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十二点准时发文

一．
公元前165年，我最敬爱的始皇帝陛下统一天下后的第四十六个年头。
我叫星晨，是阴阳家火部的五灵玄童。说实话，作为阴阳家前前任左护法的孙子，我的童年基本上是在祖父那一句句“愣着干什么，还不去修炼”中度过的。

或许是因为祖父是前前任阴阳家左护法的缘故，已经是一头白发但仍然一身红衣风韵不减的大司命在我结束修炼时总会说一句“不愧是星魂大人与千泷公主的后人。”
他们口中的千泷公主，便是我从未谋面的祖母。
对于我这位祖母，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祖母长什么样呢？
而对于这个问题最多的回答便是，“千泷公主，可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已经走不动却还是醉心丹药的云中君老爷爷在听到我的问题后，停下往炼丹炉中颤颤巍巍加药材的手，皱着一张已经缩成菊花的脸，那样子，就像大司命口中的老妖婆。
阴阳家的高层，除了那个一直在大黑袍下面的东皇阁下看不见外，大多都已白发苍苍，但是，岁月仿佛放过了他们的身体与容颜，云中君老爷爷除外。
“你为何不去问问星魂大人。”大司命听了，用火红的手抚摸着自己额前雪白的长发，笑的花枝乱颤。

听他们说，祖母在人前时总是带着一张面纱，而身为祖母夫君的祖父自然是最清楚祖母长相的人。
但是让我去找祖父问一些与修炼没有关系的事……咦……结果我真是不敢想象。
算啦算啦，我还是好好去修炼吧，不然祖父检查时又得挨训了。
嗯……前面那个背影怎么那么熟悉？哎？谁来着？
“晨儿”一身祭祀华服的女子向我招手。

“姑姑！”我眼前一亮，原来是姑姑，我飞快跑过去，也不管自己刚刚被火系法术熏得黑黑的双手，伸手便拉住姑姑洁白如玉的手。
姑姑见我的手，又是气又是笑，蹲下身，从袖中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拉过我的手细心地给我擦拭，一边责备道“虽是修炼，但是也要注意仪表，若是被你祖父看见了，看他怎么收拾你。”
对哦！记得上次也是修炼火系法术之后，洗手时没有洗干净指甲缝，便被祖父罚不许吃晚饭，吓得我连忙拿过姑姑的手帕，细心地擦自己的手，然后仔仔细细的看还有哪里没有擦干净，而后，还将自己的双手举到姑姑面前，道“姑姑，干净了吗？”
“嗯，干净了。”姑姑显然被我逗乐了，掩唇轻轻笑了起来，刹那间，我只觉得这个笑，暗淡了天地。
姑姑名叫星泷，是祖父最为疼爱的女儿，能被祖父用祖母的一个字取名，可见祖父对姑姑地疼爱。
现在姑姑作为阴阳家的月神在大秦帝国担任大祭司一职，美丽的又未出阁的姑姑得到了许多王孙贵族的青睐，民间还传闻，秦四世陛下也对姑姑有意
很多人说姑姑长得像极了祖母，但也有不少人说祖母的美更胜于姑姑。
姑姑可以说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了，比姑姑还美丽的祖母，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姑姑见我发呆，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柔声问道“晨儿，怎么啦。”
“啊！没事！”我回过神来，顿时脸红一片，真是失礼，姑姑是我的长辈，我却在长辈面前发呆，真是……
不过……
“姑姑，年关将至，以往这些时候皇帝陛下都要准备年关大祭，你是大祭司，每年这个时候都忙得回不了家，今年是怎么了？”
“回来有事与父亲商议”姑姑闻言，低下了头，美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眼睛一转，我计上心来，主动上前拉住姑姑的手，道“正好，我有一些问题请教祖父，我与姑姑一起去寻祖父吧。”
祖父在众人面前就像一个冷面修罗，只有面对姑姑时，脸上才出现一丝裂痕，如果与姑姑一起去，就算不能问道祖母长什么样，有姑姑在，祖父也不会处罚我……
我的心里算盘打的啪啪作响。
姑姑也没有异议，我欢呼一声，拉着姑姑向祖父的住处走去
年关将至，咸阳早已被大雪覆盖，骊山阴阳家也是一片雪白，
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在这万物凋零的隆冬时节，也只有傲骨的梅花才能盛开。
阴阳家的一处的庭院之中，绿梅开的正好。

这是一处坐落在阴阳家最西边的庭院，寂静无声，偶尔有寒风吹过，摇曳着朵朵绿梅发出细微的声响，比一会儿，声响渐渐走近。
那是一个幽蓝的身影，衣抉翩翩。身形极为修长，冷冷的寒风轻轻吹开面上雪白的长发，定睛一看，那人长相俊美，幽蓝的瞳孔深得好似一汪泉水，看也看不到底，长眉入鬓，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修长的手指轻轻压弯一支梅花的枝头，放在鼻前轻轻嗅着，幽深的蓝眸中出现一丝迷醉。
又到年关了，千泷，你还好吗？
院中的绿梅开了，记得你与我成婚的第一年冬天，你拉着我在我们的新房外种下了这株绿梅，还说要在这里等着梅花盛开，我笑了，果然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就算不精通园艺的我也知道，刚刚栽下的梅树是要隔一年才能开花的。
可是，当时的你是那么懵懂单纯，单纯地我不忍心打破你想立刻看到梅花的小小心愿。
最后我们在雪地里等了一夜，最后你困地不行，是我将你抱回了房间，因为不想让你失望，第二天，我骗你说梅花开过了，你抱怨我不叫你起来看梅花，为此，我们还闹了好一会的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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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放下轻抚绿梅的手，微微侧头，看到了两个人站在我的身后，胸中一阵郁结。
故人许久未见……
“父亲”星寒一身布衣，背上背着一把漆黑的剑，心中冷笑，没想到，荆天明会把墨家巨子的信物给他。
星寒，我五年未见的孩子，与我一般的蓝眸比几年前更深邃了。
我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双手抚背，看着自己的儿子，冷冷一笑道“五年前，你抛下自己尸骨未寒的妻子和刚出生的孩子，我以为，像你这样无情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星寒低下头，不再说话。
他身旁的人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老态龙钟的脸，虽是一脸英气，但是还是掩饰不住其中的颓废，荆天明就像我印象中熟知的样子，哈哈得笑着，打圆场道“星魂，寒儿说过年了，想回来看看你和泷儿晨儿，你们父子五年未见了……”
“你闭嘴！”心中一阵气血翻腾，我恶狠狠地瞪着他“荆天明，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被我一吼，荆天明的神态明显弱了下去，他虽然与我一样满头白发，背也像一般的古稀老人一般微微佝偻着，只是，我的容颜如五十多年前一样年轻，而他，满脸皱纹。
“五年前我放你一条生路”许久未用的气刃在几十年后再次出现居然有几分生疏了，也是，天下太平已经许久了。“荆天明！没想到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老得真快，在我的气刃快要到达他的脖子时他居然还没反应过来，而一旁已经五年未见的儿子就在我出手的同一时间抽出了墨眉，挡住了我的气刃。
“父亲，师傅这次来是告别的”他仍是那样神风俊朗，与我极其相似的眉眼间，居然也有了细细的皱纹。
我想，是不是仗剑天涯的游侠，老得都比较快？
“呵！”我冷冷一笑，收回气刃，“他来告别，你来干什么？”
看着他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的心里恨地牙痒痒，可是却不忍心下手，因为，这是我的孩子，更是千泷的孩子。

二
祖父很喜欢他院中的那株梅花，说实话，梅花孤傲，我也很喜欢，更何况是梅花中品质最高的绿梅。
姑姑告诉我，那株绿梅是祖母亲手栽下的，这我不由得在脑海中脑补一番，梅花，美人，何等的人间美景呢！
“姑姑，祖母长什么样呀？”我仰头，看着自己温柔美丽的姑姑。
姑姑闻言，停下了脚步“这……”她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我惊呼道“祖母不是姑姑的母亲吗？怎么会 不记得？”
“你祖母去世得早”姑姑微微一笑，“那时我也只有几岁的样子，已经不怎么记得清了，只记得，母亲是这天底下最美丽的人。”
姑姑抬头看天，仿佛陷入了回忆，一脸神往。
这么说起来，我也不记得我母亲长什么样了，从我记事以来，陪在我身边的就只有祖父，姑姑和阴阳家的几位前辈，我不知道我的父亲在哪里。
记得有一次我问祖父，父亲去哪里了，一向就冷冰冰的祖父一脸厌恶地说“死了！”吓得我哇哇大哭，姑姑抱着我安慰了好久才把我哄好。
其实，这么多年下来，我也看开了，有没有父亲又怎么样，我有姑姑和祖父就行了，虽然祖父平时对我十分严厉，但是他也会在每个年关的时候请宫廷里的匠人给我裁制新衣，然后像秦国的一般百姓一样给自己的晚辈一个大大的红包，然后道一声“年关多福。”
这样，我和姑姑手拉着手来到了祖父的住处——一处偏僻却十分雅致的小院子。
听大司命说，自从始皇帝陛下统一六国后，有不少的六国余孽企图推翻始皇帝陛下的统治，复辟自己的国家，祖父又带领着阴阳家劝降了这些叛逆，从那以后，祖父便不问世事。
我一直都想不通，始皇帝陛下统一六国，结束了七国之间进百年的战乱不是很好嘛？为什么会有人出来反对陛下呢？
到现在，坐拥天下的是秦四世陛下——健息陛下（出自《易经》“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也是天下出了名的贤君，那次春日大典时，代替大司命出席的我见过这个温文儒雅，待人谦逊有礼的的英俊君王，而且这个君王还将祭过祖的水果给我吃，若真如民间传言那样，健息陛下对姑姑有意，我觉得还不错。
我这般思量着，耳边却传来姑姑疑惑的话语“门怎么开了？”
我闻言，惊讶地抬起头来，看见平时都关着的院门现在正大大地开着，真是不正常。
姑姑的脸色很不好，拉着我快步走进院门，院子中，有我“年轻”英俊的祖父，还有两个人……额，不认识。
一个老人，很老很老的样子，我应该感谢这个老人的及时出现挽救了我错误的常识，以前，我一直以为人老后只是头发会变白，容貌不会发生改变的，而云中君老爷爷是个特殊的存在。
还有一个年轻人，一身布衣，像一个平民，但是我从心底感觉到，这个人不是普通人，毕竟，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也是阴阳家腹地，一般人是进来不了的，还有……他和祖父长得好像，特别是那双和我，姑姑，祖父一样的蓝眸。
“哥哥。”姑姑的声音有点哽咽。
哥哥？咦？祖父不是说我爹爹死了吗？这个难道是祖父的……私生子？
要不是荆天明，千泷不会死，我的儿子也不会离开我！
嬴政统一天下的第四年，我和千泷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
初为人父，我的心情很是激动，手足无措地抱着那个小小的生命，这是我和千泷的孩子。
那时秦国虽然统一了六国，但是这个天下还是不太平，就因为秦国刑法过于严苛，一时间，天下出现了不少反秦势力，其中首屈一指的便是墨家以墨家为主的诸子百家。
嬴政昭告天下，所有叛逆，若是诚心归降，可赦免之前的一切罪责，有才之人，还可在朝廷之中谋得一官半职。
千泷心情很差，她理解支持秦国统一天下，但是墨家里有她的好友，有她的亲人，她清楚墨家，想让那些人归降，比登天还难。
她拖着刚刚生产完的身子，跪在宣示殿外，求嬴政给她一些时间，让她去劝降墨家。
她是我护国法师的妻子呀！
怎么可以去当一个说客！
“我会回来的。”那年，梅花开了，千泷就在这里与我告别，却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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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来人是我平时最亲近的两个人，我竟没有一点防备，可是真的是这样的吗？我在心中自嘲，我的身体，也不怎么好了。
星泷回来了，身上还穿着大祭司的朝服，应该是刚忙完就匆匆忙忙地回来了。年关将至，皇家的祭祀也渐渐多了起来，身为大祭司的她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忙得没有时间与亲人相聚，今年怎么会有时间回来？
说实话，星泷这孩子，长得像极了她的母亲，星寒常年不在我身边，我对千泷的爱，对子女的爱全加在了她的身上，她也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和对阴阳术的天赋，年仅十三岁就成为了秦国掌管祭祀的大祭司，出入宫廷。
有时我会为星泷骄傲，但是随着星泷渐渐长大，听着外面今天有人说某个司马对星泷有意，明天有人说某个尚书对星泷有意，我的心中涌现了不安，是的呀，女儿长大了，也要谈婚论嫁的。
还有星晨这小子，继承了千泷的火属性，平时虽淘气，但是对于阴阳术的修炼被我压着一点也不敢放松。
星寒，你抛下你难产而死的妻子和刚出世的儿子决意追随荆天明，这么多年，星晨一直以为你死了，现在，我看你怎么和你儿子相认。
心中有了一些幸灾乐祸，淡淡地瞥了一眼星寒和荆天明，我的语气不自觉地放柔了不少“宫里都忙完了？”
星泷听见我的问话，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挤出一丝笑意道“还没有，回来有事相与父亲商量一下，住一晚，明天一早就要回去。”
“我就说，没有事也不会回来。”闻言，我嘟囔地说了一句，说完这句话后，我便有点后悔，我这语气怎么听起来有点像等着儿女回家的孤寡老人了？

三
果然不错，有姑姑在，祖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说话的语气都温柔地能滴出水来。
可是，现在的我显然忘记了我与姑姑来这里的目的，见姑姑正与祖父说话，我跑到那个与我有一样眼睛的人面前，抬头看着他，问道“你是姑姑的哥哥吗？”
他显得有些慌乱，眼神飘忽地看向身边的老人，等到老人向他点了点头，他才吐出一个字“是……”
“那我该叫你大伯，还是二叔呢？”没等他回答，我接着说道“我叫星晨，五岁了，我的爹爹，也就是姑姑的哥哥不在了，你是爹爹的哥哥还是弟弟呢？”
“我……”他语塞了。
很难回答吗？我疑惑了，顿时没了兴趣，嘟囔一句，“真是个怪人”。
那一边，祖父已经命傀儡在梅花树下摆上了一张小几，上面的茶壶袅袅地冒着热气，深深一嗅，是姑姑最喜欢的碧螺春，祖父真是疼爱姑姑，我都有点吃醋了。
祖父跪坐在小几的一边，拿起茶壶往翡翠杯中倒出一杯香茗，语气一冷，道“没事的话就请回吧！”
额？我诧异地指着自己，是说我吗？
“父亲！”姑姑一阵慌乱，绣着繁复花纹的长袖打翻了小几上的翡翠杯，一时间，茶香夹渣着梅香浸满了整个小院。
那个怪人上前道“父亲，孩儿许久未回家了，这次回来，父亲不留孩儿多住几天？”
“你可以留下”祖父目光寒冷，手指一伸，指向一旁的老人，冷冷道“他必须走！”
很明显，祖父很不喜欢这个老人。
姑姑急了，快步走到祖父面前，请求道“父亲，天明前辈是哥哥的师傅，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是天明前辈被哥哥的亲人这样对待，传出去只怕会落人口实，况且，哥哥在外这么多年，全凭天明前辈照应……”
趁着姑姑与祖父说话间，我偷偷打量着那个老人，老态龙钟，没有祖父那边不怒自威的神气，但是我却打心底觉得这个老人十分和蔼，总觉得这才是我心目中祖父的样子。
“晨儿，晨儿。”那一边，姑姑笑着对我招了招手，我忙跑过去，道“姑姑，什么事。”
“带天明前辈去轩宇阁。”
听大司命说，轩宇阁是父亲以前的住处，父亲走后，轩宇阁便被祖父封了起来，除了傀儡每日定期打扫，不许任何人接近。
我偷偷看了看祖父，面色平静，让这个老人在轩宇阁休息一定是祖父允许了的，否则以这老爷子的性格，是不许别人做忤逆他的事的。
但是或许是因为不好让这老人知道是他安排的，便借姑姑的嘴安排了。
我傻乐起来，这老爷子，还挺傲娇的。
“看什么？”我光顾着傻乐，忘了祖父修为极高，感官何其敏锐，这不？祖父一记眼刀扔过来，呵斥道“还不去！”
我暗暗吐了吐舌头，跑到老人面前，乖巧道“老爷爷，我带你去休息”老人乐呵呵地被我搀扶着走开了。
千泷，你以秦国使者的身份去墨家三年多，一直杳无音讯，我在朝堂上凭着自己护国法师的势力周旋在各个朝臣之间，想为你争取一些时间，要知道，这一年多来，各方反秦势力来归降的人越来越多，而墨家方面一点消息也没有，嬴政快失去耐心了。
其实，我一直不喜欢墨家的那些人，但是，千泷，你这么善良，一定不希望墨家的那些人出事，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想他们有丝毫差池，因为我爱你呀。
终于，那一天，丞相李斯请旨要蒙恬出兵铲除叛逆，所有人都支持这一提议，我再也周璇不过来了。
星寒三岁了，会叫爹爹了，整天缠着我，我却没有闲心去照看他，我已经向嬴政提出随军讨伐叛逆，一向与我不和的月神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将星寒收为座下弟子，星寒也就顺理成章地交由她照顾。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是我心心念念地全是你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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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梅幽香，树下茶香悠然。
我安静的品着茶，眼神却悠悠地看向对面的一双儿女，许久，我们没有这样坐在一起了。
星寒显然还没有从与星晨见面这件事中回过神来，星泷将茶盏递到他的面前唤了他许久他才回过神来。
我心中好笑，不善于表达这一点他倒是随我。
“泷儿，你有什么事要与我商量？”我这才想起来星泷今年提前回来的原因。
听了我的话，正在拿高点给星寒的她脸一红，慢慢放下了手里的糕点。
低头绞了许久的衣带，她才抬起头来，小声说道“父亲，泷儿这次回来，是……想与父亲商量一下女儿的终身大事……”
千泷，我们的女儿长大了，她有喜欢的人了。
我有些呆愣，星寒倒是一扫刚才的低迷，兴奋问道“小妹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呀？”
“哥哥！”星寒的问题太过露骨了，星泷羞得满脸通红，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低下头道“秦四世殿下……他……我想听听父亲的意思。”
原来是他！
“健息？”星寒听了，沉思一会，不一会儿又兴奋说道“他是一个好皇帝。”
这一点，我赞成，天下长治久安，与健息的精明治理分不开，可是要星泷嫁入皇家……
再看看星泷，提到健息眉眼间便满是羞涩，就像以前千泷在我面前一样，看来，星泷是真的喜欢健息。
“为父没意见。”我看着自己最为宠爱的女儿，露出了千泷死后极为少见的温暖笑意“只要你喜欢。”
星泷闻言，欣喜若狂，道“谢谢父亲，谢谢父亲。”
罢了，千泷，女儿开心就好。
“你呢？”我收起笑容，转向星寒，冷声道“你回来又是要干什么？”
“父亲”看着我一下子冷下来的面容，星寒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拍了拍自己的脸，星寒又像刚开始一样面无表情，道“父亲，我这次回来是告别的，我要接替师傅墨家巨子一职”

四
轩宇阁内陈设简单，由于傀儡定期打扫的缘故，倒也十分干净。
“老爷爷，您喝茶。”没有叫傀儡，我亲自给老人端上一杯热腾腾的茶，虽然祖父不喜欢这个老人，但是月神前辈教过我，阴阳家注重礼仪，对待前辈要谦逊有礼。
布满皱纹的双手颤颤巍巍地接过我手里的茶杯，老人笑了，脸上的皱纹全皱在了一堆，就像大司命说云中君老爷爷一样，像一个老妖婆。
我从心底打了个寒战。
老人十分满意地喝着手里的茶，我倒是有点急，姑姑与那个不知道是我大伯还是二叔的人在，祖父应该心情很好，现在去问问祖父祖母的样子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篓子。
老人仿佛看出了我的焦急，给我一个安心的笑容，道“你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谢谢老爷爷，老爷爷再见。”我欢呼一声，一溜烟地跑开了。
可是，事情的发展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想，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到那个小院子时，我听见了一声怒吼，就像一头陌路雄狮的悲鸣。
是祖父？
我心下吃惊，发生什么事了？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姑姑和那个不知道是我大伯还是二叔的男人被赶了出来，姑姑哭的梨花一枝春带雨，拉着那个男人问道“哥哥，怎么办？”
“父亲一时生气，不会有事的，我们先回去吧”男人安慰了一下姑姑，便拉着不停哭泣的姑姑走远了。
发生什么事了？祖父虽然平时十分威严，但是我却从没有见过祖父这样生气过。
我的心里满是疑惑，等着二人走远，我才蹑手蹑脚地走到紧闭的院门前，透过门缝往里凑。
院里，一片狼藉，一个身影坐在那棵梅树下，透着令人伤心的孤独。
这样的祖父，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千泷”我听见祖父唤着祖母的名字“泷儿要嫁人了，星寒要接替荆天明的墨家巨子……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没有看错吧……祖父他……哭了？
第一次，我看见祖父抱膝坐在地上，背靠着梅树，平时搭理得整整齐齐的白发散乱地搭在肩上，哭的像个孩子。
悲从中来。
月神前辈说，祖父是阴阳家的天才少年，虽然身处高位，但也是被当做杀戮机器培养，直到遇到了祖母。
祖母本是反秦势力的一员，最后毅然嫁给祖父，本以为，祖父这一辈子不会再孤独，谁知祖母早逝，留下年幼的爹爹和姑姑，现在，爹爹不在了，姑姑也要嫁人了，就连祖父的“私生子”也要……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面前的大门猛然打开，我看到祖父就站在我的面前面容与平时无异，但是那红红的眼眶却告诉我，我刚才看到的是真的。
“你在这干什么？”祖父冷声说道“还不快去修炼。”
说着就抬手想要把门关上，我忙伸手把门抵住。
“干什么？”祖父的蓝眸微微眯起，我知道，这是祖父生气前的征兆。
我也不管许多，扑上去抱住祖父，急急说道“祖父，您别哭，姑姑嫁人了，那个人走了，您还有晨儿，晨儿会留在您身边，给您养老送终。”
祖父，别伤心，晨儿会一直留在您身边的。
在蒙恬出发之前，我提前找到了墨家藏身的地方，见到了你，千泷，三年未见，你瘦了许多。
我藏在暗处，看着你放下手段苦苦哀求着你所谓的墨家朋友归顺秦国，但是没有人理你，他们以你神志不清为理由，将你关在了一处隐秘的地方，由许多墨家弟子看守。
我悄悄的潜入其中，其实，我可以杀了看守的弟子将你带走，但是我没有这样做，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杀人。
千泷，你知道这三年我有多想你吗？
一夜春宵。
第二天，我本想带你离开，结果你还是放不下那群墨家叛逆，并请求我尽量给你拖延时间，我拗不过你，只得在走的时候将我平时训练的红隼给了你，让你用它给的送信，我再也无法忍受没有你一点信息的日子，你欣然接受了。
有了红隼，它每隔三日便可以送来你的来信，你在信中说墨家的一些弟子已有归顺之心，你叫我不要担心你，你过得很好，你说很想我。
那时朝堂之上满是弹劾我的声音，就因为我虽同意随军围剿叛逆，却毫无建树，嬴政也对我的不作为十分恼火。
心情郁结，也只有你的来信才能让我展颜欢笑。
直到三月后，红隼不合时宜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信中是你欢喜的语句，你怀孕了！
说实话，我是欣喜的，同时，也为你的安危担忧，心中居然也动起了围剿墨家叛逆的念头。
千泷，你会原谅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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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平民百姓点燃了烟花，震耳欲聋。就连骊山也不能幸免，每年这一天晚上，我都不会睡觉，不光是因为外面的烟花声吵得我睡不着，除夕，是合家团聚的日子，千泷走后，我便没有家了。
在梅花树上挂上一片红绸，道一句“千泷，年关多福”然后走出了我平时很少走出的院门。
夜深了，今晚虽是一个合家欢庆的夜晚，但是阴阳家弟子清修，也都早早睡下了。
我拍了拍怀中三个鼓鼓的红包，走向了轩宇阁。
阁中还亮着等，我就着窄窄的门缝，将一个红包塞了进去，不一会就想起星寒的声音“什么人？”
我暗笑一声，警觉性不错，借着夜色，隐去了身形。并马不停蹄地往玖月阁赶去。
玖月阁与轩宇阁一样灯火通明，看来，今晚睡不着的人不只我一个人。
窗户上，倒映出一个窈窕的身影，和女子轻微的哭泣声。
我暗暗叹气，从小到大，我对星泷都是宠爱有加，这一次是真的吓着她了。
来到门前，我如法炮制，塞完红包后，便隐身于黑暗之中，看见星泷打开了房门，手中还拿着一方洁白的手帕，眼睛红红的，她四处张望了一下，接着捡起了地上的红包，破涕为笑。
最后，便是星晨了。
星晨虽是我的孙子，但是以他现在的资质还只是五灵玄童，自然住在弟子房中，在那住满阴阳家弟子的阁楼中找了许久，我才发现，自己是否对他的关注太少了，居然不知道他在哪间房。
轻轻地推门进去，星晨早已安睡，这孩子的睡相十分不好看，若是平时，我早就把他叫起来教训一顿了，但是今天是除夕，就放过他了。
将他按照我的标准摆好后，从怀里掏出最后一个，明显比前两个大许多的红包放在他的枕边。
回想起下午时他对我说的话，手不自觉的抚上了他的头，笑道“年关多福，晨儿。”
是的呀，祖父还有你。

五
对祖父说了我会一直陪着他，祖父很配合得感动了一下，然后黑着脸问我功课做完没有，然后我就很幸运地被祖父布置了三倍的功课。
祖父，你个老狐狸。
做完功课，天已尽黑，我疲惫的梳洗过后，早早地上床休息，心中还美滋滋地想着，明天就是大年了，又可以得到祖父的红包了。
对于红包这事，祖父可是十分大方的，就一个红包，就可以让我逛遍咸阳所有好吃好玩的地方！
祖父祖父，你一定要给晨儿一个大大的红包哦。
这样想着，我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睡梦之中，迷迷糊糊地，我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全是雾，根本就看不清。
不过，面前那一只小鸟真好看，可惜是三条腿，应该是天生畸形吧。
“小鸟小鸟，你好呀”我趴在了小鸟面前，笑着给它打招呼。那只小鸟好像听懂了我的话，歪着头，用一双灵动的眼睛看着我，拍了拍翅膀，我就当是在给我打招呼吧。
我的心中十分开心，正想摸摸它的羽毛，可是那小鸟却向远处飞去。
我心下大惊，连忙追上去“小鸟，等等我呀，别把我丢在这里！我怕！”
咳咳，你们什么也没听见。
还别说，这只小鸟看上去灰灰丑丑的，飞起来时两只翅膀上有金光闪闪的东西十分好看。
跟着小鸟跑了许久，只觉得眼前一片开朗，我定睛一看，咦，这里不是祖父的住处吗？不好不好，要是被祖父看见了，我该怎么解释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呢？
那只小笨鸟在我头上盘旋着，我忍不住着急道“小鸟小鸟，快跟我出去，要是被祖父发现了可就惨了！”
或许是听见了我的话，就落在了那棵梅树上，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接着，在我惊恐的目光中，一个面蒙轻纱的女子凭空出现在了梅树下。
我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指着她道“你……你是谁？我告诉你哦！我的祖父可是阴阳家的护法，虽然是前前任，但是他还是很厉害的”
那女子轻轻一笑，说道“晨儿，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吗？”
我决意铲除墨家叛逆时，墨家使者来了，说愿意归顺嬴政，满朝文武都松了一口气。
千泷，那时距离你来信说你已有身孕，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千泷，你怀孕六个月了，你还好吗？虽然你的来信中一直说你一切安好，但是想起你初次有孕的辛苦，我便难以放心。
于是，我请旨与蒙恬一起去接受墨家的归降。
谁知，这一切都是陷阱……
墨家的引路人将我们引进一片树林之中，便突然消失不见，树林中瘴气肆虐，因为只是接受归降，蒙恬只带了五百人小队的黄金火骑兵，那一次，几乎全军覆没。
我与蒙恬，幸存下来的十余黄金火骑兵在这片树林之中迷路了，走出树林已是三天后，三天颗粒未食，滴水未进，再加上瘴气中毒的我们，在面对十倍于我们的墨家弟子时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为首的荆天明手拿墨眉，双目通红，疯狂地叫嚣着要杀了我，呵，结果呢？
千泷，你为什么这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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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我的住处时，已是深夜，推门进去，我便感觉到一丝异样，绿梅花开得正好，但是，我敏锐地察觉到，院子中有一股酒味！
“荆天明！”我狠狠地皱起了眉头，气刃瞬间而成，劈向身后“你来干什么！”
“哎哎？”荆天明嬉皮笑脸的拿着手中的两坛酒躲过我的气刃“别把酒打坏了”身手敏捷，仿佛白天那老态龙钟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这张欠揍的脸！
我一掌劈向他手里的酒，与我预想的一样，被他躲过了，虽然有几分狼狈。
“滚出去！”风吹起了我的白发，浑身冷冽的气息宣示着我的愤怒。
“你……”荆天明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愤怒，收起了那嬉皮笑脸的样子，也不管我是否会突然出手，走近我，将其中一坛酒递到我的面前，认真道“喝口酒吧，对你中的毒有好处。”
“装什么烂好人！”我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翻了他手中的酒，“我中瘴气之毒还不是拜你所赐！”
“哗！”酒坛子撞在了地上，破了，酒流了一地。
荆天明不说话，猛然撕开手里酒坛的封口，狠狠地灌了一口，说道“是！我对不起月儿，对不起你！那年要不是我想出这个主意，月儿不会为你挡下那一掌，这些年，你也不会饱受瘴气之毒的折磨……”
荆天明，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的千泷，我的妻子，再也回不来了。
最后，墨家还是归顺秦国，千泷为我挡下了荆天明的一掌，伤了心脉，那时，她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
“就算不能活下去，至少，让我把阿魂的孩子生下来。”你说，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会努力地活下去，可是最后呢？到星泷两岁时，你就离开了孩子们，离开了我。
荆天明还在说着什么，我有点受不了他的聒噪，抢过他手里的酒，喝了一大口，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咒骂一句，什么酒，呛得人眼泪都出来了！

六
今天是大年，一大早，大司命就宣布今天不必修炼，休息一天。
大师兄说我今天好像很开心，我拍了拍怀里鼓鼓的红包，笑道“可不是吗？我看到我的祖母了！”
“师弟的祖母？”大师兄好像很害怕“不是早就死了吗？师弟你见鬼了？”
“你才见鬼了！”我有些生气了，坏人死后才会变成鬼，祖母那么美丽，那么温柔，怎么会是鬼呢？祖母应该是仙女。
不再理他，我跑去了轩宇阁，轩宇阁大门大开，我跑进去便看见那一老一少已经收拾整齐，姑姑也穿上朝服，正站在一旁道“哥哥，不与父亲告别吗？”
我心中吃惊，连忙跑进去问道“爹爹，你又要走了？”
“嗯……你，叫我什么？”听见我的呼唤，还在整理背上那柄墨色的剑的爹爹先是一愣，而后吃惊得看着我。
“爹爹呀。”我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姑姑与天明爷爷也是大吃一惊，姑姑拉着我问道“晨儿，谁告诉你的？”
我吐了吐舌头，道“不告诉姑姑”然后回头对爹爹说“爹爹，你在外面要小心，不用担心祖父，我会一直陪着祖父的。”
说完，我也不给爹爹说话的机会，道“爹爹，我去看望祖父了！”说着跑开了。虽然知道了他是爹爹，但是在他面前的时候，我仍感觉怪怪的，还是少说话为妙。
祖父不在他的小院子中，我想了想，便马不停蹄地往骊山上跑，每次姑姑离家时，祖父都会在骊山上看着姑姑的车马离开，果不其然，这次，祖父也站在以往的位置，只是送别的人多了爹爹。
我走到祖父的身边看着姑姑在车前与爹爹告别，然后分道扬镳。
我的心中不由得有些伤心，年关本是合家团圆的日子，而祖父却要送别一双儿女。
“走吧”直到群山挡住姑姑和爹爹的身影，祖父才对我说，我忙伸手拉住祖父的袖子，与祖父一同下山。
远处太阳正缓缓升起，温暖的阳光洒在祖孙两身上。
“你怎么知道，他是你的父亲的？”老人问小孩。
小孩咬着指头想了想，然后调皮道“嘻嘻，不告诉您。”
一脸严肃的老人无奈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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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的小院中，我爬在祖母的腿上，安静地享受这来自祖母的爱抚。
想起刚才见到祖母时……
“你……你是谁？”我有些害怕了。
“噗呲。”女子笑了起来，笑声犹如黄莺一般，好看的眼眸就像一弯月亮，弯弯的。脚步轻轻一动，她整个人便来到了我的面前，纤细的食指点在了我的眉心上，有点凉凉的，但是很舒服。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祖母的长相吗？”点在我眉心上的食指没有离开，反而向下，配合着拇指捏了捏我的脸蛋。
她怎么知道？
我疑惑道“你是祖母的故人吗？还是说你有祖母的画像？”
“嗯？”女子微微一愣，随后又笑了起来，素手轻抬，除去了脸上的面纱，然后笑道“晨儿，我便是你的祖母千泷。”
作为帝国护法的孙子，当秦皇还是秦三世子婴陛下时，我很幸运地得到了随意进出皇宫的特权，因为我是小孩子，秦皇陛下的后宫我也是畅通无阻，皇帝陛下有后宫佳丽三千，各个佳丽各有千秋，好不热闹，直到一年前健息陛下登记遣散后宫后，除了姑姑，和阴阳家的人，我便再也没见过其它美丽女子了。
面前的女子与姑姑长得极为相似，只是皮肤过白有一种病态的美丽，她或许也知道皮肤过白不宜浓妆，脸颊上只涂抹了淡淡的胭脂，却也毫不掩饰的向世人展现着她的倾国美貌。
淡蓝色的华服裹身，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边如月光一般摇曳在身体四周，挽逸三尺有余，三千褐发没有任何束缚，摇曳在寒风中，四周的薄雾更是平添了一丝神秘感，让她整个人看上仿佛美得不真实的画中仙。
我看呆了……
祖母抬手，抚上了我的头，启唇患道“晨儿”
我悠悠回过神来，抬头，看着祖母，问道“祖母，怎么了？”
祖母抬头看了看天，眼神中似乎有几分不舍，而后看着我道“祖母要走了。”
我心中大惊，忙拉住祖母凉凉的手，急道“祖母要去哪？不等祖父回来吗？祖父很想你。”
“我知道，”祖母微微笑着，这笑容暗淡了天地，“但是时间快到了，我要走了。”
说着，祖母缓缓站起身来，我也连忙站了起来，看着祖母抬手轻轻抚摸着那棵绿梅，苦笑一声，没了后话。
“晨儿，你父亲回来了。”祖母道。
“我知道”虽是心下吃惊，但是我表面上还是十分镇定。是个人都看的出来，祖父祖母十分相爱，如此，祖父又怎么会有私生子呢？所以，那个被姑姑唤作哥哥的男人，便是我多年未见的父亲。
祖母似乎对于我的态度也不是很吃惊，看了我许久才缓缓道“当年，我生下星寒不久，便充当秦国说客去说服墨家归顺，却不想被天明扣押，期间，我与阿魂相会，有了泷儿，结果在六个月时，天明设计让阿魂身中瘴气之毒，就在天明要对阿魂痛下杀手时，我替阿魂挡下了那一掌，虽然当时没有丧命，但是到底还是伤了心脉，命不久矣，生下泷儿的第三年，我便因为旧伤复发去世了。”
说着，祖母顿了顿，走到我的面前，轻轻抚摸着我的头，继续道“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父亲，我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天明是真心爱我的，重伤我后，天明虽然带领墨家归顺了秦皇，但是若是我死了，他一定会伤心一辈子，随意弥留之际，我对你父亲说请他代替我照看一下天明，可是没想到，却害的你们骨肉分离……”
“祖母……”鼻子酸酸的，原来，父亲并不是不要我了。
“星泷要嫁人了，星寒要去接任墨家巨子，晨儿，以后阿魂身边就只有你了，”祖母的身形渐渐淡去，“你一定要好好地陪伴你的祖父呀。”
我揉了揉眼睛，狠狠地点了点头。
看着祖母慢慢在我面前消失，空气中还回荡着祖母的话语。
祖母说“晨儿，年关多福。
后记
六年后，帝国护法逝世，享年六十六岁，帝国皇后星泷，封号凤翔尊后，与墨家巨子星寒举荐星晨接替护法一职，至此，年仅十一岁的星寒成为帝国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护国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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