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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柴被摩擦出一簇星火,划亮了石板青的凉夜。这颤巍巍的一点光亮晃动着点燃了油灯,长久的勾勒出一块暖黄色的光晕。
油灯被摆放在檀木桌上的动作极慢极轻,磕碰过后只有如同树叶婆娑般的轻响和油面细微的摇曳。
信纸整齐的铺开,墨砚端正好似分毫度量而成。
周芙苓几乎是屏住呼吸来握笔。她不敢开灯,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自己不要呼吸。
飘忽不定的火光和她心跳的频率一样。
周芙苓已经是第三十六次做这件事,她本不应如此慌乱。其实她的动作很是小心娴熟,但她每这样做一次,她的心就更慌一分。
从三年前开始,每个月她都会写一封信。当月圆之夜,白鸽可以在当晚将信送达。
然而三十五封信皆只去无回,就像石落大海,杳无音讯。
今夜徒有新月。周芙苓眉峰微聚,使得她的轮廓鲜明无比。她知道或许这封信不会得到任何回应,但她必须写。
因为那个人如果再不回来……
油脂燃烧发出异香,弥漫在微凉的空气中,又很快被夜风吹散。她闭起眼睛却又很快睁开,提笔飞快写下一行字。
唐家有乱。
朱红的莲印盖在纸后,周芙苓将其折叠,藏在窗边鸽子的脚踝处。
“去。”
双手捧起用力向上抛开,雪白的羽毛纷纷惊起,奋力挥舞后平稳的略过重重房瓦的上方,逐渐消失在视野无法企及之处。
雕花的窗被合上,四周也随即暗下来,夜色迅速染开房间,月色浸没了眉眼。
油灯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