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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梦文】 《逐香尘》--------BY Tinawang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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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认识了天天现代文,而《逐香尘》则见识了天天古文的功力。很多写手能写出一部现代文来,但是却不能贸然挑战古文,因为,古文才更考验一个写手的实力。 

天天风格的最大特点,在于情节取胜。 

《香尘》里充满了权术,阴谋,官场的尔虞我诈,宫廷的你争我斗。 

魏晨,苏醒与皇帝三人之间的情感纠缠。 

文中天然淳朴狡诘聪慧冲动的魏晨,在家人为奸人所害,晨晨一路寻找真凶的慢慢长路里,魏晨是否还能保持住那原本纯真的心地? 

而文中博学多才,风度翩翩,俊俏怡然的苏醒,面对众多才子佳人的青睐有加,是否能与魏晨携手同行,共赴良辰美景? 

有好文就要与柜子一起分享,那就让我们一起看过来吧! 


最后再附上《逐香尘》在四月天的首发地址:http://www.4yt.net/List.aspx?WritingID=30880 



1楼2008-09-18 13:40回复
    第一章 5 御前jiu贤


    苏醒没想到这么快就随了心愿倒像是做meng一样。

     第二天寅时就起了,唤丫鬟仆人一阵张罗。苏夫人也起来看他zhe teng,就是搞不懂那紫禁城他不是三天两头都去的吗?何至于xing fen成这样?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

     苏夫人之所以会知道刘姥姥,还是因为儿子不知道从哪家王孙公子那里抄着一本《石头记》的官稗小说。据说是那人写一章就有人抄一章。开头她也没怎么看,后来渐渐就上了YIN,这儿子要是过一段儿给忘了她还要提醒提醒他。


    19楼2008-09-18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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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人说:“鲤鱼跃龙门嘛。大家都知道时文没用,又没有好办法替它,只好继续用啦。前不久听了个笑话,孙嘉淦主持河南乡试,考题是《时鸡》,有个秀才写道‘此黑鸡焉,白鸡焉,抑或是不黑不白之鸡’,孙大人立刻批了‘芦花鸡’;后面又写道:‘此公鸡焉,母鸡焉,抑或不公不母之鸡,孙大人只好又批了一条‘阉鸡’...”

      听到这里苏醒笑得一口稀粥差点喷出来,没想到那孙大人整日里板着脸像谁都欠他三百吊似的,还有这份诙谐。

      突然坐对面的老秀才慢悠悠地说道:“看似矜怀风月儿女情长,其实在论世道人心;无论是宣麻拜相还是开府建衙,这真是本教人聪明的书啊。”

      那几个考生纷纷转头来看他,有赞同有不屑,还有开玩笑说:“若是这博学鸿词科考《红楼梦》就好了,不知道主考孙大人看过没有啊!哈哈。”

      又有奉承刚才那位傲气青年的:“辛公子有御弟和亲王爷这个靠山,明儿我们也小秃跟着月亮走,人人都沾点光啦!”

       有人就回驳他:“沾什么光!进了贡院还不是一样硬碰硬!不过听说和亲王爷也是个《红》迷,若是他主考,没准儿就要沾这时新玩艺儿的边哦!”

      老秀才也不搭理,又一杯接一杯地喝他的小酒。

      苏醒好奇地问:“老先生读过《红楼梦》么?不知看到第几章?”

      老秀才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说话,脸上却有了点微笑。

      苏醒又问:“老先生也是进京赶考的吗?”

      老秀才哈哈大笑道:“探花举人甘为磨砚铺纸。还有何可考?”

      苏醒笑道:“先生说得在理。素闻曹雪芹先生身边有两位长伴左右的知己才子,为《红楼梦》批注写评语。请问先生是刘探花(注1)还是何举人?真是久仰大名。”

      老秀才捻捻白须,笑而不语。

      注1: 刘啸林,探花,据说就是《红楼梦》的重要评述人:畸笏叟。 何举人,是指何是之,乾隆元年贡试落第,后一直追随曹雪芹


      50楼2008-09-18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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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4 误遭暗算


        小乞丐已追了出去。

         几个胆小怕事的孝廉老老实实回自己房间,不再掺和。

         苏醒站起来,揉揉磕碰到的腿,心想:好险!这狗奴才打不过就玩阴的,下次见到五爷定要让他好好治治这些奴才!”

         正要伸手去拔那枚镖。旁边的老秀才突然低声喝住他:“当心!不可!”

         苏醒看看他不像说笑,遂接过他用酒浸湿的丝帕,包住镖尾,用劲把它拔出了柱子。

         拿在手里细细查看,果然朗朗烛火灯光之下,那白色的钢体表面竟然泛着幽幽的蓝光。

         谁能想到,一个进京赶考的举人,竟然随身带着淬了见血封喉毒药的暗器。

         苏醒说道:“刘探花如何知道这镖有毒?”

         老秀才说道:“恼羞成怒,恶向胆边生。此人虽浓眉大眼却脸方而寡,唇薄而削长,额平且扁,印堂集气。大恶似善,是外表憨傻忠诚实则阴狠歹毒心胸狭窄的相。哎,看来今天的梁子结得不小啊!”

         苏醒说道:“这人我看着也不顺眼!也不知道五爷是怎么管教奴才的!”

         老秀才突然对着苏醒深深做了个揖。苏醒扶住他笑道:“探花郎,晚辈怎么受得起这大礼?”

         老秀才说:“老朽近来眼神越发不好了。连苏公子也没认出来,真是老眼昏花。你提到五爷,这才想起苏公子与和亲王素来交好...”

         苏醒笑道:“先生不要这么说。宜香又不是什么名儒,先生本不用认得晚辈。况且...况且宜香这次离京也不想被认出来。没想到还没走几步就露了行藏,哈哈。”

         刘啸林说道:“苏公子可能不知道。老朽曾受过令尊的大恩。况且对公子恩科白卷一事,老朽心存敬意。”

         苏醒笑道:“先生要羞煞宜香了。先生是正而八经的探花郎,怎么倒对宜香这个交了白卷的人敬佩起来?”

         刘啸林笑着捋捋白须,说道:“老朽当年要是有公子一半的胆量,何至于现在背着一个探花的虚名,于著书立作上一事无成?”

         两人说话间,就听店门外面有人惊呼:“不好了!不好了!死人了!死人了!”

        堂厅里的人一窝蜂涌出去,苏醒和刘啸林也跟着出来,却一眼看见那倒在店门口的正是刚追出去不久的小乞丐!

         看样子是追了半路又踅回来的。

        刘啸林赶忙拨开众人,俯身探了探他的鼻息,微弱但尚存一息,遂吩咐几个伙计把他抬到自己的房间。

         苏醒随着进来,查看了一下没发现这小乞丐有什么外伤。于是解开可他上衣的羊皮袍子,里面竟是一件月白丝绸的贴身衣衫,光洁舒适,看不出一点邋遢的样子。

         帮他褪了丝绸衣衫,整个上身都赤裸起来,这才看到他右手上臂已肿得碗口般粗细,又红又亮的肿起中间有一条一寸左右的擦伤痕迹,正是那毒镖所致。

         这下两人都有些慌了。

         那镖上的毒如此厉害,片刻就会要了这少年的性命。刘啸林虽略懂医术但对解毒这类江湖技术却不甚了解。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客栈老板倒是对小乞丐的仗义心存感激。此时见他命悬一线,虽不明究理,也是慌里慌张从自己房里取了一只高丽参送过来,说是以前一位客人赏的,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已是亥时三刻,客人都歇息去了,客栈安静下来。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大夫郎中也无从寻起。刘啸林冥思苦想读过的医书,可是这一时半会哪里理得清楚,脑子里全是乱麻一团。

         小乞丐躺在炕床上,脱了那脏兮兮的袍子,上身露出白皙光滑的皮肤。炕桌上一盏瓦制的豆油灯,捻儿挑得不高,莹莹如豆的灯焰幽幽地发着青绿的光。


        53楼2008-09-23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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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时,苏醒起来,在骡马市买了一匹马顺便配了一副马鞍子。

          这匹棕黑的马看起来懒洋洋有点蔫不啦叽的,好像随时都可以睡着。

          马主不知道是从哪里买来还是偷来的,因为卖相不好已经好几日无人问津。见苏醒走过来问,马主赶紧开了一个很低的价钱,巴望着卖掉拉倒。

          苏醒摸摸看看没说话,走开,转了一圈回来,马主已恬着脸又降了一成的价。

          牵回去又细细地在马头上摸了一会,发现这马的左眼竟是浓浓的青色如同天蚕丝缎,苏醒笑道:“你这个懒家伙小骗子。我以后就叫你阿懒吧。”

          遂让马厮的人喂点熟黄豆,苏醒回房收拾了一下包袱到大厅堂吃了早饭结帐上路。

          估计还未起身,苏醒没有和刘啸林他们告辞

          心知那小乞丐必不是寻常的乞丐,也好奇想问,只是思忖着自己的处境,毕竟不同往日,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江湖随意,随意江湖,渐渐习惯吧。

          一路往南,果然很快过了涿州。放晴后就是秋高气爽的天气,苏醒兴致一起,策马狂奔。

          碧云天,黄叶地,衣襟翩飞。

          保定城,华灯初上。丰泽酒楼,客似云来,欢歌笑语。

          他这样一个人,即使骑着不起眼的马,穿着不起眼的衣衫,不说话,表情寻常,还是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可是这人看他也有一顿饭的功夫了,竟眼珠子都未转开过。

          苏醒低首垂眸,玩着白瓷的酒杯,偶尔抬头望着堂台上抚琴人一双素手轻拨徐按勾抹挑滑,随众拊掌而赞,丝毫未觉察有人对他注目如斯。

          叫了声“结帐!”小二过来陪笑说已有人替他结过,并回身指了指隔着几张桌子坐着的一位客人。

          苏醒顺着方向看去,那人正端了酒杯和他打招呼。淡然一笑,仍旧取了银子付账,对小二说道:“此人与我素未谋面,不好劳人破费。还麻烦小哥把银子还给他吧。”

          小二有些尴尬犹豫不动:“这……”

          苏醒笑道:“何苦如此紧张?难道你不收他的银子他还会为难你不成?”

          小二期期艾艾地回道:“客官您误会了。那位先生只是……”

          “在下只是以为小兄弟囊中羞涩,才代付了饭金,看来是在下孟浪了!”随声而至的正是那个看了他半天的客人。

          苏醒起身一拱手浅浅笑道:“无论怎样谢谢关心,不知兄台为何有此一虑?”

          来人二十五六的年纪,身形矫健,穿着一件酱色小羊皮风毛宁绸褂子,套着件石青宁绸夹袍,腰间系着玫瑰紫镏金边麒麟腰带。唇上蓄着短短青须,清俊而不轻浮。

          他笑着拉了苏醒坐下,叫小二也不用退他银子,只管上好茶水果。

          小二应声退下,他这才说道:“在下肖沛,岭南人士。方才无意间见到小兄弟的‘风逐驹’,不知道从何得来?”

          苏醒眉棱骨挑了一下,释然笑道:“原来肖兄以为在下是盗马贼。”

          肖沛也笑道:“刚才和小兄弟开玩笑千万别介意。还请问兄台贵姓?”

          “在下苏醒。那匹马真是你的?”

          肖沛答道:“我说是,苏兄弟是否会还给在下?”

          苏醒笑笑:“自然不会。”

          肖沛有些诧异地问道:“你不相信我?”

          苏醒不置可否笑道:“这与信或不信何干?这马既是在下真金白银买来的,就是在下所有。肖兄要自己的马应该问那盗马贼去才是啊,怎会问苏某要?”

          顿一下又道:“再者,怎知肖兄与那卖马人不是勾连串通专做这无本买卖?”说完带着一丝戏弄的神情看着肖沛。

          肖沛也许未想到会吃这一瘪,反笑道:“哼!肖某本以为能识得此马者必是有识通达之人,没想到竟是如此强词夺理唯利是图......”

          苏醒“噗”地笑出声来。

          那肖沛再没了潇洒沉稳的风度瞪着那双不大的眼睛怒气冲冲地看着苏醒:“你......笑什么?”

          苏醒慢悠悠地说道:“肖兄不入梨园真是太可惜了。”

          肖沛一愣,脸色阴晴不定,摘了一颗小二刚送上来的葡萄丢进嘴里,嚼了几下这才问道:“苏兄弟此话从何说起?”

          苏醒也不客气给自己倒了杯茶,闻了闻香赞一声:“竟是才出的秋茶,不错,不错!”给肖沛也倒了一杯:“肖兄既认为在下穷得要‘偷马’好心救济在下代付饭金,在下岂能辜负?”

          肖沛说道:“这我已经说了,那是和苏兄弟开玩笑的。”

          苏醒笑道:“知道,知道。肖兄若不是一开始就有心将良驹相予,在下又岂能真的能留住?”

          肖沛心里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这万金之骑,肖某为何要平白相予?还请苏兄弟物归原主,至于苏兄弟付的买马钱肖某悉数加倍奉还就是!”

          苏醒想了想,笑着摇摇头说道:“有意思,有意思。在下以为凭肖兄的身手要取回本属己之爱驹实在是很容易的事,要不直接牵走或以平日唤令之法召回也行,何苦绕这一大圈,还请在下吃饭喝茶?”

          肖沛苏笑一声:“哼!肖某从不做这偷偷摸摸的事!这马虽是我所有,但失至他人,自是要光明正大的要回来。至于常日所用的哨音,你既破了还装什么蒜!”

          苏醒根本不急不躁说道:“哦,原来已试过了。哎,看来这世间的缘分就是奇妙。这才几个时辰如此宝驹就跟定了苏某,想弃也弃不了啊。”

          说完起身一揖告辞道:“时候不早了,请恕在下无法奉陪。肖兄若是不舍大可以再试试,谁不定这宝驹恢复记忆愿意跟肖兄回去也不一定。在下绝不阻拦!哈哈哈哈......”

          肖沛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酒楼,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55楼2008-09-23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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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7 古寺偷情


            京西潭拓古寺,夜笼孤月,竹影婆娑。后山的禅房中隐隐透出青灯光晕。

            断断续续的呼吸,想抑抑不住的呻吟,交缠的影子映在窗纱上,拖出一道扭曲的痕迹,剧烈地晃动着。

            ……

            “你的脸怎么了?”

            “他既喜欢看别人害怕的样子,我自会把戏做足些……”

            “很疼吗?真是难为你了……”

            “有你这粉嘟嘟的嫩手一摸哪里还会疼?痒还来不及呢”

            “色鬼…讨厌…别摸,你就不能歇会儿?前头后头都还有点疼呢。”

            “哈哈,什么叫‘前头’什么叫‘后头’?这‘后头’有点疼我相信,至于‘前头’嘛……看看又湿了不是……”

            ……

            “那个人,他好像很在乎……”

            “怎么?吃醋了?”

            “哼!我犯不着吃他的醋!只是见不惯那种连说都说不得的样子罢了……”

            “你这还是吃醋了……他估计也很头痛你这脾气吧……只是……你为什么不吃我的醋……小乖乖……”

            “嗯…嗯…慢一点…好……下个月我就出不来了……还是小心一点好……”

            “他现在哪里顾得上别的事,整天心神不宁的……嘿嘿……自作自受……”

            “那个人真的和他……”

            “这是当然……而且……”

            “真的?嘻嘻,难怪脾气这么臭……那个人还真是大胆……”

            “总有一天我也要尝尝他的滋味……”

            “你也真是敢想。那人到底跑哪去了?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嘿嘿,我当然知道,我还能随时找到,如果有用的话。”

            “那事怎样了……”

            “放心,没什么岔子。我总要寻着进退自如的法子才会动手……”

            “我……还是有些害怕呢……他太聪明了……又多疑……哪家王府里没有他的密探啊。万一……”

            “哼!何止王府,京城里至少一品以上的官儿,稍有些实权的驸马宗室,府里都有……不过你放心,我们从不在府里提这些事……”

            “其实……他对你也是不错的……”

            “怎么?爱上他了?现在他要做样子诏告天下他的仁爱,没有比我更好的对象了……”

            “爱?我只想要我想要的东西,永远不会包括‘爱他’这一项!”

            “哎,最毒妇人心……”

            “放屁!叫你找的百衲衣呢?”

            “当然找到了,过几天就送进去。你急什么?我的小祖宗,这不是还没生吗?”

            “等生了就晚了。还是早点除了这块心病的好……我想要的一定要得到……”

            “小乖乖,我知道你要什么......你就是那黛玉的容貌,薛宝钗的性儿,多姑娘的身子,秦可卿的风流......我一定会满足你的......”

            “......”
            九月十五,博学鸿词科,辛寒雨坐了绿呢轿子往贡院去。

            今科主考是礼亲王允禄的奴才喀尔钦,虽说隔着一层关系,不过还是私底下串好了录取的暗号。

            再严的科考不过是考各人八仙过海的本事,这些王府的奴才们甚至不用知会主子一声,互相卖些交情竟比王爷之间还熟络。何况还是像他阿玛这样放了外官的“上等”奴才,朝中有人,前途无量,谁都会想攀附一些。

            所以辛寒雨应该是有恃无恐的。可他看起来眼圈周匝发暗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回京这些日子,没有哪一晚睡好了,因为他担心得要死,怕自己那天打偏的一镖已要了苏公子的命。

            他可不想杀这位主子的最爱,是的,一点也不想。

            当日在客栈苏醒未能认出他(或许是从未在意过),他却是一眼认出了这位常常出没于王府的贵客。他随阿玛去成都上任,也就一年的时间,苏公子完全没什么变化,除了那双更加滟潋妩媚的黑眸。

            就算那乞丐小子不追出来他也不敢多停一分钟。他明白王爷若知道苏公子死在他手里,断不会让他多活一天,无论他阿玛当多大的官。

            真的是又悔又怕,那几个旗奴都被他打法到黑龙江去了,无奈在场人太多无法做到一一灭口。

            当然,论私心,辛寒雨也不想他死。

            小时候犯错被阿玛责骂,他还拉着自己的手安慰过;记得那时的他是那么高贵又那么温柔一如浓墨夜色之上的轻纱银月,而且自己只是个卑微的小奴才而已。

            再加上,这几天似乎整个京城的人都在找苏公子,自己做的事很快就会被发现吧?怎么会?怎么办?辛寒雨宁愿自己留在成都从未回来过。

            陆续走进棘院大门,孝廉们顾盼自雄,一个个舍我其谁的模样。

            前面那扇龙门,跳过了就丰衣足食平步青云光宗耀祖世人称羡;跳不过?三年之后再来就是。

            感觉有人打量他好一会儿了,辛寒雨回望过去,却是一张不认识的面孔。

            略带长弧的削脸上一双黑漆漆的杏仁眼,面白如玉唇红齿皓,十分俊气,眉宇顾盼之间,犀利如剑。一件雨过天青的宁绸夹袍束着玄色绣金线的卧龙腰带,衬出溜肩细腰的颀长身段。

            那神情中带着些许戏弄的笑意。这英俊少年难道认识自己么?为何会没有印象?

            还算平静,把固定的词套嵌入诗帖句中,哪怕生硬得很也无所谓,只要上面那个阅卷的人明白就好了。

            英俊少年竟比他更早出了考场。

            辛寒雨心想:这人不是太轻狂就是太愚蠢,你答得再好也可能无济于事,胜负本在戏外。


            58楼2008-09-23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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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8 诈入王府


              今科已毕,到东长安街搭彩棚吃簪酒“御街夸官”的正是房栊静。

              纳兰泽琛一扫近日淤结的心情,和几个朋友去了升晋酒楼。

              这酒楼是越发的热闹了,几个人还是选了二楼临窗的桌子,没想到当日在坐五六人竟就有两人金榜题名,且一人还是头名状元。

              梁浅这是第二次参加殿试,春闱连副榜都没有上;这段日子虽不至悬梁刺股也是静心苦读,功夫不负有心人,这科取在二甲第七名上头,也就是全国第十名,当真算是扬眉吐气。想着从此大把的锦绣前程,苍白的面皮上红光盈彩。

              欢声笑语。不醉不归。

              酒至半酣,梁浅面带酡颜,伸手搂了身边坐的泽琛,嘴巴快要凑到他的耳涡子里面去了,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说什么。

              泽琛有些尴尬让也不是不让也不是。众人起哄。

              房栊静端了小半盏的凉茶,一抖腕,泼到梁浅面上,说道:“山伯,抱错了,英台在嘉兴楼上。哈哈......”

              梁浅似醉非醉,丝毫不介意伸手揩了把面上的茶渍,手仍是搭在泽琛的肩上,对着房栊静笑道:“你是状元,天下那个...第一...我不与你计较...咱们纳兰哪里是什么祝英台孟丽君好比的...就是那嫦娥...下凡来...也不过如此!”转过头又贴着泽琛的耳边,“你说...是不是啊?...纳兰...”

              泽琛臊得满脸通红甚是妩媚,辩道:“梁大哥,你...你喝醉了。”

              梁浅见他娇羞可人粉妆玉琢的模样,更是恨不得狠狠抱个够。

              他本是心思极深的人,长久以来家道中落,寄人篱下,打着抽丰过日子,上一轮科考还榜上无名,哪敢想这些有的没的?如今龙门跃过,也算是挣得了出身,他日入仕为官自不同往日。今日借着酒劲才敢与这心仪已久的名门佳公子如此亲近。遂低声在泽琛耳边说:“都当我醉,我却没醉...纳兰...纳兰...除了你...谁能知我心...”

              泽琛一惊之下推开他站了起来,有些心烦意乱地说道:“梁大哥,你别这样...我...没有...”却不知说什么好。

              说话间,楼下上来一个人,跑堂小二领着到不远的一张桌子坐了。那桌子上本坐着一位神倨形傲的青年男子,看见来人却气焰顿失。

              这也怨不得他,来人的确引人瞩目。连纳兰也看得呆了。

              半响,房栊静举箸敲了敲自己半满的酒斛,说道:“看到了吧,想必曹雪芹见了此人也要自叹十二钗之莫如也。”

              几个红痴竟不反驳。唯有梁浅站起来又把纳兰泽琛拉了坐回自己身边,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那人看着面善,似乎这一科也入试的。”

              “嗯,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似乎是刘探花没出五服的侄子,名叫刘晨的。”

              “中了吗?”

              “不知道。好像没有。”

              小厮说有人在门上留话让自己到升晋楼见一位故人时,辛寒雨并不太想来。不过小厮说那个人提到了什么“玉佩”、什么“乞丐”,他暗暗吃了一惊,合了这些日子担心的事,还是见过再做计较。

              没想到来的却是那日考场所见的英俊少年。

              “你...认识我?”辛寒雨犹豫着开口问道。

              少年摆出一个调皮的笑脸,答道:“辛老兄,难道不认识我么?”

              “你...你...就是那个小乞丐!”辛寒雨脑子里电光一闪起身弹开。

              少年自斟了一杯,抿了一口,笑道:“小弟是鬼么?你吓成这样?”

              “你...你...没事...那...苏公子...”辛寒雨连嘴唇都有些抖了,不敢往下想。

              “你先坐下好不好?你站那么远咱们怎么说话?难道你要全酒楼的人都听到我下面的话?”少年不耐烦地皱皱眉。

              辛寒雨赶紧坐了回来,和少年面对面,依稀可辨正是那日涂了煤迹的脸。问道:“你找我所为何事?”

              少年不慌不忙地说:“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当日你那一镖......”

              辛寒雨汗如雨下,拿丝帕揩了揩额头说道:“在下没想伤苏公子......只是一时失手......”

              少年不以为然道:“你说...你家主子会相信你吗?”

              想到和亲王虽随意不羁但这件事......“你...想怎样?”

              “我其实不想怎样。你也知我只是一介小丐嘛,不过想要点荣华富贵而已。不知道辛少爷可否行个方便?”

              辛寒雨听他要钱,稍觉安心了些,问道:“你要多少?我也没多少钱,不过资助周转你一些还是可以的。”

              少年仰头大笑,又引得众人侧目。

              辛寒雨小声呵斥道:“你如此张扬做甚?辛某言而有信,定会尽力帮你就是。”

              少年止了笑声,说道:“言而有信?镖上淬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的人,叫人如何相信?”

              “你......那你到底要怎样?”

              “很简单,我想进王府当差!”

              辛寒雨为难道:“这......恐怕......”还没来得及拒绝,只见少年从怀中慢悠悠地取出一物,对着光饶有兴趣地把玩,不是那支毒镖是什么?于是乎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

              “那......你可以做什么?”辛寒雨皱眉问道。

              少年无所谓地举箸自顾道:“随便啊,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进王府。”

              辛寒雨心里冷笑一声,又问道:“是不是在下把你引荐给王爷,咱们的事就一笔勾销?”

              少年笑:“咱们什么事?咱们有事么?”

              辛寒雨可不想让他打马虎眼说道:“有言在先啊。在下只负责把你引荐给王爷;至于王爷要不要留你,留你做什么,在下可做不了主;再者,见过王爷,你就得把这镖还给我,至于伤了苏公子的事,你不得再对人说半句!”

              少年斜他一眼,站起来说道:“依你!走吧!”

              辛寒雨说:“急什么?这时辰王爷还没回府呢。你...叫什么?”

              “刘晨”


              59楼2008-09-23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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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是又一番赞叹。伊衫青的神色除了惊艳却透着些奇怪。

                金铨借着酒劲对伊衫青说道:“伊公子,您是大行家,觉着这娘娘的寿礼如何?”

                伊衫青沉吟片刻说道:“这礼......贵是贵重......只是......”

                “只是什么?”金铨倒比魏晨还关心。

                伊衫青直愣愣看着魏晨说道:“此物世间难寻第二颗,就算相近的也难得。如此奇罕之物用来上寿......恐怕非福也!”

                原来是这话!金铨心下暗喜,他还就怕它不够珍奇呢!既是独一无二,那当然更好!

                于是打岔笑道:“伊公子不愧是行家,不愧是行家!刘兄弟赶紧把宝贝收好,这寿礼献不献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定夺。咱们还是继续吃酒,继续吃酒!一为伊公子上任,二送刘贤弟入闱!今日不醉不归!老板,叫春梅上来唱几段!”

                魏晨眼睛红红的已有几分醉意,遂收了珠子,和一干人撞杯畅饮。

                待到散席,伊衫青见他瘫软如泥,看似随意地吩咐随从:“刘公子醉了,扶他上轿,咱们顺便送他一程。”

                魏晨不置可否地笑笑,金铨一个劲地说:“那就有劳伊公子了!”

                伊衫青的轿子还真是宽敞,外头看不出什么名堂,进去了才知道里面竟有别的八人大轿两个那么大,那轿椅也和床榻差不离,一边还有些机阔按钮不知道是做什么用途。难得的是这么热的天气,轿里面却比外面敞风儿还凉快。

                魏晨歪在座椅上,笑道:“伊公子还真是会享受!这轿子恐怕你爹也没得坐吧?”顿了一下,支起上半身凑到伊衫青跟前,拿一根指头隔着丝褂戳戳他的心,调笑道:“哦,说错了,说错了,你爹现在是两江总督,可不是什么巡抚了!这官儿越大,轿子自然越大,这心......不知道是大了还是小了?”

                 伊衫青一把抓了那只手,神色里有些哀怨怜惜,叹道:“未尘,你醉了!魏家......的事......你不能怪我和我爹......”

                魏晨不屑地一笑:“怪你们?总督大人?草民怎敢?!”
                伊衫青仍是没放开手说:“未尘!无论你信与不信,魏家出事这些日子,我何尝不是寝食难安?你知道我对琭玓......”

                魏晨甩开他的手,吼道:“闭嘴!你不配提她的名讳!你寝食难安?放屁!平安无事你缠着她,一但有点事儿就跑得比兔子都快!你爹现在也算是朝廷重臣封疆大吏,可曾为我爹叫过一声冤屈?!就这么......就这么任由那个昏君,残害忠良......伊衫青!你和你老子都偷着庆幸的吧!当初若不是我父亲忌讳‘满汉不通婚’,这会子,你们伊家还不照样儿被亲家牵连?!”

                伊衫青愣愣地听他说,也忘了外面的轿夫会不会听到这些狂言悖语。

                未尘所言他实在是无法辩驳。伊济善调升得突然,魏家之变也出得突然,若真有什么干系......他真不愿去想。他曾旁敲侧击地试探过,却被伊济善勒令不得多问。纵是满腹疑窦,做儿子的又怎好胡乱猜测,隐隐估摸父亲大约知道些枝叶却未必清楚始末,更不要说参与弹劾魏天辉。


                81楼2008-09-24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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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章 8 动之以情



                  魏晨与伊衫青最早相识,是为了两家的家丁斗OU。

                  那日,在成都府青羊宫的清风茶馆,魏晨的小厮和伊衫青的家奴为了争一张桌子大打出手。两个BA FU惯了的NU CAI谁也不相让,倒比主人还XIONG HAN。

                  魏晨的这个小厮是平素三少跟前最得用的鬼灵精,受了气转过身就回主子跟前挑唆了一番。魏晨二话不说,冲到茶馆就上去扇了那伊家的NU CAI几个耳光。那奴才自然不服,顺带着几个人就扭打起来。

                  伊衫青得了信儿提袍疾步地赶过来,心里虽是不满魏晨的MAN横,却还是当场罚了自家NU CAI赔礼道歉。

                  魏晨那日身上是挂着彩回府的。


                  轿行稳健,伊衫青借着灯光看着歪在怀里沉沉欲睡的那个人,轻抚其面颊,自言自语道:“未尘,我晓得你怪我,而且......也实在无法辩驳。只是......那时我真的不知道魏家会出这么大的事......若是知道......”

                  魏晨虽然醉得迷迷糊糊,听他这么说还是撑起身子,直勾勾地看着他问道:“知道你又怎样?!你爹会让你管魏家的事么?!”

                  “若是我知道......断不会让伯父大哥琭玓有XING MING之忧!”伊衫青这句话说得铮铮掷地,魏晨胸口涌起一阵酸热,却好过了一些。

                  伊衫青见他不说话,轻轻说道:“未尘,你缺银子么?为甚要卖掉‘乌橒珠’?”

                  魏晨眼睛一亮,问道:“‘乌橒珠’?什么‘乌橒珠’?谁说要卖的?”

                  伊衫青笑道:“原来你不知道。琭玓还没告诉你么?你这颗珍珠的香囊和她那方丝帕都是一匹橒蒲绫上的料子, 加上珠子,是你们家的祖传之物。你还是收好吧,若是缺银子,我大约还是可以ZHOU JI的......”

                  魏晨不耐烦地摆摆手道:“谁要你ZHOU JI?你有钱是你的事!再说我也没要卖那珠子,不过是想献给皇后娘娘,撞个MU钟,觅份差事罢了!”

                  “你......真的想做官?”伊衫青显见是不太相信,这野得和峨眉山上的猴子一般的人也会想要做官?

                  魏晨又起了好斗的心,说道:“怎么?我就不能做官了?别说魏家几百年都有人在朝为官;就算没有,你都可以做,为甚我就不能做?你是怕我以后官儿比你大寻你的麻烦?还是怕人家知道你心念ZUI CHEN之女,再没人敢嫁给你?!”

                  伊衫青辩解道:“未尘!你又在胡说些什么?我根本没那番意思!只是......你的身份......”

                  魏晨堵道:“劳您费心!我现在是刘啸林刘探花的侄子,真真正正的读书人!”

                  伊衫青说:“哦,是他。你......你入仕是不是想要......”

                  魏晨笑道:“伊公子还真是操心得很!你没做成我姐夫,真是可惜了的!不然,我也不用这么变着方儿求功名了!亲家公保举一下,就不用败家献宝了!”

                  伊衫青急道:“如今也不能献!你不是要贡试么?怎知就不会中?!”

                  魏晨笑道:“我当然知道!中了更要献!要不然怎么能选个好差事?我又不像你,朝里有人!中不了,我也献,只要能做官,我管他什么道儿?!三年后再考?呸!你还当我真爱读书?就算爱读书也不爱那狗屁八股!更不要为狗皇帝读书!”

                  伊衫青知他素来都不听自己的,只好说道:“你既想好了,我也没法拦你。只是那‘乌橒珠’并非凡品......”

                  魏晨摇摇晃晃站起来,哈哈笑道:“伊公子,你莫非看中了小人的珠子?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不是最喜欢这些玩意儿么?可惜了啊......小人还指着它换顶戴呢,怕是无法让伊公子如愿......还望伊公子见谅......”说着还一边躬身作揖,轿子一颠,于是又踉跄跌坐下来。

                  伊衫青叹口气,声音有些发涩道,两行清泪顺颊而下,良久,方问道:“未尘,我的确想和你要一样东西,却不是这珠子,而是你姐姐那方橒蒲绫......哪怕......看看也好......”

                  魏晨红了眼珠子,说:“那是琭玓贴身之物......你......怎知一定在我身上!又怎知我一定会给你瞧?!”

                  伊衫青揩了揩眼泪说:“我只是见天儿想着她......如今又不在了,往后想见也......见不着......这心里头空落落的......”
                  


                  85楼2008-09-25 0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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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14 钦安一夜


                     夜半三更,万里晴空,悬着玉盘似的一轮圆月,将紫禁城钦安殿前的一大块空地照得如水银泄地。

                    一老一少两个人,搬了殿中跪拜用的蒲团,靠墙坐在殿墙外,酒壶在手间传递。

                    魏晨仰脸看着天穹,面庞发热,颗米未进,喝酒是最易醉的。

                    “你这个丑老头,居然骗我!还以为你可以带我出去呢!结果还是要在这里挨饥受冻!”

                    老头苦笑道:“没有手令谁能随意出入?这里可是紫禁城!”

                    魏晨又问:“你如何知道这间大殿就不会有人来?”

                    “这钦安殿乃是皇帝拈香礼拜之地。只有过节的日子会来,平日是没人的,何况这半夜。”

                    忽一阵罡风吹过,瞥见那张形容丑陋的脸上竟嵌着一双明亮的眸子,极不相衬。魏晨心里一惊,出手就卡在老头的喉咙上,狠狠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我!”

                    老头被卡得快要憋过气去,好在魏晨劲不大,使劲挣扎之下方脱开去,头歪到一边不停地咳嗽。

                    魏晨冷冷地说:“我身无长物,劝你要打主意换个有钱的主,免得白白浪费精神!”

                    老头止住咳嗽方才说道:“你个臭小子!你是狐狸精吗?”

                    魏晨诧异:“狐狸精?”

                    “狐性多疑!早知道不管你了!让你胡乱撞门被侍卫们拿住当刺客贼偷关进慎刑司,也不久,三年五年后再出来……”

                    魏晨不屑道:“我是和亲王府的人,明日自然有人保我!”

                    老头一哂道:“保你?军机处门口有块牌子你瞧见没?上头写着:‘凡王公贵胄文武百官并内宫人等,擅入军机处者,格杀勿论!’就算你是这宫里的,东南西北尚有禁地,何况你还是外头的人!搞不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魏晨想到王府里有人说的那个被关在铁笼子里活活烧死的太监,不禁毛发森然,不再说话。

                    老头见他当真被吓到,又觉得过意不去,在怀里头摸摸,掏出来一只香囊,正是魏晨那只橒蒲绫香囊。当下递给他说道:“其实我是见你把这个丢了……”

                    魏晨用有点发颤的手接过来,仿佛觉得接了一块烫手热炭似的,突然作势要抛出去。老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劲不大,刚够阻之。

                    “为何要扔?”

                    “留个空囊有何用!”

                    “思其不空即不空,扔了你就不难过了?”

                    “……”
                    “这橒蒲绫可是少见的。”

                    “你都知道可见不稀罕!”

                    “……”
                    魏晨一手抢过酒壶,倒了一大口,老头夺回去。

                    魏晨叫道:“吝啬鬼!明儿买来还你……还不成吗?”

                    老头说:“明日的酒是明日的,和今夜有什么干系!”

                    魏晨突然冲他妩媚地笑了一下,老头呆住。他趁机讨好道:“老大爷,再给我喝一口……就一……小口…..”

                    老头醒过来打开他的手说,“不行。你怎可如此贪心?”

                    魏晨不服道:“这也算贪心?不过几口劣酒而已!”

                    老头把酒壶举得高高的不让他够到,说:“年轻人,你父母没有教过你‘小贪乃大贪之贼’么?世上那些贪官都是从几两银子开始贪的。”

                    听他提起父母,魏晨不知怎的就心头一酸,嘴角撇了撇,竟然呜呜咽咽开始哭起来,然后越发关不住,索性哭得淋漓滂沱,伤肝动肺。

                    老头失了章法,手足无措,赶紧把酒壶塞到他手里,安慰道:“这是怎么说!这是怎么说!你喝就是了,哭什么?哭什么?不要哭了啊……”

                    魏晨抱着酒壶,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腮帮子上还挂着泪就冲老头灿烂地一笑。

                    老头彻底没辙,摇摇头说道:“坏小子!你常用这一招苦肉计吧。哭得真像!”

                    魏晨笑着抹泪道:“我刚才是真哭!用什么计不好我用这么费劲的计?谁让你问我爹娘的,他们都不在了,我能不伤心吗?”

                    老头蹙眉叹道:“即便是爹娘不在了,你也无须做太监嘛!”

                    魏晨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个死老头!都跟你说了我不是太监!要不要我脱裤子给你看?!”

                    老头略显尴尬摆手道:“这个……这个……就不必了……不是就不是吧……”

                    魏晨笑道:“我是和亲王府的……花匠……跟王爷来玩的……”

                    老头笑道:“花匠?王爷的花匠不是老崔么?”
                    


                    99楼2008-09-25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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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晨眼睛一亮:“你又知道?!”

                      老头淡淡笑道:“很久以前去过。”

                      魏晨想想说:“你这个老头还真奇怪,你是吴长生戏班子里的么?怎么会对紫禁城这么熟,还去过和亲王府!”

                      老头“嘿嘿”笑了笑:“这有什么稀奇?和亲王府的伶官比下人还多,剩下的一半是道士,一半是和尚……”

                      魏晨想想说道:“还真是嘿!这个王爷自个儿就不知道是信佛还是信道!整天都有法事修炼的功课要做,你说搞那些黄子有什么用?难道还真的可以羽化成仙么?”

                      老头说:“孔子曰:六合之外,存而不论。说不好。不好说。”

                      魏晨笑道:“老头儿,你和刘秀才一个德行……啰嗦得很……”

                      老头愣了愣,喃喃道:“刘秀才?”

                      魏晨说:“唉,你不认得!老夫子一个!不过比你长得……热乎些……”见老头诧异,解释道,“就是没你这么寒碜。”

                      老头抿嘴笑,眼睛弯起来好像也没那么丑。

                      酒已尽,更声悠长,夜风吹得琉璃瓦呜呜作响,老头单薄的身体抖抖瑟瑟,魏晨叹口气说道:“其实……你不必管我,出不去我也不会怎样。”

                      老头笑笑,说:“你怎知道我就不是迷路了?”

                      “你是么?”

                      “不是。”

                      魏晨醉眼迷离,有些疲倦又有些冷,不禁把身子偎到老头旁边,头枕到老头的腿上,呼吸渐稳。

                      老头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腿有点发麻。

                      魏晨恍恍惚惚间又问:“老头儿,我问你,世上的人会平白无故对别人好么?”

                      老头不解地答道:“会吧。心向往之,皆可为。”

                      魏晨轻轻哂道:“屁!金铨那厮和我称兄道弟还不是为了骗我的珠子献给皇后!伊衫青对我好也是因为念着琭玓!师父为了报父亲的恩才收我这个徒弟……如今也不敢承认了!那个苏公子救我,大约……也是因为我救了他吧。你倒是个傻老头,我笑你丑的慌呢,你反来寻我,一起挨冻,活该了吧……”

                      老头一时语塞,没想到这孩子会如此思虑!

                      魏晨又问:“老头,怎的不说话?我说的不对吗?”

                      老头说:“也对也不对。你何苦想这么多?”

                      魏晨说:“是我从前想太少了。”

                      老头说:“既困了就进殿里歇着吧,天儿太冷,仔细冒了风。”

                      魏晨现出少年的胆怯,说道:“里面黑糊糊的,不知道有什么东西……”

                      老头哈哈大笑:“怎么狐狸也怕鬼怪?我陪你进去好了。”

                      魏晨讪笑,站起来和他进了殿;只是不管靠在哪里,身上没有卷裹之物还是冷。
                      老头一把扯下了帷幔扔在他身上,笑道:“明早咱们再把它挂上好了。”

                      魏晨选了一处不过风的殿角,靠墙依着,说道:“你过来和我靠近些吧,两人都暖和。”

                      老头略犹豫了一下,并他坐了。身边的人挨过来,看不清脸色,身子却有些打颤,显见是受了冻,老头张开长长瘦瘦的双臂围住他。

                      魏晨半睨着眼,突然说道:“老头儿,你虽长得丑,身上倒是满香的。”

                      老头身体僵住。

                      魏晨又问道:“老头儿,你看吴长生可像女子?”

                      老头歪头想想,笑道:“甚过女子。”

                      魏晨又问:“你知道他喜爱男子么?”

                      老头又僵住。

                      魏晨笑道:“看你吓得!你在他班子里怎会不知道?好奇怪,我在金陵怎么没见过你……”

                      老头突然说道:“你……这性子想必很对王爷的胃口吧。”

                      魏晨愣了一下,说:“我……不是……”转眼又嘻嘻笑道,“老头儿,你别瞎猜,我和他们不一样。”

                      老头笑着打量他,良久才说道:“可惜,真可惜。”

                       魏晨笑道:“可惜什么?”

                      老头笑而不语,微微收紧了双臂。

                      “不过倘若是他……或许也没所谓……”魏晨想着那双乌黑的眸子,嘀咕着睡去。


                      100楼2008-09-25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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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缘巧合未尘攻


                        目前为止逐香尘的时间线


                        乾隆元年(1736):3月宜香二十岁,恩科棘院白卷入宫;有人告发应魏天辉,乾隆询问伊济善;宜香救卢焯;

                        11月伊济善调离四川任两江总督;12月应魏家被抄;金铨赴任成都。

                        乾隆二年(1737):

                        4月乾隆杀于仁中;5月庄亲王寿诞,王孙戏,初吻;

                        6月苏溪石封剪;七月末,破庵堂初H;八月乾隆撤宜香侍卫;半月后指婚;指婚前一日,毓庆宫遇水沉烟;纳兰府闲话三格格;指婚口谕当日晚,苏溪石拒婚张廷玉;宜香出京;弘昼入宫求情;乾隆冷落那拉氏;宜香离京次日,蔡家老店辛寒雨毒伤未尘,宜香巧救未尘;第二日得风逐驹;宜香半月后到淮阳;意外听闻马亮山贪墨;借黑将军传信弘昼;摆脱肖沛;9月初到南京;遇袖紫;隐于秦淮河畔;10月初,花船被烧。

                        (未尘线)2月金铨调南京铜政司;3月未尘下青城山遇青儿;4月未尘前往金陵;遇步虚;师从刘啸林;6月织坊未尘撞见吴长生与叶朝侍H;7月,未尘再遇伊衫青赠橒蒲绫;丢乌橒珠;伊衫青早他半月进京任工部主事;

                        (两线交接又分开)

                        9月15日博学鸿词科;9月末,乾隆下旨讨伐金川;未尘落第用计进王府;10月初乾隆烧死淳妃汪氏的太监;梁浅拜入理亲王门下;得泽琛;10月末,未尘陈述金川情况,第一次被王爷记住;和亲王上阻战折子被拒;11月初皇后寿诞,未尘发现乌橒珠去向;遇花伯;军机处泽琛责问梁浅;钦安殿一夜;12月22冬至长生园。(继续)


                        101楼2008-09-25 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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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19.32.69.*
                          第四章 1 倾情花伯

                          北京红果园西北有个叫“长生园”的大戏园子,是前年建的,原是大票友庄亲王允禄为邀徽班进京唱戏特地铺排的。这两年因王孙公子们捧场,人气鼎盛,有点名头的戏班子都想挤进去演几出。

                          吴长生的双庆班没来京城的时候翠秦班驻在里面,主要是上昆曲和越剧;上京剧的徽茗班则一直租着隔街的一家园子,班主也在走路子想把自家的戏搬进长生园去,却一直没有如愿。

                          双庆班为皇后娘娘贺寿阖班来京,住进长生园理所当然。这下翠秦班的班主也没有理由再赖着不走,当晚便吩咐众人收拾收拾打包捆行头,准备搬出去。

                          夜里吴长生却叫双庆版新来的管事去翠秦班知会,说翠秦班若是肯和双庆班一起上戏,不用搬出去,稍微腾点地方出来就成。翠秦班的班主喜出望外,哪有不乐意的理?立刻就把原来住着的十九间屋子让出了九间。

                          吴长生并没有让自己的人住进翠秦班让出的房间,而是让徽茗班的人也搬了进来。这下长生园里满满当当热热闹闹地驻着三个班子的人。

                          之后三个戏班子穿插上戏,日日戏不同,月月有新曲,轮番滚动,戏迷们屁股都不用挪就能看个饱瘾,自此以戏院为家留连忘返撵都撵不走。另一头也没有出现什么同行是冤家,捧这个角摔那个角的纠纷,不但每个班子都赚得盆满钵满,三个班子的人还互相切磋精进,得益匪浅。

                          一时间,京城戏园无别家,除却长生谁更佳?

                          冬至这日起早,落了一夜的大雪停了,到处银装素裹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吴长生伸个懒腰站在房门口,听到后院三间厨房里吭哩哐啷尽是剁刀声,正要打发小厮去看看怎么回事。

                          双庆班管事花伯从西厢房开门出来,黑黑的面庞,一脸麻子迎着朝阳也沾了金辉,听吴长生问便笑道:“那是在剁饺子馅呢。班主是南方人,不知道冬至不吃饺子,冻掉耳朵根子。这三个班子近两百人,今天的饺子有的包咯!”

                          吴长生妩媚一笑抖着雪白的马蹄袖唱道:“原来如此,妾还以为是上了十面埋伏的戏,心惶惶兮凄凄然......”

                          花伯一口早茶喷到雪地里。

                          吴长生依旧挑着兰花指打着花腔唱:“你......你......你......笑什么......咣哧咣哧咣哧当当哧......有什么...好...笑...的......”

                          花伯一面摇头一面笑,正要回房,突然看到门房的小六一蹦一跳地进了院子,立刻一声大喝:“停住!”

                          小六不知就里,当场愣在雪地里。花伯说道:“你这臭小子有没有长耳朵!昨晚我怎么吩咐的?”

                          小六想起来吐吐舌头,嬉皮笑脸告饶道:“花伯,您饶小的这一回。我家在福建,打小没见过雪,这不一时起兴就忘了您老的吩咐,小的该死,小的不敢了!小的给您赔不是!”说着原地给花伯作揖。

                          吴长生好了奇,问道:“咋回事?你吩咐啥了像圣旨似违不得?”

                          花伯笑道:“这话可不能乱讲!天子脚下,‘圣旨’可不能乱出!你以为圣旨像戏里头一样,随意唱唱?”

                          吴长生撇撇嘴,嗔道:“你这倚老卖老的东西!你只管吓唬人好了!这会子皇帝在九城里不知道哪个嫔妃娘娘的被窝里头睡着呢!能听到我这磨牙闲嘴?”转头问小六,“说,花老头吩咐你们什么?就这么听话?!”

                          小六看看花伯,嘻嘻笑道:“班主,花伯昨晚说‘明儿走路沿墙根子走,别坏了园子里的雪景’,我一时忘了,刚踩了一串儿的印子。”

                          吴长生看看小六身后一深一浅的长串脚印还真是有点煞风景,抿嘴笑了,说:“那你原路退回去吧,叫别人也小心些!”扭头对花伯说,“妾身一时忘记,夫子乃附庸风雅之人!”

                          花伯淡淡笑着,掸掸灰绸棉袍,“咳咳”清清嗓子,并不反驳。

                          哪知,小六正掉头转身,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见园门口奔来一人,他以为定要给撞上,心里一慌自己先倒了地。来人轻巧躲开,连他的身都没沾。小六一回过神就骂道:“心急火燎地跑什么?赶去投胎啊!”

                          来人踅身一把拎起小六的棉袄领子,说:“哪里来的小杂毛,挡爷的路还敢叫!”

                          吴长生见两人闹,便申斥道:“大清早的,也不嫌烦!晨晨你从房檐下绕过来,没得坏了我园子里的雪!小六,你刚进来有什么事?”
                          


                          102楼2008-09-25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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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19.32.69.*

                            进来的正是魏晨,听吴长生这么说,只好甩开小六,拐到旁边的房檐下去。

                            小六被他一攘又摔了个仰天翻,压乱了一大块的雪。花伯摇摇头叹口气,回房关门。

                            刚回身,房门就被人撞开。花伯看也不看就说道:“你又来作什么?上回的对子不是帮你对好了吗?”

                            魏晨笑嘻嘻地自己搬凳子坐到花伯身边,说:“上次的对子王爷夸我对得好,昨晚又出了一个,老头儿,你最聪明了,帮我看看。”说着掏出一张白宣纸,展看放在桌上。

                            花伯瞟了一眼,上面写着:“读红楼看宝黛钗调情大观园”心里一笑,表面不动声色,说:“我不过是戏班子里头打云板儿的,成天介让我对什么对子!王爷要考你学问,你赖在我身上作什么?我又不指着讨王爷欢心博什么功名利禄!你回去吧,我一会儿还要到账房盘账去!”

                            魏晨拉了他的衣袖,整个身子挨上来,胡搅蛮缠道:“老头儿你一定对的出来,就帮我对对嘛!得了彩头,回头晨晨请您喝酒,行不行?好不好?”


                            这一如花似玉的尤物水灵灵的靠在身上,花伯的身体不禁僵了僵,脸上极不自然的掩饰,想躲又躲不开,生怕旁边人看出什么异样。遂嗔道:“坐好咯!多大人了还撒娇!我又不是你爹!”

                            魏晨还是嬉皮笑脸道:“您比我爹可和气多了!而且这上下左右里里外外就数您最亲!”

                            花伯“噗哧”笑出声:“你这小兔崽子我看你在王府这么久,别的没学会,拍马屁的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

                            魏晨正色道:“王爷说:‘天下的才学里头,唯有拍马屁是最最正经不过的!要理是:在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鸟兽皆要分得清!’ ”

                            花伯一口茶又喷了。刚想说:“倒是像五爷说的话!”结果没说出来,呛住了,不停咳嗽。

                            魏晨赶紧帮他拍背,一边拍一边说:“原想说点心里话让您老开心,没成想还让您受累。那对子晨儿对不对得出根本无所谓,只是纪晓岚那厮狂妄得很,昨儿王府的酒席上头就他得意,晨儿实在是看不过,这对子就是他留的,想来也不是什么绝对,老头儿您一出手定能堵他个嘴死!”

                            花伯好容易顺过气,笑道:“我堵他嘴做甚么?一黑脸胖汉子!”突然觉得这话太过轻佻,于是又咳嗽两声掩过。

                            魏晨没在意,又怂恿他:“老头儿,其实以你的才学,那些什么翰林大学士谁能比得过!您若要做官乾清宫哪里会有张廷玉的位子?!就算那些个劳什子尚书侍郎总督巡抚统统都要回家种田!”

                            花伯笑道:“会对个对子解个字谜是什么正经学问?做官不是那么轻易的事儿。”

                            魏晨笑道:“那您定是对出来了!告诉我嘛告诉我嘛!”说着又扭靠上来。

                            花伯站起来躲开他,说:“要我对不妨,只是你须得坦白相告,为何如此热衷仕途?”

                            魏晨一愣,说道:“哪个说我热衷?我啥时候说过我热衷?”

                            花伯说:“我老是老了又不瞎。这段日子,你哪回来不是揣度怎么讨好王爷?他是你主子,做奴才的投其所好本无可厚非;只是我看你并非安心为奴,总想着攀高枝儿似的;再者,你可想过,或许和亲王并非你之伯乐?”

                            魏晨脸色早已是一阵青白不定,咬着嘴唇,半响才说道:“你这个丑老头子!管那许多作甚!只要能出人头地谁会计较怎么爬上去的?!没听说过‘将相无种,有胆者居之’!我自热衷我的,你少啰嗦!”

                            花伯叹口气道:“君子求功名,只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刘秀才一朝探花,难道这点子道理都没教过你么?”

                            魏晨气呼呼地说:“我已经弥月未见他了,教什么教!况且他也说:唯有能成‘兽’者方可朝坐高位!他如今是《红楼梦》的一条狗,谁来管我!”说着眼眶一红。

                            花伯见他要哭的模样,慌张说道:“好了好了,我帮你对就是了!你这死小子,人前人后要强的很,人精一个,偏喜欢在我面前抹咸水儿!吃定我怕这个是不是?!”又思及他刚说刘啸林是“狗”,不禁莞尔一笑道,“你这小兔崽子真是没大没小的!刘探花是你伯伯,你竟口口声声骂他‘狗’!应该是‘走狗’才对嘛!”

                            魏晨破涕一笑:“对!‘走狗’就对了!老头儿,等晨儿入阁拜相,一定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大德!”

                            花伯一愣,喃喃道:“如此高远的志向?一介凡夫哪里能帮得到你?”


                            103楼2008-09-25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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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2 心有婵娟



                              魏晨见他发呆,说:“老头儿你不信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花伯回神一笑,说道:“谁要你报答?回回说请我喝酒,都两月有了吧?你几时应验过?就会说,小骗子一个!”

                              魏晨笑道:“还没两月呢,老头儿,你也忒小气了!不过喝了你一壶劣酒你就念叨到现在,那晚我还冻了脚丫子呢!还不是为了不让你受寒,我对我爹也没这么孝顺过。”

                              花伯想起那日在钦安殿里醒来,自己齐腰下都被他抱在怀里,他的腿却伸到帷幔外头,冻了一晚。

                              心里暖烘烘的,嘴上却说:“你是把我当人肉毡枕呢,还装哪门子好心!”

                              魏晨叫道:“你才是个没良心的老头子!要不是瞧你年纪一大把,担心你寒从脚下起,怕你落个腰酸腿疼的毛病,哪个管你!可怜我现在连‘神行遁步’也施展得不利索了!”

                              花伯愣住,片刻后问道:“哪现时还要紧吗?要不要寻个郎中诊治诊治扎两针?”

                              魏晨摇头叹道:“扎个屁!御医都瞧过了,没用!哎,我这腿算是废了。”

                              花伯蹙眉,须臾又舒展开来,笑而不语。

                              魏晨问道:“你这老头儿,小爷我可是为你落的病根子,你怎的一点都不挂心?还笑得出来?”

                              花伯当下也不理会他,转身在箱子里找了笔墨出来,开始磨墨。


                              104楼2008-09-25 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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