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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业】文部2015.9.1~2016.5.1所有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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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题。
来交作业。
拖到现在我真是不好意思。
一共有四份作业,但是我把题目揉吧揉吧弄到一起写了。
所以······大概看起来和作业毫无关系。
以及······打滚卖萌求文评嘤嘤嘤~
头像镇楼。


1楼2017-02-08 16:35回复
    吹梦到西洲by冷斋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如果南风明白我的心意,请替我把问候吹到西洲。
    吹到那个我日思夜想的人的屋堂。
    看看他的陶瓷茶具里还有没有一个豁了口的杯子。
    摸摸他新作的绣了青翠文竹的长衫。
    哦,或许也会是藏青色的袍子,领口袖口绣的回环往复的回字纹。
    再去嗅嗅他的书桌上摊开的书册的墨香。
    最后再轻轻地抚过他的脸庞,亲亲他的漆黑的眼、他挺拔的鼻梁、他柔软的火热的唇……
    如果风儿还可以替我带回他的一片衣角,或是一根头发,那也会很好。
    好让我在无尽的守望中,偶尔出现的绝望里,想要随随便便委身于哪个男人的时候,找到一点点,继续等下去的信仰。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2楼2017-02-08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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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摇光】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金碧辉煌的大厅处处人声鼎沸,穿精贵洋装和华丽旗袍的太太小姐们或站或坐,挽着身边男士的手露出得体温婉的笑。
      觥筹交错之间,又是一轮人情往来。
      难有真情。难有假意。
      摇光站在台上唱歌,十指指甲涂了大红蔻丹,轻轻地扶住话筒,一边从鲜红的嘴里吐出晃晃悠悠的调子,一边扭动腰臀甩出晃晃悠悠的眼波。
      风情万种的诱惑台下每一个男人,翘起兰花指,微张唇,故意吐出暧昧不明的喘息,用手指搭在颈上的盘扣,一路滑下去······
      很刻意。
      也让人很受用。
      那窗外的小雀儿叽喳,落在脆而硬的树枝上,抖落一树百花。
      她觉得,外头大概是落雪了吧。
      好像透过这里,摇光看到了那座很熟悉的宅邸,也是这样的喧嚣,来来往往的人,酒倒在高脚玻璃杯子里,泛出层层叠叠的洁白泡沫。
      而一个男人恭敬地走来向她行了一个吻手礼,笑着祝她生日快乐。
      就像现在包下这座酒店的男人温柔地执起美丽女人的手一样,优雅的,有礼的,恭敬的,祝她生日快乐。
      她停下了。
      或者说,她被叫停了。
      作为专门请来替陈军座的宝贝女儿的生日宴会演唱的歌星,摇光到是受到很好的优待。
      一路都有人向她招呼问好寒暄夸赞她歌声美妙动听悠扬婉转。
      她一一地回应,端着一副沉稳的笑脸,走得不急不缓。
      真虚伪。
      她都忍不住唾弃自己,面上装得像个大家闺秀,其实心底早就在抓狂乱吼乱叫恨不得现在就脱了高跟鞋跑到大街上去。
      毕竟,说她是歌星,可谁不知道她就是个卖唱的。
      有时候,不仅卖唱,还卖肉。
      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她有一副好面孔,再加一把好嗓子,对于终年游走于各式男人之间的女人来说,这很足够了。
      很快包场的男人就牵着陈千金上台致辞,无非是一些场面话,客套,礼貌,滴水不漏。
      “……陈军座公务缠身,今日接到紧急命令……去了南京……临走前嘱我……生日宴会……大家尽情玩耍,尽兴……”
      啊,失望。
      猎物不在,猎人独自端枪巡逻又有什么意思。


      3楼2017-02-08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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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玄鱼】
        “先生,陈军座邀您明日下午翠竹轩吃茶。”
        穿藏青色长袍的男人闻言抬头,面前一杯温好的黄梁酒。
        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尔后良久无言。
        日黄昏。
        气息沉氲。
        空气里一片黄粱味道。
        “季叔,陪我喝一杯。”
        伫立良久的老管家赶紧斟满一杯酒送到男人面前,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自己喝上一杯。
        “算了,季叔,你替我打点明日的贺礼吧。”
        玄鱼无奈,季叔太忠心,却也太恪守主仆尊卑。
        想了想,“要大礼。”
        季叔恭恭敬敬地垂手下去了。
        此时太阳已完全落山,只剩下一线朦胧的光辉,从窗子射进来,把椅子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
        玄鱼站在案几后面,一束光线斜斜地打进来,从腰间把他切成两半。
        下半身被光照亮,上半身却隐没在黑暗里,看不清脸,只听得到低低的一声叹息。
        “坐不住了么……”
        陈军座。
        黑暗完全笼罩了屋子,最后一丝光也消失了。
        “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黑暗中,玄鱼搬动案上左侧的一摞书,后方的墙上赫然出现了一堵门。
        他掏出带在颈上的一块红玉,对准门上的凹槽按下去。
        门开了。
        他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进入密室。楼梯的两侧挂着戏服,大红翠绿,湖蓝鹅黄,宽衣水袖。都是八成新的样子,华丽无比。
        密室很小,只容得下两人。现在,就只容得下玄鱼一个人了。
        ——因为那些地方,摆满了唱戏用的头面,成套的金翠红宝,或是暖玉琉璃,反射着烛火,一片灼灼华华。
        尽头的黑木小桌上,燃着一支长生烛。一块牌位摆在那里。
        玄鱼凝视着牌位,眼里都是柔情,像那满天的星子,马上就要压下来。
        那牌位黑沉沉的,从底部开始有细细的裂缝。一个小小的木旋在牌位的中央,很清晰的漩涡状的纹路。一层一层向最底部的那个点坠下去,坠下去,永不停止。
        记忆中的那个人也是这样,穿好看的戏服,头发散下来,从高高的戏楼上坠下去,坠下去,永不停止。
        他伸手温柔地抚摸牌位,小心翼翼的,手指一点点划过牌位上的名字。
        锦鸿,你等着我。
        算算日子,马上就要冬至了。
        走出房间,屋檐上的灯笼从他头顶上撒下一团光来。
        他身上藏青的衣袍被风吹得微微晃动,领口袖口绣的回环往复的回字纹。
        冬至要到了。
        万事俱备。
        ……
        “玄鱼先生,”一身军装的中年男人起身朝他走来,“久仰久仰。玄鱼先生能赏脸,真是陈某人荣幸之至。”
        伸手虚虚的握了一下,玄鱼扬起一个浅浅的微笑,“陈军座客气。”招手示意小厮上前来,“一点薄礼,笑纳。”
        陈军座笑着收了,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引他入座,极力招呼他吃茶,说是上好的红茶,拖了人从英国带回来。
        话没说几句,就又听得楼下小厮的声音——“张老爷,这边请,陈军座在楼上雅间正等呢。”
        随着重重的脚步声,张老爷的人慢慢出现在楼梯口。玄鱼仍旧坐着,不动声色,一手在杯口摩挲,低头看着鲜红的茶汤。
        张老爷……南京城里多的是张老爷,但能被陈军座宴请的到也只有几个。只是不知到底是那做丝绸生意的张老爷,还是那做茶叶生意的张老爷。
        “哟,陈军座,玄鱼先生,久等……”
        张老爷胖胖的脸上挂着亲切和蔼的笑,他身子也胖,皮肤白,又穿了一身绛色衣裳,看着很是喜气洋洋。
        是那做茶叶生意的张老爷。
        玄鱼端起茶杯向张老爷示意,是了,陈军座的事,还是茶叶生意来的妥当。
        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个老爷来。
        城东天香楼的李老板,城西开钱庄的刘老爷,世代经营香料的叶氏叶小公子······
        都是不得了的人物呢。
        陈军座这次阵仗可真够大的,玄鱼在脑子里过了过,南京城有钱有势的人家就数这几家出挑,让他们联手,不知道陈军座看上了哪里。
        越想越满意,玄鱼都快要笑出来了。
        人到齐了,陈军座客套了几句,话题七拐八拐,几杯茶水都喝干了,也才讲到正题。
        玄鱼仔细观察了在座各人的神色,不一而足,但都带着坦然,有种气定神闲的笃定。
        看来他们是商量好了的。只是今天再叫上他,也不过是多加了一个筹码,好让自己再多一份胜算。
        如今世道正乱,兵匪四起,手里有枪的都敢叫将军,政府无非是一个空壳子,官员大都和军阀勾结,商人依附其上。像陈军座这样的,手下有几万士兵,霸了一方城池,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自然挖空了心思要争要抢。
        现在听他的意思,却是要抢中南。
        中南和阳城临近,周边有几个小城,本身靠山临河,易守难攻。现在韩家据守中南,听说军队纪律严明,城里百姓和乐,颇有几分盛世之景。
        他记得,韩家的本家在河北。
        “中南不是韩家的驻地吗?陈军座这是······”
        陈军座哈哈一笑,抱拳行了一个礼,“所以要仰仗各位。陈某这里先谢过了。”
        接着转头看向玄鱼,举起一杯酒,“玄鱼先生……意下何如?”
        他抬头,玩味地笑:“陈军座壮年英豪,看上中南,是……不怕韩家报复吗?”
        “我打听了,那中南的守将只是个女人,算不得什么。就算我夺了中南杀了她,韩家还有大把嫡出的子孙,也不会看重这一个小老婆生的。”
        陈军座又摆出一副神秘的表情:“我还听说,韩家嫡出的大小姐大少爷一心想要她死呢!所以……我找到了韩大小姐——”剩下的他没说了,只是发出了一串暧昧不明的笑声。
        哦,是个女人啊——
        哦,得到了韩大小姐的示意啊——
        白痴,韩家才不会在意一个庶出女儿的死活,可是韩家会在意中南。
        乱世里,寸土必争。
        玄鱼现在都在想,他是不是太高看陈军座了。
        罢了。
        他端杯回应陈军座,面上全是志在必得:“共襄盛举。”
        配合他们一起举起杯子,玄鱼发自内心的笑了。
        多愚蠢。
        真是为他省了多少事。


        4楼2017-02-08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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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韩太贞】
          “所以······你特地跑来告诉我,陈家要对付我了?”
          韩太贞挑眉,看着不请自来的人。
          “我和您不熟吧,玄鱼先生。”
          “而且作为陈家的合作人,您不觉得您有点不安好心?”
          玄鱼摘下帽子,露出苍白的脸。
          “不不不,不是陈家要对付你。是陈家联合了南京的几个大商户要对付你。”
          “······好吧。照你这么说,连商户都和他勾结,说不定还有政府的高官,连我大姐都给了他示意,我岂不是无路可逃?”
          “不,你有很多路可走。”
          玄鱼站起来,戴上帽子,走到门边拉开门,大刺刺地走了出去。
          “因为你有我。”
          韩太贞一时语塞,半晌无奈地笑了一下。
          玄鱼······
          是个很好的合作者。
          整整衣服,她昂首走出房门。根据玄鱼的说法,陈家现在勾结了南京的商户要对付韩家。
          不,不是对付韩家,是对付她。
          月上中天,夜凉如水。
          流泻的月光好像在血管里流动,凉凉的,黏黏的,游遍她的全身

          呵……不是亲兄妹,最后就会落得这种下场。
          亏她特意避嫌调来这弹丸之地。
          想起玄鱼刚才说的,“你只要听我的。”
          那就听他的好了。
          用去河口督战的名义,离开中南,把事情都托给副官,去见他。


          5楼2017-02-08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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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韩如月】
            如月披着水红的滚了狐狸毛的风帽斗篷,脚上穿了木屐,遣开了侍女向着东北角的小院子赶去。
            昨天黄昏下了雪,密密绵绵的,在所有事物的表面都盖了厚厚一层。隔着洁白的积雪,到还可以隐约地看出一点点血红——是盛开的红梅。
            单手推开院门,果然已有一个挺拔的人影。
            斗篷被解下,和皮带一起随意地放置在梨花木的小茶几上。旁边有一个红泥火炉,正烧着水,噗噗的冒着热气。石桌上摆着一套茶具,少了两个杯子,其中一个已斟好了茶摆在东位。那人就坐在南位的石凳上,背对着如月。
            “怎么来桐城了?太贞,我记得,你不是说过陈家最近要对付你吗?不在中南,没关系?”
            那人回头,“没关系,”拍拍身边的凳子,“中南那边有玄鱼看着,他好像有件大事要办,我还是躲远一点。”
            依言在东位坐下,喝了口茶,心里一跳——却是上好的大红袍。
            她不说话,韩太贞也不说话,一时间只听得到水沸腾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撞击着粗瓷的水壶。
            远处一支树枝被积雪压弯,勾成一个圆润的弧度,在半空中颤颤巍巍。
            起风了。
            微风把茶的香气吹到如月的脸上,绵密的,像雪一样。
            “我去了河口,见了赵连成。”韩太贞说。
            “噼啪!”枝头上的积雪猛地落下,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惊得如月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泼出。
            韩太贞看了她一眼,什么也不说,把杯子从她手里抽走,拿了帕子替她擦拭茶水。
            风吹得大了。
            深吸了一口气,如月挑起嘴角:“你干什么了?”
            顺着如月的视线看过去,石桌上的茶壶静默地站着,刚才不小心溅到桌上的暗红色的茶水已经在粗糙的桌面上形成一个又一个小水凹,几条细细的线把它们连接起来。
            ——上好的大红袍。
            韩太贞从来不喝红茶,她们都是知道的。
            赵连成喜欢大红袍,她们也是知道的。
            茶水只顾流淌着,像是守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他要我和他比剑,我应了。”
            韩太贞抬起眼睛和如月对视,收敛了笑容。
            她看到如月的眼睛里,有她身后连绵的群山,皑皑的白雪。
            她注视着如月的眼睛,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我输了。”
            静得喧哗。
            雪花落在地上的声音简直振聋发聩。
            ……
            韩太贞走了。
            她来,好像只是来告诉如月她和赵连城比了一场剑,她输了而已。
            就像五年前的每一天一样。
            怎么可能呢。
            如月清楚明白得很,韩太贞肯定和赵连城做了交易。现在她输了,要付出的代价肯定没那么简单。
            她是飞蛾,赵连城点好了灯等着她去扑。
            看来,韩太贞打不下桐城了。
            她伸出素净白嫩的手,端起冷掉的茶遥遥向着中南的方向敬了一杯。
            “再会……表姐。”
            说不定再也见不到了。
            收起茶具,她拿出一套浅青色的衣裳。
            韩太贞拿不下桐城,她只有靠自己了。
            换好衣服,她在铜镜前坐下。镜子里的人,生得柔柔弱弱,一对大眼是两汪潭水,皮肤白皙,不是什么美艳绝伦的女人,却也清秀明丽,自有一种我见犹怜的风情。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柔声道:“你要记住,慈悲自古苟活。”
            不搏不成佛。


            6楼2017-02-08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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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韩太贞】
              去桐城找如月喝茶,告诉她我和赵连城比剑输了。
              她一定很生气。
              韩太贞骑在马上,慢慢地想着。
              “再会……表妹。”
              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她们心里都明白,代价有多么沉重——她是飞蛾,赵连城点好了灯等着她去扑。
              她心知肚明。
              可她有什么办法呢。
              那天天气很好很美,很多年不再和她说话的他主动向她走来,在那么多人的面前,甚至温柔地替她披上了斗篷。
              韩太贞觉得自己大概疯了。她清楚明白地知道,她应该拒绝,应该离开,带着她的兵,一路打进桐城,把赵连城甩在身后。
              可是……
              那样一个美丽的日子,他温柔地看着她笑,唤她“贞儿”,要她和他比剑,即使她知道这是圈套是陷井,陷进去了就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她也甘愿在灰飞烟灭之前再尝一尝那透骨的甜蜜。
              因为他,再叫了她的名字。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要哭出来。
              五年前的血色仿佛不曾存在,那个从高高的戏楼坠下来的人,好像从没有出现过,没有出现在赵连城的生命里,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她和赵连城,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多好。
              可是一瞬间她就清醒了。
              那个人坠在地上绽放出血花的身体还在她的眼前,墨云般的长发散了一地。
              不可能的。
              赵连城不可能不再恨她。
              五年,时间走得忽快忽慢,快得她再也跟不上赵连城的剑,却又慢得她还能看清赵连城的眉眼。
              她输了。
              从一开始就注定的,她赢不了赵连城。
              “退兵吧。”
              她抬头,看见赵连城从高处俯视着她,眼神冰冷。
              像在看一个死人。
              “我说,退兵吧。”
              好啊,那就退兵吧。
              冬至已到。
              当天下午,所有在桐城周边的韩家军都撤走了。
              她一个人坐在城外的长亭里,准备了一壶黄粱酒,两个杯子。
              酒香浓烈,入口棉柔。
              举杯对着身后的人,“来一杯?”
              “不了。”
              “来送我?”
              “嗯。”
              沉默。
              身后的人,始终没有走上前来。
              “我还以为,你是来杀我。”
              大风刮过,草叶摇动,冷冽的风,好似要吹裂人的脸颊。
              好久都没有动静。
              她回头,早已没有人在。
              一把刀,泛着暗沉的光,放在她的身后。
              风从远处来,送去一声叹息。
              “早晚。”
              眼泪砸进地里,破碎成细小的水花,开到灿烂的时候,也就死亡。
              风真大,都穿过她的灵魂。


              7楼2017-02-08 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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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玄鱼】
                “先生,货都到了,安全。”
                “知道了。”
                玄鱼睁开眼,人躺在躺椅上没动。果然人老了,就爱回忆。
                无端的,他想起年少时,班上那个大小姐,看着很淑女很平易近人,实际上傲气到了骨子里。
                不知道她现在怎样?
                应该已经嫁人,有孩子了吧。
                也许是一儿一女,会拉着她的手撒娇,偷偷背着她吃糖,被发现后就耍赖似的求原谅。
                这么一想,好像连黑暗的屋子都亮起来了。
                调整了一下姿势,玄鱼又闭上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梦里,有人叫他“玄鱼哥哥”,其时正草长莺飞,燕已归。
                ······
                “你为什么要叫玄鱼?好奇怪的名字。”
                “玄鱼是一种古代的神鱼,相传为鲧死后所化。玄鱼哥哥,你是想要成为鲧一样的人吗?”
                “世道正乱,我也想要成为一方豪雄,至少护得百姓周全。”
                “可是······鲧最后死了,我不想你死。”
                “那我不死。我陪着你,不死。”
                “说话算话哦!”
                “嗯,说话算话。”
                ······
                “玄鱼哥哥······为什么,他只是个戏子!他配不上你的!”
                “可是我喜欢他呀。只要我喜欢,他就配得上我。”
                “可是,他还是个男人呀!”
                “我也喜欢你呀玄鱼哥哥,你为什么不肯看看我呢?我不漂亮吗?我对你不够温柔吗?你说啊你怎样才肯喜欢我,我改我都改······”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你明明说好要陪我······”
                “如果你喜欢听戏,我可以去学呀······”
                “玄鱼哥哥,你喜欢我好不好······”
                小小的人哭到在地,而他已走远,拉着别人的手。
                ······
                “锦鸿!不要!”
                “你放开我!”
                “玄鱼哥哥你不能过去!我不会让你过去送死的!”
                鼓点密集,在戏台上旋转的人,突然纵身一跃,从高高的戏楼上坠下来,坠下来,永不停止。
                “砰——!”
                大朵大朵的红花。
                鼓点骤停。
                “玄鱼哥哥,这样的人,死了不是更好。”
                手上的力道松了。
                “他死了,陈军座就不再觊觎他,也不再威胁你,多好。”
                正首的将军起身离开,嘴里大骂“晦气!”,黑色的军靴上沾染了斑斑点点的血。
                “啊——!”
                他哀嚎。
                地上的人,黑发散了一地。
                ······
                “玄鱼哥哥,是我做的。”
                “是我告诉他,他死了,你就会安全。”
                “你看,他其实还是很爱你,我这么一说,他就跳了。”
                “摇光——!”
                “怎么,玄鱼哥哥,气得要杀我吗?”
                “死在你的手里,我很愿意。”
                “你走!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滚啊!”
                高跟鞋的声音渐渐变远。
                嘶嚎从远处来。
                “骗子······说好要陪我······”
                风呜呜咽咽地穿堂而过,灵堂上的烛火,是地狱的幽灵齐唱挽歌。
                ······
                “呼——”
                从梦中惊醒,玄鱼猛地睁开眼睛。
                全身都被冷汗湿透,衣服黏在身上,湿哒哒的,很不舒服。
                最后定格住的,是摇光微笑着哭泣的脸。
                愤怒,不甘,悲伤,怜悯,开怀。
                美丽的脸。
                “摇光······”
                “先生,”季叔开门进来,语气有点慌乱,“刚接到消息,韩家军从桐城周边退军了。而且,河口的赵连成已经连夜赶往桐城,目前,不足三十里就可抵达。”
                “韩太贞呢?怎么突然就退兵了?”
                “这······听说是她与赵连城打了一个赌,她······输了。”
                输了?
                “比的什么?”
                “比了一场剑。”
                “······”
                赵连城剑术天下闻名,和他比剑,韩太贞故意的吧!
                “去查一查,这两个人,一定有问题。”
                “那先生,桐城怎么办?就让赵连城打下来?”
                “桐城的守将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不急,等把陈军座处理完,再理会桐城。”
                季叔蠕动了一下嘴巴,有点踌躇。
                “可是······桐城的守将,已经死了。”
                “灭门。”
                阖府一百三十七口人,无一生还。


                8楼2017-02-08 1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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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韩如月】
                  一尘满,一发斑。
                  一月残,一清寒。
                  可伶身后无一物,阴阳相隔不相还。
                  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告诉她,不要做妾,不要做别人的姨娘。
                  说这话的时候,她正跪在祠堂里,替大夫人抄录所谓的拿去供奉做功德的佛经。
                  正院里,大夫人请来祈福的道士正焚香念经。
                  那时,她陪在她的母亲身边,看着祠堂外盛开的牡丹,一大朵一大朵的,被侍女剪下来送往各房玩赏。
                  可伶身后无一物。
                  母亲在那年的冬至死了。
                  是病死的。
                  得到消息的时候,大夫人只是派了身边的嬷嬷来看了看。她的父亲,年轻时对她娘说相守许下海誓山盟在铜镜前对月描眉赞她人比花娇的男人,如今面对她的尸体,只是冷淡的一句“埋了吧”。
                  埋了吧。
                  终究阴阳相隔不相还。
                  下葬那天,天飘起绵绵的细雪,像她娘,本是洁白无瑕地来,最终落满尘埃地去。
                  她发誓,此生不让人笑,不做那娇花任人赏。
                  做人就要称王,在那万人之上。
                  所以,韩太贞拿不下桐城,她就靠自己。
                  桐城的守将李立文,酒囊饭袋而已。
                  她只是假装刚好在他面前摔倒在地昏迷不醒,他果然就把她带回了将军府。在适时地透露出自己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流露一点小女儿的娇羞姿态,暗示他······可以娶她。你看,男人都是这样,送上门的女人,嘴上说着姑娘我送你回家,心里想着你化身淫娃荡妇早早爬上他的床。
                  晚上,她偷偷溜到厨房,借口要给他炖汤,把几包砒霜倒进了水缸。
                  细小的,白色的粉末,在水里晃了几下,很快就融化了。
                  那天晚上的饭,她一口也没动。
                  夜过半。
                  弯月如钩。
                  她偷偷溜进了李立文的房间,三姨太却还和他抱在一起沉沉睡着。
                  真是可惜了。
                  一刀插进了三姨太的脖子,温热的血慢慢流了出来,空气里立马充满了甜腻的铁锈味道。
                  母亲说,不要当妾。
                  不要做别人的姨娘。
                  手起刀落,锋利的刃口捅进李立文的胸膛。
                  拔出刀子,血一下子喷了出来,溅到她的脸上。她用舌头舔了舔,酸甜酸甜的,很醇厚。
                  没死多久的尸体还是软的热的,她扒拉了半天,最后也没能找到书房的钥匙。
                  整个李府都静悄悄的。
                  她干脆拿了椅子撞破窗户,翻进书房。
                  正中的书桌上摆着一封信,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地写着“赵连城亲启”。
                  她抓住这封信,觉得手有点颤抖。
                  半响,信纸轻飘飘地坠在地上。
                  原来。
                  原来她白费了。
                  李立文早就向赵连城投诚了,桐城所有的守城军,现在都在赵连城的手上,只要他一进城,马上就可以上任。
                  桐城······早就是赵连城的了。
                  她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一颗一颗地滚湿了衣襟。
                  母亲说,不要当妾,不要做别人的姨娘。
                  她提起刀,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检查。还没死的人,就往心窝子里捅一刀。看着没了呼吸,再去下一个房间。
                  血流了满地。
                  冬至已过,真正的冬天来了。
                  行走在巨大的宅子里,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大漠的孤军。残阳如血,长烟万里,披着残破的盔甲,脚下是滚烫的沙砾,不停地走不停地走,想要了却君王天下事,最后才知,天下事,早已了却。
                  体会了求不得,领教了不得已。
                  真相预演的最后一幕里,是世界的无边枯寒。
                  不如归去。
                  不如归去。
                  角落里,细细地传来女童虚弱的呼唤。
                  “如月姨娘······”


                  9楼2017-02-08 1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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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陈军座】
                    阳城是个小地方,但地方再小,它也是块土。
                    乱世里,寸土必争。
                    可惜,他明白得晚了。
                    自以为聪明可以拿下中南,找了南京的商户合作,得了韩大小姐的首肯,原是想要再多一点保障,却不想,转眼就被玄鱼“吃”了。
                    这个王八蛋!
                    一面和他联手,一面勾结中南。
                    等他打到中南的时候,发现中南成了个空壳子,刚想进城,手下人却来禀报说阳城的弹药库和粮仓被人炸了!
                    妈的!
                    那一瞬间他想明白了所有事。
                    南京的商户轻易就同意和他合作。
                    玄鱼脸上志在必得的笑。
                    他端杯,“共襄盛举。”
                    妈了个巴子!
                    原来他才是那个“盛举”!
                    现在,兵败如山倒,他回天无力。
                    被绑着送到玄鱼面前的时候,他还在思索着活命的机会。看到一室的刑具,他只求死得快点。
                    皮鞭上有倒刺,一鞭子就是一块皮肉被拉扯下来。
                    烧红的烙铁压在皮肤上,“滋滋”作响的同时传出一阵焦糊的肉香。
                    生硬地一片片扯下的指甲,一颗颗敲下的牙齿,一节节砍下的脚趾……都让他觉得生命是多么模糊而惨烈的事情。
                    双臂吊起绑在邢架上,他看着再次从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想着死亡真是一种解脱。
                    “怎么,想解脱了?”
                    玄鱼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
                    他的舌头被拔了,嘴里呜呜哇哇的发出些模糊的音节。
                    “陈军座……一别十年,还记得锦鸿吗?”
                    锦鸿……?
                    “看来你不记得了。”
                    “……没关系,没关系,”他看见玄鱼忽然笑起来,“你不记得也没关系。”
                    “继续打。”
                    玄鱼拉开门走出去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声高高低低起伏婉转的戏。
                    “……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霸王别姬。
                    锦鸿……
                    是了!
                    他想起来了!
                    那个……那个自杀的戏子!方锦鸿!
                    “唉,大王啊!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
                    虞姬哀哀怨怨地唱着,声音清亮,穿透刑室。很像是十年前,他听方锦鸿唱戏的光景。
                    罢罢罢。
                    这命——还你!


                    10楼2017-02-08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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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这个格式!手机上看起来根本没有格式!
                      根本没有格式!!
                      我要哭了·····


                      11楼2017-02-08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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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点等等再发。
                        让我缓缓。
                        这个格式,真的累感不爱。


                        12楼2017-02-08 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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