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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回来看看大小姐。
《糕点店》
某次任务结束后，易月生没来由地大发慈悲，容许我在下次执行任务之前先在纸醉金迷的都市里缓口气。那时的上海仍是热闹喧嚣，又难得空闲，我便向谢青提议去一趟糕点店。
谢青正在帮我整理任务报告，原先文件袋里的纸张被大小姐弄乱掉了一地，他扶着桌角，皱着眉头按订书机，抬头便是一句：“不准去。”
我还当是他听错，把糕点店的名字重复了一遍。谢青拿着的订书机也不知道是哪个时代淘汰的产物，看表情就知道很不好用。离纸面还有一寸，他没理我，手掌交叠继续往下压，没等我拦下来，一枚钉子忽地弹射出来，掉进了他刚刚泡好的咖啡里。
我尽量避免表现出庆幸的神情。谢青转身看向我：“你在高兴什么？”
我忙转身，倚着窗台佯装在看底下的玫瑰花丛，不过谢青并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他闷声不响地把文件袋收拾好放在书桌左上角，扯出封口处的白色细线一圈一圈绕好，端着咖啡杯进了盥洗室。
那时正值梅雨，小雨淅淅沥沥下了将近一个星期，每天推开窗都能感受到早晨的雾落在面颊上，化开后扩散开来，潮湿湿一片。可是那天却偏偏有一线阳光，光线从窗台斜照而下，在桌前铺散开。谢青从后厨回来，重新沏了一杯原模原样的递给我，握柄朝外。我连托盘一道接过，端在手里继续看窗外的景。
离开家之前，我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金丝雀，也不知那时究竟是怎样的勇气，竟然能做出逃婚这种惊世骇俗的举动。演黎家铭的电影时，他很喜欢把女主角写成漂亮的鸟儿，总让我扮千金小姐。不过到管理局之后，这段往事就像和我本人划开了界限，那是属于季萱的故事，而我是NO.99。
谢青不知何时在书桌边坐了下来，望着我靠在窗边的侧影。他从任务结束前就一直在负责收尾工作，我也借着这位助理的光偷了几分懒，情愿花一整个上午坐在桌前看小说，读报纸上没来得及读的旧闻。新认识谢青的时候，他总是逾矩，管一些不着边际的无用之事，说女人理当温柔持家，却没想过我们认识的地方就是舞厅。他口中的温柔小鸟，断然是张不开翅膀飞出笼子的。
说到底还是该感谢易月生。虽然不想承认，但若不是机缘巧合，我也不会遇见谢青。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眉头从来都紧皱，像是心里沉沉压着事，半句也不肯与我讲起。唯有在对付大小姐上，我们倒是难得地拥有共同战线。至于执行员支使助理喂猫这一件事，无论是我还是他都不怎么想提。
谢青盯着我的视线一直没挪开。掌心里的咖啡正在缓慢散去温度。我心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是低头抿了一口。
连苦涩都是一如既往。
身后传来椅子的声响，谢青站了起来。他走到房间里，披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出来，没头没尾地问我：“什么时候走？”
我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咖啡仍然端在手里。谢青已经戴好了他的宽檐帽，随时都可以准备出门。他看了我一眼，颇为好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糕点店，什么时候走，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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