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殿依旧，青砖黛瓦，飞檐铃角，褐木门廊。不过现在已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慵懒的倚在檐廊，拥着一件红狐大氅，捧着一卷简牍。）
（一阵寒风带雪，我像是闻见屋檐下有燕子鸣叫。唤来挽衣，问了一句，她却说我听错了。这样的寒冬腊月，燕子又怎会在檐下筑巢。思了片刻，也是如此。）
（燕儿燕儿，你们去哪儿了，何夕归？）
（合上简牍，向殿外望去，良久，微蹙眉，想着他，还不归。）

【积雪压枯枝，硬生折断它。鞋履踩在厚雪里，浸入里，湿了罗袜。】
【天子回龙驭，匆匆别去拣寒，向踏鹊行。刚进苑，远远就见温泽倚在檐廊下，愁容满面。】
温泽。

（雪被踩得咯吱咯吱响，低眉仍旧往那儿看，归人已归。收回目光，又展开简牍篆隶。假作若无其事，轻应。）嗯——回来啦。
（他站在那儿，是只身一人，再无其他。转头吩咐挽衣，再度合上简牍，起身站在檐下。）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她向来是忍不住的，走到她的跟前，她在阶上，我在阶下，却还是矮我些。我伸出手去刮她的鼻梁，泰山别后亦有岁月冗长，她似乎高了些。】
不见多日，高了些。
【上了阶台，揽过她，欲拥她进屋。】
进去吧。

（颔首一笑，表赞同他的话。月前站在高台案前，勉强才能碰到置在中央的茶壶，昨夜再试，已经能拿起茶壶自斟满。）不用，挽衣她们在后苑砌上火炉了，在屋外还能看会儿雪景。
（引了兄长去后苑，苑里有亭台，挽衣在火炉上温着酒，石案上布酒具三两。拉他坐下，斟上两盏，一杯他，一杯我。）

【见她事先周全，想是早在等我。不是不知道，她在成长，不是曾几，天真无邪。】
还不曾祝贺，赫奕公主。
【酌酒一盏，笑意贺她。父皇为温泽擢加了封号，是好事，她应当很喜欢这个封号。】
赫奕章灼，我想你很喜欢。

（执盏饮去，酒尚温，入胃暖暖的。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是惬意。又将酒盏斟满，笑意浅浅，静聆他对我的祝贺。）赫奕，由心而论，我喜欢得紧。
（幼时尚小，只知公主尊贵，却不知这样尊贵背后的基筑。与顾氏相处后，倒教我看清了不少事。公主命运何由己。）温泽也欠兄长，宁静致远，像是兄长。

（以前的自己只想着和兄长阿娘能够无忧花开，至今，我才清醒，天家人又谁能无忧度一生。痴心妄想罢了！）好，喝酒罢。

【不再提及其他事，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亭间两人，对雪饮酒。或许日后再无如此闲适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