当惯了大爷,坐在山头,看不出这个额头坠着一点蓝穿衣松垮还不到自己肩膀的家伙有什么本事教训自己,玩心更盛。
——“好啊,你跳进去,我从今以后再不欺负他们。”
说罢,随手点出一个火球,越燃越大,火苗舔到旁边孩童的脸上滋出骇人的热气来,吓得大家哄跑一空。
于是,赤松子真的跳进去了,把还不能很好控制火势的祝融吓出一身汗来。
——“喂,你这么想死啊,天底下还没有……”不待吼完,赤松子已经完好无损的走了出来,对着祝融目瞪口呆咽下半句话的脸还是面无表情,侧身绕过祝融,冷清清扔下一句“你说话可算话。”
当赤松子回到仙鹤身上待飞时,发现跟上来一个身影,对方笑嘻嘻地说你这雀儿不错,一头红色的头发迎风立起飘舞成为这片山谷最亮眼的颜色,赤松子没说话,仙鹤振翅悬空,祝融的手早已紧紧抓住了赤松子的肩头。
——“……你怎么不怕我的火?”祝融还是没忍住探头来问,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我可以灭火”坐在前面的少年语气仍然很淡,不气也不恼。
——“哇,有意思,你可以操控水么?我叫祝融,你呢?”
——“差不多吧,赤松子”
自此之后,火神祝融粘着雨神如影随形的过了一十五载。
一日,祝融拉着赤松子去参加句芒的婚礼,村长后土做的证婚人,村里的长老皆被请来,众人祝福的话语纷至道向一对喜袍的新人,族里的小孩子兴奋的绕着走廊跑来跑去。大红灯笼点满了筒楼的上下,喜宴的欢声笑语浸在醉人的红晕里传遍了楼里楼外。
桌上,祝融不停地喝酒,越喝越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赤松子也不拦只说今天我没乘鹤来,喝醉了没人送你。
祝融不答,却慢慢停下来,抬头趁别人不注意冲赤松子笑了下,眼里都泡着酒似的划过一丝银亮,铜色的脸上已经慢慢染上今日铺天盖地的颜色,醉酒的态势,所以眼神飘忽还带着明显的失落,不像平时的样子。
平时的祝融,从不醉酒,哪怕在鹿神的酒坊里和人拼酒也没输过。
——“松子,连句芒也结婚了呢。”这句话绵软混着酒气吹进赤松子的耳朵里,酥酥痒痒,完全不是祝融应说的句式。
霍地起身,避开祝融近在咫尺的侧脸,拉过一只胳膊挎在肩上,给主人家和众人告个罪带祝融先离席,他们在一片哄笑和热闹的打趣声中退出,穿过长长拥挤曲折的走廊,慢吞吞挪下楼梯,直到出了筒楼大门,红光喜气不再,晚间的风吹到脸上,一阵凉意褪去不少酒劲。塌下楼梯的时候,青年身体壮实的祝融一个踉跄摔下去压得赤松子作势也不得不前倾。电光火石间却被一股大力抓住腰间扯到一旁,疾走几步没入阴影处,当撞到筒楼冰冷的墙壁时,赤松子迎上祝融放大的脸,红红的一坨,让赤松子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时候,他也是这么闪着红扑扑一张脸。只是那时候这双眼睛没有现在这么灼人,藏着山雨欲来的情绪。
——“松子、松子、松子……”祝融突然把脸埋到松子脖间,下意识的乱蹭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