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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没想到你也会来。」她径直路过他的身边未作停留,语气也是平淡无奇,却又夹杂了戏谑和真实的疑问。
她并未觉出不妥,但身后的江户川柯南明显一怔。
「你不去参加会议没关系吗?」她回望,补了一句。对于所有迫在眉睫的案子他向来在意的很,为争取一手资料,恨不得自己扎在里面才安心。即使没法在场的情况也想方设法得到消息––比如往前去参加会议的毛利小五郎身上黏一枚窃听器。怪盗基德虽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却也是他的老对手了,他怎么舍得跑到展馆浪费时间了?
「你不是很在意怪盗基德的事?」她听见自己这么说,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我又不是苦劳力……」江户川颇有无奈,他扶扶实在算不上新潮时尚的黑框眼镜「再说,那里有六个武士呢。」他抬眼扫视这并不很大的展馆。“梵高的向日葵”这种虚头,无论是否真心喜欢向日葵,想必也都想来一睹芳容,这便是人类普遍酷爱凑热闹的心里。所以造成了这种交通堵塞般令人头疼的局面。
「反倒是你们。这里人这么多,你们一个老人四个小孩儿,出事情怎么办。」
他还真的一脸严肃的表达担心,脸庞上找不到丝毫戏谑的痕迹。灰原哀想起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说这种话,转念不知怎么又想起了那句“我会保护你的”。
灰原哀差点脱口而出那句“我又不是小孩子”却在喉咙口又咽下去,他的话一定会说,至少外表是小孩子啊。思及此,她微扯嘴角,眼眸中也浮上笑意,这句话她似乎没法反驳。
.煦煦暖阳毫不吝啬,穿透了厚大的玻璃窗,朦胧在灰原哀茶色的发丝上微微发亮,她感到有暖意顺着头皮渗透全身。笑意不自禁更上几分,轻声开口「啊,是啊」
「诶?」江户川再次愣住,他眨眨眼,想看清灰原哀的表情,奈何她慢悠悠走在前面。他也不想快步超过她,不想打扰这难得的安静慢幽的小环境。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在模仿这句话时,他故意停顿了。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年皑皑雪地中两人面面相觑,他抱怨着不靠谱的毛利小五郎,灰原哀则笑他陪同她取东西的不必要。那时,他也是一脸严肃又无可奈何的说着「你一个人不安全啊。」而她非常鄙夷的别过头去「我又不是小孩子!」言语间有些小脾气小不屑和……小傲娇,至少他这么觉得。
江户川学她别过头,双手抱胸 ,连那不屑又傲娇的语气也尽力模仿。灰原哀转头就走,转身的瞬间藏不住禁锢了很久的微笑,她加快脚步,没有理会在身后嚷嚷着不是故意的江户川柯南。
真吵,她想。
“梵高的向日葵”对于一年级的孩子们来说是什么?当然只是一副画,但加上连他们都知道的“梵高”,这幅画的意义,对于他们来说就完全不一样了。孩子们仿佛是一直在蔚蓝大海飘零的人发现大陆一般新奇又激动,他们紧贴着玻璃展柜,不仅完完全全挡住那副画作,还留下一片片手印。
「诶,这幅画为什么有名来着?」果然,元太再次证实了“凑热闹才是王道”这句真理。
「你们几个!」冷静空幽的女声与铿锵有力的男声同时想起,孩子们浑身一激灵,默默看向声音的来源。而两位对孩子们吵闹声忍无可忍的当事人也是面面相觑,几秒后又同时垂下眼帘,挡住了眸中所有情绪。
江户川柯南:「不安静点会被赶出去的哦。」
灰原哀也想开口,抬眸却瞄到一位端坐在这幅向日葵前的白发妇人:她穿着暗灰的传统和服,满头银发盘起,脸上的痕迹毫不留情的证明着她已入老年,但她神奇安详又精神。灰原哀能想象到在这几个孩子打扰之前,老妇人是如何专注的观摩这幅向日葵。「她是个艺术家吗」她想。
于是她歉意道:「不好意思,吵到您了。」
老妇人并不在意,慈祥的笑笑,更显出脸上的皱纹「没关系。」
意料之中,孩子们对这幅艺术名作并没有很大兴趣,一会儿便拥着博士离开,嚷嚷着要买纪念品。
「果然是小孩子」「是啊……」
如往常一样的吐槽,一样的无奈,但也许他们心思是一样的,都对这种童真感到新奇与珍惜。
灰原哀靠在那位老妇人坐的软长椅上,盯着江户川柯南的背影。孩子们走后这片光景一下子空开,他便矗立在画下,手托下巴,紧皱眉头。灰原哀知道他在想事,应该是他一直耿耿于怀的怪盗基德偷画作的目的吧。还是那样刨根问底,她想着,自己并没有注意一丝笑意爬上嘴角。
「小姑娘」突然在耳边想起了苍老又清晰的声音,不大,似乎只有她能听见「你似乎对向日葵以外的东西很感兴趣哦」
灰原哀飘远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她猛然扭头看了一眼老妇人,眼中尽是错愕。只几秒她如被闪电击中后空白的脑子就有了答案,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望向江户川柯南的背影,感到脸颊愈发的烫,便微微低下头,想挡住眸中复杂的情绪。
好像早就封锁完好的心思被人生生打开,生锈的大门里是那些自己从来不敢也不愿拿出来品味的事情。面不改色中,她的内心却如波涛汹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