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是完好无损的躺在家中!身下是熟悉的床,四周的装横与摆设也均是我最熟悉不过的房间。
难道……是场噩梦吗?
我居然在和一群妖怪把酒言欢?畅谈人生?是人类都绝亡了还是压力太大?郑雪景你竟然落魄到这般地步,做梦做到妖怪窝里去了。
心还在“扑通”乱跳着,我抬手擦拭着额角细密的冷汗,心有余悸的看着床边铜镜中映出的自己。
背后虚掩着的门外传来隐隐声响。
家里来人了?我微怔,起步来到门边,刚伸出手就听见两个男人的对话声。
温柔型:“余琰,你去帮主人换衣服吧。”
冷酷型:“开什么玩笑!”
温柔型:“主人现在的衣服都湿透了,不然会感冒的。”
冷酷型:“哼,冻死了最好。”
温柔型:“唉…还是我来吧。”
话音未落,脚步声眨眼就已到了门口。
我心头一惊,“噔噔”退后几步,背抵上桌角疼的直抽气。也就是这时,虚掩的门被推了开,一袭白衣着身的男子进了屋来,气质出尘,飘飘若仙。
他见到我,精致如画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来,“主人,你醒啦。”
我惊鄂的注视着这张好看却又陌生的面孔,他就是刚刚那其中的声音之一,“你!你是什么人啊?”怎么会无端出现在我家里?
“我不是人。”他细心纠正我的言辞,清丽的眉眼间带着秀逸的美。
“不是人?!”我大惊失色,眸光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皮肤那么白,衣服那么白,不是…人那难道还是……
我浑身紧绷,防备上心,“那、那你是什么鬼啊?”居然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出来窜悠!
“我是你画出来的狐仙啊。”白笙清澈的眸子无辜的望着我。
我皱眉:“狐仙?”
“嗯,是的。”白笙话音未落,屋外忽然响起另一声轻蔑的冷哼。我记得,这声音就是刚刚诅咒我冻死的那个。
可恶!不带这样的,我们明明不认识好不好?
我刚要冲出去抗战,白笙却将我一把拦下,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关心道:“主人,还是先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吧。”
他这一提醒,我顿时想起了他们刚才说话的内容,抬眸瞧向面前那张纯天然无害的脸,快速退后几步转过身去,“我、我自己来就行。”
白笙轻轻应了声便出了屋。
看着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房间,我浑身顿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心神恍惚的坐在榻上,努力的消化着他口中的“狐仙”二字。
抬手用力拧向大腿,真实且清晰的疼痛令我皱紧眉。
不是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换了件干净的衫裙,顿感舒适温暖。
我带着心中困惑走出屋门,左右张望一抹妖艳的红突兀映入眼帘。
那人一袭红衣,负手而立,一丝不苟的长发披散于背。
我皱眉看着,片响,他才缓缓转过身来,俊美绝伦的面貌上有一双深邃有神的眼睛。
我微微一怔,上前几步来到他跟前,“你又是谁?”
他静静看着我,眼底透着无边的冷漠。
我皱眉将他细细打量一番,家里突然无端多出两个陌生面孔,一红一白而且长得还都这么好看!难道是一伙儿的?
“说话啊!”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男人,我毫不客气的一巴掌呼上他身,语气凶悍,“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糊弄我,说、到底是谁?为什么出现在我家里?”
男人敛眉看向我落在他肩上手,那双淡漠冷傲的眸子闪过一丝嫌弃与愠怒,再抬首,深色的眼瞳顷刻间变了颜色,那妖异的金眸根本就是一双不似人类的眼睛!
“妖怪!!!”
我“噔噔噔”倒退数步,吓得拔腿就往外跑,可眨眼间他又出现在我身前,仿佛移形换影,轻松挡了我的去路。
“你!”我睁大眼睛惊愕而防备的看着他,直到他将我步步紧逼,那双没有半丝温度的眼瞳透着无情的煞气。
我一颗心上蹿下跳,频频后退指着他大声斥喝,声线却没骨气的抖个不停,“你你你、你要干嘛?”
他不言不语,犀利的眸子宛若大头针般紧紧锁定着我。
对了,他是妖怪!该不会是要……吃了我吧?!
我被心里突然萌生的恐惧带入无底深渊,整片后背顿时汗出如渖。
就在这触而即发的紧张气围下,一抹雪白水袖忽将他隔离于我瞬间拉开距离。
我周身的空气一松顿时大口缺氧般喘息。
白笙看我一眼,无奈的叹息:“余琰别闹了,你把主人吓到了。”
“哼!”名叫余琰的红衣男子拂袖一挥,倨傲的扭过头去,轻蔑的余光却如针尖般冰冷的睨来,语气里充满嫌恶,“她也配做我们的主人?”
这位好不容易张开尊口的帅哥第一句话竟是如此刻薄,妄为了那般好听的嗓音,可是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熟悉?
细细想来恍然过后的我睁大眼睛,“原来是你!”
余琰一脸淡漠,眸光看着别处。
我怒上眉梢,心中顿生几分委屈,“我们还不认识好么,用不着这样出口伤人吧?”本来自己就够惨了,现在家里又突然冒出两个妖怪来。
“主人,你别生余琰的气。”白笙轻声解释,嗓音温润柔和,“他之前啊…是个山大王,性情是残暴了一点,但其实是个好人。”
“好人…?”我微微蹙眉视线落向面前温文如玉的白衣男子,“你们…到底都从哪里来的啊?为什么会在我家里?”
白笙问:“你还记得昨天发生的事吗?”
“昨天?”我微微一怔,皱眉凝神回溯。
心底,却是苦涩层层蔓延开来…
还记得那晚屋外风雨凄凄,琼花和穆尘这两王八看绿豆谁知一眼就对上了,于是我的好姐妹急的连告别都来不及给我说就搬走了,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我一人孤独凄冷。
半夜有人在外面用力的扣门,我面色憔悴的开了门,就见雨中那刘伯撑着油伞正一脸愤然的瞪着我,眼神带着凶气,“侧厢房漏水你知不知道?”
我:“……”
刘伯:“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这个月的房租你要再交不上来,你就给我搬走!”
听他这话我顿时不悦,“这房子本来就是我爹留给我的。”
“你爹?”刘伯一听眼角勾起一抹讽刺,“哪个是你爹?你只不过是郑画师在路边捡回来收养的。”
“你、你信口雌黄啊你!”我戟指怒目。
“我信口雌黄?郑雪景你可给我听好了,之前我是看在郑画师的面子上才让你多住几年,更何况房契可在我手上。“刘伯冷脸看着我,语气尖酸刻薄,再也没了往日那般和善,”你明天要是再交不上房租,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你……”我看着他凶恶的朝我大吼离去,眼前的刘伯突然变得好陌生。交不上房租就得走,不就是这个意思么,说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拿那种话任意的去伤害别人的软肋。
我怎么可能不是我爹的孩子…
怎么可能…
他骗人!
心仿佛被那厚重的云层压住,疼得喘息不过来,我只身跑了出去,望着大雨瓢泼的世界,感觉孤独而凄冷。
后来雨渐渐停了,我被一抹恍如萤火虫的光引到了一家奇异的神来酒馆,再后来就是……
浑身一个激灵,我抬眸看向眼前二人,一个温文如玉的白色一个冷面倨傲的红色,蓦然间,屏风上那三只栩栩如生的狐狸闯入我的脑海。
难道……那并不是一场噩梦?!
“我想起来了…是那扇屏风!”看着白笙朝我微笑点头,我更加确定心中猜测,“那…那扇屏风现在在哪里?”
白笙:“它现在就在后院里。”
闻言,我即刻转身跑出屋阁停于台榭前俯视楼下,凉亭里蓝色帷幔软软飘动,流苏随着微风轻摆。熟悉的摆设,只有软榻旁多了座红木雕成的镂空屏风,精致优雅,雪白的丝缎上远远看到模糊的狐狸轮廓。
那果然是!
落向栅栏的手扶了个空,我脑袋一晃,差点摔倒之际被一双手及时搀住。
“主人,您没事吧?”白笙神色担忧。
我摇摇头,抬手扶了扶有些昏沉的脑袋,快步跑下阁楼来到凉亭内。
注视着眼前雅致的屏风,我伸出手指尖轻轻滑过那三只栩栩如生的狐狸,一种再强烈不过的熟悉感袭来,眸光一震我心底猛地发酸。
这不是……
无论时隔多久,眼前的画作我永远也忘不了。可…父亲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这怎么可能?!那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这幅画的手法却又是如此之像…
我望着屏风怔怔出神,头顶之上掉下来一堆零散的木屑,伴着“当当”的装修声我扬首望去。
那人飞在半空一袭暗紫衣衫,中长的发在脑后束成马尾,下半身却只是一团幽幽燃烧的鬼火。
我大吃一惊霎时花容失色,“你、你怎么没有腿啊?”
听完我的话,小黑也低头看向自己,登时大惊失色被自己的模样给吓得不轻,“我我怎么没有腿啊?!”
白笙:“……”
余琰:“……”
小黑快哭了:“我的腿呢?”
我看着他在那找他的腿,眸光缓缓飘向屏风上那三只红白黑的狐狸,虽一目了然,却仍旧难以置信。
“你们……真是屏风里面那三只狐狸?”我转身看着身后的白笙和余琰。
白笙微微一笑,霎时春暖花开,“是的主人。”
虽然我很努力的将注意力放在面前温文如玉的小白身上,但却仍旧忽视不了旁边某只狐狸那极为不耐烦且不爽的眼神,那犀利的目光瞅的我心里直发毛。
白笙毫无影响,继续招牌式微笑,对我极为耐心的解释:“我们三个本来是被困在御仙笔中,但昨晚您把我们封印在了灵犀屏风里。给了我们自由身的同时,也和我们缔结了主仆契约。”
“灵犀屏风?!”怎么好像听见过这个名字…
我茫然看着他们,小白依旧面带微笑,红狐狸一脸耐性全失,小黑依旧在找他的腿…
此画面竟毫无违和感。
“那御仙笔又是什么?”听起来好像挺神的样子。
“御仙笔是乌角先生的武器,我们三个都曾被他收服过。”白笙说完抬手指向旁边屏风,“灵犀屏风就是这个,您昨晚赢得的奖品。”
我微微一惊,看着眼前屏风。原来它就是那灵犀屏风乌…对了,我想起来了!店小二好像说过。可是我没参加比赛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与之前身体不受控制有关?还是说我喝醉了然后……
我闭上眼扶着额头,白笙在旁边又给我耐心的讲了很多,可我却感觉大脑像是完全脱离了脑壳,忽然间疼的厉害。
“等等……”我打断他的话扶额走到一边软榻坐下来,脑袋疼的简直没心情再去思考任何东西,“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脑袋……”
“本大王告诉你,现在、立刻给我把契约解除掉。否则……”余琰终是憋不住了,冷冷开口打断我未说完的话,眼神隐隐透着杀机,“我只要动动手指,就会要了你的小命。”
听着他语气中的威胁,我艰难的撑起头看向他,声音微弱,“可是…我不知道契约怎么解除啊…”
余琰眸光里闪过一丝不可相信的猜疑,压着怒意的声线意含讥讽:“你不知道怎么解除?!契约是你缔结的你会不知道怎么解除?”
“我…”我皱眉摇头,大脑现在一片混乱,“不是我…”
余琰:“你说什么?”
我抬眸看着旁边围绕的三只狐狸,顿觉此事大有蹊跷,“那画…根本就不是我画的…”如果是喝醉酒后干的这些事,那我只是不记得了又不是失忆,连自己的画也会不认得吗,而且…“既然御仙笔是乌角先生的武器,那你们不是更应该去找他嘛!”
眼角那渐渐燃起的怒意,越发浓烈,余琰一拢红衣,玄纹云袖,周身煞气四起向我步步逼来。
我睁大眼一脸警惕盯着他,声音仿佛发着颤,“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余琰不语,冷冽的眼神狠盯着我。
就在他即将到我跟前,旁边白笙忽然伸来手将他拦下,“余琰,我觉得主人说的有些道理。”他浅淡一笑,清澈的眸光里,却是暗色沉沉。
“有道理?”余琰面上微微多出了几分探究的神色,但仅仅一瞬,眼底却已是寒芒耀起,“这契约可是在她身上,除非……”他眸光向我斜视而来,冰的彻底,“你和那乌角其实是一伙儿的。”
“我不是!”我扬声辩解,一只手却猛地扣上我脖子,冷冽的声音充满威胁警告。
余琰:“你再不说实话,这条小命可就要没了。”
我被迫仰起头,凝视着那张俊美傲然的脸,“你…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白笙无奈至极,“你们别闹了!”
余琰微微蹙眉,冷漠的眼神里起了一丝动容。我呼吸困难的看着他,此刻脑袋却宛如被人猛击似的眩晕,眼前也阵阵发黑…
只感觉那只手松了开,我浑身无力的倒下去…
“主人!”
耳边传来白笙担心的惊呼,余琰淡漠的声音响了起,“她……好像发烧了。”
白笙:“什么?!”
我看着小白与小黑都凑了上来,他们的模样在我缓缓阖上的双眼下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