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
1
快下节目的时候她接了一个很长的电话,回到化妆间里发现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有点儿累,却懒得坐下,撑着梳妆台对着镜子描口红。
其实没有必要这么麻烦,之后她并没有安排,而张杰也不会出现。
可她想不管什么时候,总得要漂亮的。
说来也奇怪,周围的人都说她越来越好看,可她没觉得自己变了多少。
前些日子在国外的酒吧,有几个外国帅哥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她,上下游走地似乎要把她看透。
“抱歉,她已经结婚了。” 他适时地挡在她身边,一脸正气和理所当然。
那群人遗憾的走开了,她却扯了扯嘴角开始笑,“你喝多了吧,管好宽。”
和我结婚的,并不是你。
换到嘴边却只是一句,“我会告诉他们,我的名字叫Mike。”
然后她推开了他揽着她腰间的手,开始笑。
于是周围的人都开始笑的四仰八叉,何炅跟着闹,却不再看她。
化妆间的灯明晃的,却让她有些走神。她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些。
还趁今天张杰不在,回那个地方把自己的地方搬出来呢。
她抬手到背后去拉裙子的拉链,却发现有些吃力。
“该死。”
她一边咒骂,一边开始龇牙咧嘴,恨不能上蹿下跳。
最后她就放弃了。
2
其实他已出发去机场了,突然想起有东西落在化妆间,想到下一次回来可能又是两个礼拜之后,索性改签后又独自折返了回来。
这么多年,他们都有相同的默契。虽然都感觉到在和这里一点一点的分离,只是内心希望这个过程可以慢一点。
只是没想到,他打开化妆间门时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幅场景。
谢娜头发拢到了一侧,眼睛低垂着不知道再懊恼些什么。
灯绕着她一圈又一圈。
她背后的拉链只拉了一半,另一半光洁的背就裸露在外面。仔细看,似乎还可以看见她蝴蝶骨上可爱的绒毛。
他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儿发紧,却不想挪开视线。
她本应该属于你的。
你护她,宠她,顺着她,不是为了让她最后从你的生命里路过,然后消失的。
你是为了得到她。
早就应该这么做了。
心里有个声音在低喊。
3
她似乎有所觉察,在她转头之前他条件反射地抬手关掉了灯,把自己隐藏在黑暗里。
世界除了她面前的一点亮外,再无其他。
恍惚间他眼前划过了近几年的时光,她都在里面。
“何老师吗?”她望着门口的方向,声音带着疑惑却不设防。
“嗯,是我。”他微微叹口气,如果她不这么美好,或许他的罪恶感也能少一些。
“你怎么回来了?”她问。
还没等他想好如何开口,她便接着说,“正好,来帮下我,拉链好像卡住了。”
他站到她背后,然后抬眼望向那面再熟悉不过的镜子。
可那里面的场景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男人抬手扶上女人的腰,另一只手搭上女人的背,光晕散在他们周围,充满情欲的味道。
他收回目光望向身侧,她只是低着眼,似乎并没有觉察到他们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只是不断颤抖的睫羽和抿紧的双唇出卖了她的心绪。
他开始觉得欣喜,“心怀鬼胎”的不止他一个。
“娜娜啊,”他开口,尾音上扬,“拉链好像坏了。”
他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滑过那片裸露的肌肤,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不自然地绷紧。
于是他恶作剧般向她靠近了一步,布料间的摩挲声在安静中被放大无数倍。
她本能地想逃,却被扣住了腰,动弹不得。
“炅炅,”她开口,声音颤抖着,“太暗了,开灯好不好。”
她抬眼望向镜子里的他,眼光里一半是渴求一半是挣扎。
这次他没有躲开,他知道暧昧是最柔软的温床,内心藏匿许久的那头野兽已经在黑暗里滋长,咆哮。
4
他还是看着她,目光咄咄逼人。他撑开双臂和桌子一起将她困住,不紧不慢地凑到她耳边,缓缓开口。
“不好。”
尾音带着笑,钻进她的耳廓,他能感觉身下的人浑身开始发颤。
“你疯了吗?”她的惊讶和懊恼已经到了极点,却仍然刻意压低音量。
她惊讶是因为想不明白何炅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即使她恢复了单身,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至少她自己还能回到之前的样子。
懊恼则是她从来没办法琢磨透他的心思,曾经在自己恨不能把心透出来给他看的时候,他却总在躲。后来她终于想通决定放弃,他又偏偏愿意说些暧昧不清的话语。
不过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容不得她多想,她只想尽可能的脱离,然后跑掉,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笃定何炅总不会舍得伤了自己的。
你看,就这样了,她也从来是信他。
正是因为他懂她的相信,所以如果谢娜肯再看他一眼,就能清楚的看清那眼神有多痛苦和挣扎。
天知道他究竟用了多少力气,才说服自己再坚持久一点。
“谢娜,”他扳正她的肩膀,用力将她抵在自己和桌子之间,“你别躲,你看着我。”
他其实想过,如果此刻在她眼里看到一丝丝的害怕或者厌恶,他立刻松手,从此离她的生活远远的。说到底,若那里曾经有过的深情赋予旁人,他也没有继续陪伴下去的借口。
他活该,他认。
5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后,对上她的眼睛。
那里有焦急,有疑虑,有困惑,独独没有反感和恐惧。
他好像,赌对了。
“你是不是觉得,”男人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我只有疯了,才会做这样的事?”
然后不等她做出反应,低头咬住了她的唇。
微微接触双唇后,他便开始轻轻啃咬她的下唇,舌尖勾勒这她唇瓣的形状。
谢娜的唇很软,比他无数次幻想过的触感还要软。
严格意义来说,这不算一个吻。它比吻更具攻击性,也更饱含情欲。
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谢娜再怎么逃辟,应该也会懂了吧。
怀里的她应该是被吓住了,没有任何的反应和动作。他艰难地停下想要进一步探索的欲望,只是手上用力,搂着她的腰让她更靠近自己。
坦白讲他们之间密不透风的拥抱有过很多次,近几年来的每次他都渴求可以再长久一点,可他从没说出口。
想到这他有些自嘲,说不出自己的心声,嘴上长了个脑子又有什么用。
这次不会错了。
“娜娜啊,我没疯,”他深吸一口气,“可是我爱你。”
6
如果时间回到十年前,她会开心的疯掉。就如同她无论如何都抹不去何炅对她致命的吸引力。
不过她现在只是想笑,笑这一切太荒唐。
这个她用了一半生命去追赶然后用另一半生命去忘记的男人,正小心翼翼地说爱她,然后忘情地吻着她。
当她是什么,想放手就放手,想收回就收回吗?
她还是笑到最后就哭了出来。
-“你啊,未免太自私了。”
-“爱?怎么证明呢。用这个吻吗?”
-“还是用,把我推给我的丈夫,哦不,前夫呢?”
说这句的时候声音还是很轻,咬字却很重,就如同一把把刀插向对面的何炅。
她承认她很享受何炅现在阴沉的脸色。
她甚至享受着何炅在每次她和张杰拥吻时笑着然后低下头装作很忙的样子,他自己一定不知道那个笑有多苦。
于是她冷笑一声,挣脱开何炅的禁锢,也不管衣衫不整抓起大衣就想逃离这个黑暗的地方。
离开紧密的拥抱让呼吸变得畅快,她已经舒坦一点了,是报复的快感吧?
以至于忘记其实她也遍体鳞伤地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