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蝉
头很疼,像是有无数只蝉在一起鸣叫一样,除了吵杂的眩晕感,什么都记不起来。
渡边梨加的身子晃了又晃,但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她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生存感,相反,那烦死人的脑内噪音倒让她有了一种想结束一切的想法。
“唔…”
喉咙咕咕的发出怪声,她本能用双手护住了小腹。并不是头脑意识到了什么,而是,内心中她觉得一定要这样做。
入眼处一片狼藉,四周除了车辆的残骸,还有许多残缺不全的尸体,人的肢体变成了毫无美感的肉块,在血浆的衬托下,映射出一副修罗场的惨状。
——我在哪里?
头疼的更厉害了,她摇摇晃晃的迈开步子,却不知道该朝哪个方面行走。
微风吹过,渡边忽然感到一丝凉意,颈间和胸口,风像是披了魔毯的精灵,穿过她的身体,在身后得意的笑着。
渡边低下头,猛然间看见了自己胸口的伤痕。肌肉正以一种骇人的形态外翻着,混合着殷红的血,像是一朵绽放血肉之花。
——死了,我死了吗?
支撑着身体移动的神经突然间陷入了绝望,她的身子再次跌倒在地上。
脑内的嗡鸣声减弱了一点,伴随一起的,还有渐渐模糊的意识,记忆复苏了一点,但远远无法让眼下的她整理出情况。
——还不能,我还不能死。
一股莫名力量让本已无力动弹的双手再次护住了腹部,随着这股力量,渡边梨加又一起坐了起来。
“不行…”
喃喃的自语声化成了无法遏制的怪力,她再次站起身,朝已经变成残骸的大巴车走去。
…
肉块在口中被慢慢咀嚼成了碎末,虽然感受不到任何的滋味,但渡边的心中却有种让自己必须吃下去的意念。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丝毫记不起呆在这里的缘由,连胸前的伤口也已经开始出现了溃烂,忘记了一切的她却始终觉得自己必须活下去。
那么,她还活着吗?
渡边梨加身上的制服早已破烂不堪,她在残骸中扯下了许多尚能遮体的衣服,一件又一件的裹在腰间,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她只知道,现在自己需要这样做。
终于,那些早已失去生机的肉体开始溃烂了,腐臭的气味也越来越重,彷徨间,渡边觉得自己应该离开这里了,离开这个已经变成坟场的地方。
她需要新鲜的食物,需要让自己的身体继续吸收营养。
但腐臭的气味并没有因为远离那片坟场而变得减弱,甚至,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正在变得越来越重。
渡边的胸口处开始出现白花花的虫子了,她像是刚刚懂事的婴儿,一只一只的把那些看得见虫子捉住,再用两根手指轻轻碾死。
食物开始成为困扰她的问题,不再有唾手可得的肉块可食用,她必须想办法找到可以继续食用的东西。
很幸运,在不久之后她遇见了一个人。说不清是谁先看到了谁,总之,那个中年男人的脸色很惊恐,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渡边梨加在下一秒便冲了上去,她不记得自己之后做了什么,只知道没用多久的时间,自己又吃到了新鲜的肉。
腹部在进食后有了小小的异动,虽然很轻,但渡边却实在的可以感受得到,她爱怜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开始朝下一个进食地点前进。
行动是盲目却没有惯性的,渐渐的,渡边发觉自己的身体开始起了奇怪的变化,皮肤不在是透晰的白色,而是慢慢变成了让人作呕的青绿色,腐烂的皮肤间,白森森的指骨清晰可见。
但她却没有因为这些变化而改变什么,依旧重复着之前做的事,找到猎物,然后吃下东西。
头脑中终于不在有蝉鸣的声音了,取而代之渡边已经忘记了什么叫做思考,她的头脑里只有活着这一条信息,为了活着,必须机械的重复着猎杀进食这个单调又简单的过程。
腹部时有时无的反馈是支撑着她前进的唯一动力。
在这之前,她必须像当下一样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