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不是那么棒了。张良一醒来,就觉得脑袋昏沉,动都不想动。他咬牙勉强爬起来准备洗漱,结果挪到床边一站起来,就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不受控制的又倒了回去。
喉咙不会很难受,只是……张良吸了吸鼻子,鼻涕一直流。他把手往额头上一放,全身都热乎乎的,但是脑门更烫。
发烧了啊。张良苦笑。也是,昨天本来他打算一把书灵找出来就立刻去洗澡泡脚,然后喝点热汤把寒气给逼出来。怎么会想到和师兄一见如故聊到天南地北,无论是他还是师兄俩个颇有中医根底的人都忘了他再呆下去会感冒这件事。这下可好了,感冒了,又要有一堆麻烦,他都不想去细想了。张良深呼吸一口气,打算尝试第二次起床,门外就传来听见动静赶过来的颜路的敲门声:“子房?我可以进吗?”
“师兄进来吧。”张良一用劲,好不容易坐直了一点半路又因为没有力气倒了下去。这一下用力头更晕了,脑中突突直跳,张良难受地闭上眼睛。
“怎么了。”颜路走了进来,依旧穿着昨晚的睡衣。
“我好像发烧了。”
颜路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无奈:“还真是……怎么我没注意到也就罢了,你怎么自己也不知道点反应。”
“我也不知道啊……我跟师兄聊的太好了。我现在没力气起来,师兄能不能帮我拿一下温度计,就在我左手边的柜子下格。”
颜路拉开抽屉,把角落里的温度计拿了出来,擦干净甩一甩,然后把温度计塞进张良嘴里:“好好休息着。我去看一下早饭。”
结果这句话把张良震惊得嘴里的温度计都掉了出来:“师兄你还煮了饭!?”
“是啊。”颜路又返回来把温度计又塞回去,“好好休息,别管这个。”
五分钟以后,张良拿出温度计一看,对上面的数字默然无语。“多少?”颜路看着时间差不多,在张良门口问。
“38.8°。”
“嗯?”颜路的声调拔高,走到床旁边拿起张良手上的温度计一看,还真是这样。“这么高。有没有退烧药?在哪儿?”
“还是那个柜子,上格……”张良闭上眼睛养神。38.8,十岁以后他就没有生过这么严重的病了,只是睁会儿眼睛说一会儿话,眼皮子还有眼球就痛的要命。
颜路又一次打开抽屉,拿出一盒柴黄软胶囊,却不着急给他吃,柴黄软胶囊虽然是胶囊却也算是中药,他还是有些把握的。“就这个吗?”
“啊……不是还有小柴胡颗粒吗?”
“酒精有吗?”
“有的。在里面一点的地方。”
颜路把一瓶酒精拿了出来,然后到外面倒了一杯热水:“刷牙就罢了吧,你现在估计也起不来。先漱漱口。”然后艰难地把张良给扶起来,靠在床边,裹好被子。张良现在基本上丧失了思考能力了,动一下脑门就跳的厉害,太阳穴简直万剑直入,痛的他连说话都困难。颜路要他张嘴就下意识的做了,然后就感觉一股热水灌进自己嘴巴里,没有防备的他一个不注意,水滚滚流进气管,呛得他差点把肺给咳出来。这样大幅度的动作太耗体力,张良瘫在床上,几乎连擦掉鼻涕的力气都没有了。
颜路给他顺了顺气,然后把酒精拿了出去,调了一点点在水里然后端着一盆水又回了房间。拿了个大毛巾浸满水先把张良的脸擦了一遍:“冷吗?”
“冷……”
于是颜路把张良睡衣直接掀了起来,把他盖住,然后把上半身用酒精调水擦了一遍,又再次浸水,把毛巾叠好放在他脑门上,说:“空腹不能吃药。你现在是要睡一会儿起来吃点东西,还是先吃了再睡?”
“睡……”张良的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了,挤出一个字都费劲。
“嗯。睡吧。好好休息。”
“师兄……”
“嗯?”
“头痛……”
“哪儿?”
“太阳穴……”张良已经属于气若游丝。
颜路坐到他床头,双手食指搭在张良太阳穴上轻轻地揉,一下一下按着。现在任何东西对张良的脑门来说都是凉的,颜路修长的手指按摩太阳穴张良觉得简直就是极品享受。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在颜路的安抚下慢慢平静,翻滚的大脑归于寂然。张良不到三分钟就迷失在自己的脑海里,沉沉睡去。
张良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得有多久,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头还是疼的,没什么减轻。他勉强睁开双眼,盯着卧室天花板看了许久,才努力回想起来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吸了吸鼻子,鼻子已经完全被塞住了,而且喉咙也痒了起来。
不妥啊这……
一开喉咙,声音都发不出来,好歹还是咳了两声。颜路在张良睡觉期间以最快的行动速度换了一件张良的常装,然后到最近的中药堂抓了点干柳树皮,山楂和白菊干。然后把山楂的白菊干煮进本来当作早饭的白粥里,煮完以后把白菊捞了出来,山楂就留在里头当作味料。做完这些之后颜路就一直呆在张良房里拿着本书看,就等着张良什么时候起来吃点东西,然后吃药治疗了。
没想到张良这一睡就睡了四个多小时,到了中午饭点还没醒导致他不得不吃了点本来煮剩下的白粥配了点张良家里仅有的笋干和榨菜草草了事。张良这一咳立刻惊动他:“子房,醒了?”
张良又咳了好几下,总算清了嗓子:“嗯。”声音里的鼻音把他吓了一大跳,又赶紧用力擦掉鼻涕。
“吃吗?”
张良点头。
颜路盛了一碗粥端给他,张良勉强颤巍巍地端着碗,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吃了一口下去。
味道好的把张良给惊到了。
等张良小口小口吃完整碗,看着颜路端进一杯柳树皮茶放进他的手里,他盯着手中的柳树皮茶半天,然后看着颜路,慢慢地,诚恳地说了一句:“师兄,谢谢。”
“谢我什么?”颜路再次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有点好笑地问。
“要是没有师兄,这病,我可能还真的挺不过去。”
“这有什么好谢的。要不是我你还不会生这大病呢。”
张良直直地望着颜路,因为生病身体和智商都有所下降,要不然在平时他肯定张口就反驳过去了。张良看了颜路好一会儿,最终挑拣出一句他认为最恰当的话:
“那这个病生的还是挺值得的。”
这话一出来颜路先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话。好好歇着少动口。”
彼时颜路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个字叫做“撩”,撩人的撩;也不知道张良天生贯彻此字的精髓,无师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