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她总是在叶子坠落的时候特别兴奋，她跳到那些落叶里去打滚，出来的时候全身都是碎叶。但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有些事情我们俩都不愿意提起，那就让它们烂掉好了。”

01
一切声响被黑夜吞噬，死寂倒灌进落叶的耳膜。
落叶趴在他的洞穴前面——自从某个时刻开始，他就习惯这样做了。他朝着雷族营地的方向眺望，没有光，视线只得停滞在半路上。
但他知道他看不到了。他也不会看到的——他迎接着黎明的到来，等待着光投射到他的身上，希望着温暖的阳光融化他心中那层坚硬的壳。
“又到这个时候了啊。”山洞对他说，“要我说了几年的，你该去睡一觉。”
“我想起来很多事。”落叶低吼，“我太怀念了，我讨厌这感觉。”
猫和山洞操着不同的语言，可是他们互相理解。
山洞的语气带着同情的意味，“我还是不懂。”落叶听着从深处传来的含糊不清的水声与呜噜呜噜的回音——那回音在表示，“我会在你身边的，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已经消逝并且不会回来的事物如此留恋？”
落叶只是呸道，“有时候你和岩石那老家伙可真是相像啊。
“我当然已经不再需要睡眠了，我太累了，也不想再去骗自己，我死了，没错。
“至于你所不理解的事……你不是活着的，你不明白。”
岩石不想和他纠缠说他同样也不是活着的东西。它只是沉默了，落叶继续趴着，甚至没有微风去拨动他的皮毛。

啊 我不知道我在写些什么狗屁。
02
落叶睡不着。
山洞知道，落叶睡不着。
虽然山洞看到落叶的皮毛起伏，呼吸平稳。它猜想，落叶又开始怀念起以前的事情了：那些来自于一个山洞完全不了解的生命世界的事情。它试着回忆了一下自己遇到落叶的时候——它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了，但还是足以让它感慨起来的——这只猫跌跌撞撞闯进他的体内，发出粗重的、明显是被抑制过了的喘气声，散播强烈的生命感。
他让它感到自己拥有生命。
我会成为利爪的。那时候落叶还这么想着，我一定会成为一名利爪。
山洞感到公猫的爪垫划过自己冰冷坚硬的身体，感到公猫的呼吸逐渐变得缓慢下来直到洞穴里只剩下回音，感到公猫的心脏在撞击他的肋骨……猫与山洞成为了一体的东西，从此刻开始山洞看到了一切，看到过去、现在和未来。它为此颤抖，它的岩壁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水珠，它听到远处风的呼啸，风带来了雨。然后——
山洞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只猫。和它体内的那一只不同——他看起来平和到不可思议，只是那双又长又弯的爪子深深陷进了泥土里。他的眼睛是瞎的——显然。他身上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反而是——使山洞颤栗的距离感。
那只猫抬起头来，山洞突然恐惧起来了。那只猫没有眼睛！没有眼睛！
为什么它却感觉他盯向山洞的深处，盯向任何猫任何生命都不能看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