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珂珂特
他目不转睛,视线热烈,明目张胆到旁人都侧目。
在珂珂特十六岁的变故之后,这还是他头次在公共场合见到她。
珂珂特现在当了餐厅服务生,穿着统一配给的花格布裙,清汤素面,手臂匀称柔软,从缀着花边的袖管里伸出来,就像大人们喜欢的乖巧的女孩子。
他知道她不是。
珂珂特向餐厅里的每一个人兜售食物和笑容,面对怎样难缠的客人也不气不恼,她微笑着,轻声曼语的,眼底冷冷。
珂珂特还是从前的珂珂特。难缠。小刺猬。谁也弄不懂珂珂特。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小镇的人们知道,他知道,她由耻辱支撑,耻辱烙在珂珂特的骨髓里、灵魂上。也许善良的人们早已宽恕了她,他不罢休,洋洋得意一再折磨珂珂特,不止一次听她窘迫向人解释取乐。
珂珂特这个婊子。
她看到了他,或者说她不得不看他,毕竟他一点儿也没遮掩目光。
珂珂特的笑容冻裂了。她是单眼皮,下垂眼,笑的时候,眼角稍稍提起,唇边有个小小的涡;现在她脸上的表情像阵阵痉挛。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珂珂特,四肢百骸全部沸腾起来。
珂珂特盯着他,笑得痉挛的嘴唇微微翕动吐出一个词。
珂珂特不说脏话,以前也不说,这次倒对他破例。
他也笑起来,飘飘然的。
从前珂珂特就是个应召女郎,以后也会是。
他们有许久不见,可他有把握再把她勾到手。
反正她就是个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