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比巴缓步走向船尾,环顾一周但觉无人,便略略振袖,将鸽子取出,揉了揉鸟喙,目光流连中好似有些许同情,“笼中雀、池中鲤,你我皆然,”在检查过装有纸信的竹筒密封完好之后,猛向空中一抛。
随着“扑簌簌”地飞鸟振翅声,信鸽缓缓升上天空,快速远离震安号,向着东北方的大陆飞去。
王比巴抬头眺着鸽子在空中轻轻扑棱着羽翼,一点一点在视野中变小,最终化作一粒黑影消失在天际,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京城那位大人能不能收到,”他心里默念着,“信鸽的气力终有尽时,就算天启城能收到讯息,怕也是十多日后,十天内能做的事情太多了,比如夺嫡或者逼宫?”
突然想起老章的那句话“其实家早没了,早就毁蛮子手里了”,王比巴有些恍神,大人和皇上,到底哪个做的对呢?
想着想着好像陷入了什么思维的怪圈,王比巴抽了自己脑袋一记,索性不去考虑这些处于庙堂之高的争斗,眯起眼远望起一色的天海,水光无际天光亦然,两者紧紧在远方相接成一道线,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海上船上或是在天上云上,这是自东陆所从未见过的景象,胸中掩藏的阴郁好似随着面对广袤天地极目远眺油然而生的豪气消弭。
“天容海色本澄清,帆上风传过雁声。艅艎卷尽尘浮浪,碧落镜里龙脊青。”王比巴微阖双目,感受着海风带来地一股股雄浑的水气润气浩然气。
“王先生好雅兴。”突然身边有人打断了王比巴的沉吟。
王比巴回头一看,略一拱手:“白大副。”
年纪轻轻却已经担任震安号大副的水手回之抱拳,“嗨呀,王先生这可就见外了,这人又没有别人,既然上了我们震安号,大家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生分呢,叫一句十三便好了,”说着,便走到王比巴的身侧,右臂轻伸已然勾上了他的左肩。
王比巴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白十三的手臂,好似突然想起来些什么,问道:“十三你也姓白,那和太清宫那位...”
白十三收回手臂挠了挠头,“你说这个啊,当然有啊,这天下姓白的祖宗不都是一个人嘛。”
王比巴眯了眯眼也不深问,只是笑笑,继续神神在在地远眺沧海。
突然,白十三对着王比巴的脑袋拍了一掌,拉起对方的胳膊快步向着船舱走去,“突然想起来青阳姐烧了羊腿,不快点就吃不上了......”
“那你拍我脑袋做什么?”
“我听人说,灵机一动时应该以掌抢头。”
“那你干嘛不拍自己?”
“你看着斯斯文文什么都晓得的是不是傻啊,不拍你谁知道你还会在这儿神游多久,我可没这个功夫看着。”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