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还没有缓过神来,身体却好像在凭空做着机械运动,房间里越来越寂静,小女孩的笑声悠悠的回荡在脑海里没有消散,他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似乎从这一点痛楚里找回了些许灵魂。
他们一直跑,没有停歇,面前的人好像很熟悉这里的地理环境一般,兜兜转转了几个拐角,清光终于看到了房间的中心,也算是走完了总路程的一半,油灯在前半段的消耗中中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清光绕过面前的人起身前去换蜡烛,而后面的人却不知不觉的向后又退了两步。
直到看见桌子上还是满满的补给时,清光才豁然明朗。
本是两个班一起进来的,再怎么少起码也有四五十个人了,但是他却没有看到除了自己一对以外的任何一对人,而蜡烛也是按照对数放在这里的,除了自己刚才换过的,竟不曾少一根,这就证明,从进入府邸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到过这里。
想明白了这些,清光对这里真的闹鬼的可信度又增加了一些,默默地咽了口口水,换蜡烛的时候才想起来后面还有一个人
“喂,你在干什么”
“替你把风”
清光没有回头,就像是本能的相信着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一样
“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去吗”
他现在很累,也没有管地上的尘埃直接坐在地上,看着面前只有零星的光晕,中心的红光被周围的黄晕包围,就像是不理不散的两个人,随着中心的舞动而舞动,红色的眼眸中倒映出了斑斑火光
“新月新出之日,阴间的灵月会附在新月之上形成满月,这一晚怨灵的灵力最小,只要阳间的人有一个逃出,那么你们班的人就都会获救”
“也就是说,只要我一个能跑出去,所有人都能出来?!”
“对”后面的人在清光看不到的地方点了点头,抬眼看着他手里的火光,将帽檐压得更低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挑拨着灯芯的手垂了下来搭在腿上,夜风吹动摇曳着烛火舞动不定,映在墙壁上的影子或宽或窄的展现不出原来的模样。
后面的人迟迟未语,清光本想再言语些什么缓松一下气氛,却听到了前方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一下子站了起来。从声音上判断像是两个人发出的步调,他抓紧了烛灯,身前的脚步声越发接近,而身后却了无生息,清光暗想那个人会不会已经走掉了什么,脖颈刚有后转的趋势,却被一双冰凉的手遮住了眼睛
“你…”
“不可以向后看哦”
微凉的手指拂过眼角,逝去了眼眸的焦躁与不安,低于常人温度的胸膛贴紧了自己的背,一呼一吸的动作从背后传来呼入了他的脖颈。
不对,还是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这个人会这么熟悉这里的地形,会如此了解这里的缘由,会如此深知离开这里的方法。从不示人的面容,低于常人的肌肤,以及一直不让自己回头的原因,都让自己给身后的这个人系上了无数迷结,如果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果确定他不是隔壁班的人的话
那么就剩下了一种可能
他…
“清光?”一声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畔,他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了推开门出现的友人,和泉守兼定与堀川国广。欣喜的情绪一下子将恐惧排除在外,几乎是瞬间,他向两人扑去,以至于蒙住自己双眼的手是何时松开的也浑然不知。
“兼定!国广!”
直到感受到两人传来温热的体温,清光才觉得颤抖的心安了几分,抬头刚想对两人说这里的遭遇,却被接下来的话死死扼住
“清光,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
深谷中的夜莺向月亮腾去咕叫了几声,混着夜风扫过草丛里的声音一起,让人不寒而栗,冷风呼呼地吹起了纱幔,月光顺着房檐洒在他们身上。
他忘了那个人一直提醒的话语,几乎是下意识的,耳边喧嚣的刮过一阵风,吹散了发间的细发。
【不可以向后看哦】
烛火落在地上发出了碎裂的声音,他却没有理会,木然的向自己脚下看了看,随着烛火的摇曳身后的影子也变得摇摆不定,这里明明有四个人,但奇怪的是,地上却只有三个影子。躺在地上的火苗挣扎了两下最后被无情的打灭,友人的呼唤在他身边渐行渐远。
也许那个人去碰窗帘并不是偶然的,只是不想让月亮的光照进来,走在自己的后方,并且在自己点燃蜡烛后就一直不许自己回头的原因
应该就是不能让自己看见
他根本就没有影子
思绪在一切都豁然开朗后又迷乱了起来,与他相处了将近半晚的清光此时只感觉到了从内心里油然而上的深深的恐惧。他骗了自己吗?冰凉的肌肤,没有影子的人,惨遭杀害成为怨灵的小女孩,一切都是莫名其妙,却又有种说的通的感觉。
不对
还是有哪里不对
如果他想让所有人困死在这里的话,一开始就不会与自己同行,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就不会告诉自己逃离这里的方法,看到小女孩时就不会拉着自己跑掉。
而且
【你还是那么胆小呢】
对,就是这里!
灵光从脑子里一线穿过,从进入府邸里的违和感终于让清光找到了突破口。
他一定认识自己!
——
脚步在走廊转角骤然停止,心脏仿佛被人捏住了一样呼吸一滞,因为他看见了,那个人说的小女孩,就坐在走廊上,手里怀抱着一个洋娃娃,正在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大哥哥,找到你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