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尔伯特篇Ⅹ】
柏林的冬天像来是不大好过的。
不过今年的冬天街道上倒是充满了温热欢快的气息,虽然往年也是如此,不过经济大萧条后,能有这样的令人舒畅的氛围还是第一次。
历/史倚在路边咖啡屋的吧台边,小酌了一口温热的咖啡,【呼——】向外缓缓呼出一口热气,白色的水汽带着咖啡的味道飘向空中,最后融入空气消失无踪。
历/史的目光随着它的消失而看向街对面,那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朝着这边走来。
【你好,尼可拉斯。】历/史不在倚靠着吧台,她站直身子,看着眼前这个和基尔伯特几乎一样的男人——厚重的外套,一身军装,没有笑容,哦,我是说,他只有礼貌的笑容,以及为了掩盖烟味而喷洒在身上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你好,小姐。】尼可拉斯礼貌性的回应她后,便向站在吧台里的咖啡师点了杯拿铁。
沉默着,沉默着。外面——电车呼啸而过的声音,路过行人的脚步声,小孩央求妈妈买糖果的撒娇声,不远处盖世太保的搜查声,派对的声音,妓女揽客的声音,它们都没能打破这段无止境的沉默。
直到咖啡师将盛着拿铁的纸杯放在吧台上,纸杯轻微的与桌面的碰撞声,钱币放在吧台上移动过去的摩擦声,这两种声音结束后,这段沉默才走到尽头。
【走吧。】尼可拉斯握起拿铁,离开了这个不大的咖啡屋。历/史跟在他身后,穿过了复杂交错的街道,最后两人坐在了公园的一张长椅上。
【他去苏联多久了。】尼可拉斯将身子像后微倾,唇边沾了点拿铁,舌尖轻轻掠过舔掉,【这是你们的特点吗?】又来了,这种不是问题的问题,【七个月。】历/史摇摇头,看向玩耍的孩童。
【他现在过的怎样?】尼可拉斯顺着历史的目光看去,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将目光放在了她的侧脸上。【他过的怎样你最清楚不过了,苏联的冬天比柏林更难熬不是吗。】历/史抿了口咖啡,将白色的盖子合上,不温不冷的回答着,【不巧的是,冬天是苏联人的天下。】尼可拉斯将她还没说完的,埋在心里的话撕开,然后掏出来,【是的。】历/史偏过头对上他的眼神,【更糟的是,他们没带御冬的衣物。】尼可拉斯看着她没有变化的面部,不禁有些烦躁的微微皱了下眉。
【是的。】历/史点了下头,表示他说的没错【你都知道。】尼可拉斯靠在长椅的椅背上,抬头看着浑浊的天空,似乎还多一丝腐臭味。【集中营的腐臭味。】历/史看向不知何时离开的小孩们所留下的那块空地。
【你去看过了。】尼可拉斯饮掉最后一口拿铁,起身将咖啡杯扔进垃圾桶。【是的,你爱因斯也在那里…】历/史回想起那段不是很愉快的经历,毕竟她可不想一进去就看见一个阴部满是鲜血,身上也伤痕累累的犹太女人的尸体,但很不幸,她就是正好撞见了这一幕——而爱因斯光着上半身,手握着手枪,只是冷淡的看着尸体和历/史。好了,回忆到处结束,历/史甩了甩头发,【爱因斯在那里工作。】历/史将话说完后,看着尼可拉斯一脸不耐烦和不屑混杂在一起的表情,【看来你不是很喜欢你的弟弟。】历/史站起身,握着还有一半的咖啡的纸杯打算离开。
【对他来说,国家的纲领在他面前只不过是一张废纸。】尼可拉斯想起爱因斯曾经说过的话“遵守和不遵守有什么区别,结果总是一样。”为此路德还和他争辩过。
【对他而言,所有的事情都是无所谓。】尼可拉斯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表,不想在提起那个让人头疼的弟弟。【很抱歉,我会将你和我的见面写信转告给基尔伯特,但此时我要先告辞了。】
历/史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重新坐回长椅上。
羊皮书上又多了几行字,或者亦是几百行字。
最后长椅上只剩下一片飘落的叶子,那个喝咖啡的姑娘,毫无征兆的消失在长椅上。
【注:这里不打斜杠的地名均为现实地名,没有任何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