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下节前，店中采买新首饰的客人多了起来，兼着世家官邸送来的首饰订单，整个博雅斋上下忙成一片，然而一直对店中伙计多加约束，使得忙而不乱，也透出几分井井有条。这一日正赶上云南矿上新送一批翡翠到店中，水头正好，雕琢摆件儿料器不够，雕些首饰倒好，于是吩咐伙计将翡翠取来摆在桌上，琢磨该雕些什么花样为佳】

【 趋近年关，蒋府里头上上下下都开始忙了起来，不消说家里的铺门，就连院子里养的那只鹦哥儿也晓得镇日里叫唤了 】
【 午后四时，寻了一本《列异传》来看，过了半晌只觉得眼涩发昏，倒不如出门走走，省的闷在屋子里百无聊赖，不由唤了半秦出门，往博雅斋去。前脚刚垮了门槛儿，想起数日前绣的鹤纹花样，便也一同带了去 】

【 骄云烘日 】
【 兴许是许久未曾出府，今日里的心情确是格外欢喜，着了胭脂色的湘裙，外披银鼠刻丝的大氅，上绣一只引颈长鸣的鹤，面上气色自然显得比平日好上几分；甫一进到铺子里，乌眸一转，倒是善睐，片刻就有人过来迎，道二少爷来请，便随着他上了雅间 】
【 待近了些，果真瞧见祈哥在里头，正对着面前一堆翡翠，瞧着倒像是籽料，水头不错，便笑道 】
祈哥

哦？四丫头来了，你动作倒快，来，过来坐。
【明琰来的倒快，声随人到，看着她袅袅婷婷立于门口一身华服，衬着脸上气色也好看了不少，让她进来坐下，吩咐伙计多加一个炭盆，将屋里烘的更暖和一些，等伙计放下炭盆出去，才转身对着明琰道】
今天怎么想起来出门？看着你脸上气色倒好，想是新换的大夫开的药不错，既然如此，干脆让他一直调理着，你好的也快些。

虽是个病秧子，可也总不能老闷在房里，等着发霉不是？临近年关，府里上下都忙得很，我也无事做，前些日子逗了只鹦哥，如今可会叫唤了，下次你来瞧瞧
【 振衣旋坐，取下大氅递给半秦，支了腮笑 】嗯，我一向也喜欢玉的，今日无事，鹦哥不理我，我便出来瞧瞧了，怎么，无事不登三宝殿么？可我却是实在没事儿，单来瞧瞧罢了

哎，这鹦哥儿嘛，还得自己养熟了才有意思，我这是供着他呢，如今气性大了，不放他出来兜两圈闷得慌，就跟我使小性……过年前我定让他说个新年快乐来，到时候让他飞到你房里去，啄窗户，把你给吵醒
【 一壁儿说，一壁儿笑了，再回眼瞧案上翡翠，凝了神，片刻指了一块 】
这个瞧这不错，老坑种，水头也好，开出来兴许能见了玻璃种，冰味儿足着呢——雕成什么呢，蟠桃吧！

搁别人看，知道的是你养鹦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供个小祖宗在屋里。罢了，你的鸟儿，你就照你的法子调教，你要是让它会说个恭喜发财，说不准在年里还能给你小赚一笔，也不算白天天拿上好的葵花子儿供着这扁毛鸟。
【见她说的兴起，摇头笑笑，心道这样也好，有个玩意儿陪她解闷，总好过闷出毛病来，顺着她的手看过去，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笑道】
你既然觉得冰味儿足，那这块籽料就送给你当节礼，平常看别人赌石，今儿年底下，也让你赌一把，你是就要这块，还是再看看别的？

这不好容易有个伴儿么，我还不当小祖宗供着？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可是要讨上一笔的，等过年那会儿他要是说了新年快乐，您可得给些赏钱才是
嗯，到时候整个院子绕一圈儿，我也就盆满钵满了，攒点儿私房也好，至少自个儿不愁么
【 说说笑笑，前些日子的郁结也就消了泰半，化作云烟散去了。人生在世，肉体凡胎，总免不了烦忧，可若是一味在意，那又有什么畅快呢？】
就这块儿了，我同你说，我眼光可一向不错，准得很—— 【 雪指绞了鬓边落下的一束发，笑道 】记着送我个蟠桃，我可想长命百岁，羽化登仙呢

看来你是成竹在胸，也好，倘若年里这鸟真这么说了，我就赏它十两银子，不算在给你的压岁钱里，只算给它一张巧嘴的赏金，如何？
【小丫头叽叽喳喳，说的倒也有兴致，听到攒私房钱，纵使平常严肃，也无可奈何的摇头笑了笑，指着那块玉说道】
得亏你投胎生成个丫头，要是个小子，估计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还能帮你哥哥我打打算盘。这料剖出来，做摆件儿估计太小，要不找匠人给你做个璎珞项圈，把玉雕成蟠桃坠子坠在下面，过年时候也能讨个好口彩

十两？！成，这可是您说的，作了数，我可记下了，少一钱都不成
【 眉眼弯弯的，慧黠心思，都装在一对儿乌眸里，跌宕流光；托了雪腮，端凝了神色，睇着那一块儿籽料，估摸了大小，方点了下颔道 】嗯，摆件儿是小了些，项圈也顶好，总归是个好寓意好兆头么
【 若是生而为男子？只怕比现下强上许多，我也能同哥儿一般骑射、论酒，或如他所说，照看铺门了 】
嗯，若是个哥儿，当真不错……想做的事儿也都能成得齐全了

放心，十两银子，为兄还是掏得起，你这丫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财迷，听到银子就立马先揽过去，放到兜里才放心。
【在矿上的都是懂翠的管事，自然挑出来的也是好东西，目光移到一块黑冰水墨画种的翡翠上，伸手拿起来仔细端详一番，笑道】
你看看这块，难得出来这样颜色的冰种翡翠。花纹样式走势又好，仿佛水墨画，我考考你，你说做个什么合适？

说出来的东西虚着呢，如您说，揣在兜里、揽在怀里才是真实——好啦，我这不知道您有些盈余，敲上一笔么？
【 却也不扭捏否定，只笑着认了，一对儿乌珠转了转，最后停在他指的那一块儿籽料上 】
……这黑还不是一般的黑，色阴些，却重的分外好看 【 托了下颔，凝神片刻道 】不知为何，我却舍不得把它雕成镯子或是摆件，囫囵一块儿石头却也失了雅致……不如，稍稍打磨，以原来大小做个圆盘摆件儿？这水墨走势，也不会被坏了去

【自从上次明琰因为五叔纳妾一事郁郁致病，自己过去探望开导之后，眼见着这丫头一天好似一天。也给五婶去了信件，虽然不知信中内容如何，但看当前她的情况，应该是起了作用，自己趁热打铁跟父亲说了此事，请求蒋家族老出面，听说远在临安的五叔，消停了不少】
罢了，等你先把那鸟先驯熟了再说，到了年里还不能说句吉祥话，这银子到最后也还落不到你的口袋里
【看她看翠看的认真，提出来的建议也很是中肯，点头，难得夸了她一句】不错，很有想法，怎么想到做个玉盘摆件儿？

【自从上次明琰因为五叔纳妾一事郁郁致病，自己过去探望开导之后，眼见着这丫头一天好似一天。也给五婶去了信件，虽然不知信中内容如何，但看当前她的情况，应该是起了作用，自己趁热打铁跟父亲说了此事，请求蒋家族老出面，听说远在临安的五叔，消停了不少】
罢了，等你先把那鸟先驯熟了再说，到了年里还不能说句吉祥话，这银子到最后也还落不到你的口袋里
【看她看翠看的认真，提出来的建议也很是中肯，点头，难得夸了她一句】不错，很有想法，怎么想到做个玉盘摆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