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我很喜欢的论文 Multitask Principal-Agent Analysis, Holmstrom and Milgrom, JLEO 1991.
委托代理问题(Principal-Agent Problem)一直是经济学家研究的一大难题。作为一个委托人,如何保证代理人在真心诚意地为委托人干活呢?一家产品公司(委托),如何保证自己外派的销售人员(代理)在同时卖自家和竞争对手的产品?比如当销售人员发现客户对自家产品并无兴趣时,也许会掏出竞争对手的产品兜售来赚取外快。在这篇论文中,Holmstrom和Milgrom共同解释了如何设计契约(contract),可以有效地缓解委托代理问题。作为契约理论的开山者们,Bengt Holmstrom和Oliver Hart(另一位突出贡献者,非本文的作者)分享了2016年诺贝尔经济学奖。
Paul Milgrom:???(心疼)
Anyway,一个显而易见的例子就是应试教育和素质教育(如果他们相互独立,即可以高分低能)。如何给教师提供薪酬,才能激励他们开展素质教育呢?一些人会说绩效工资更有效,因为教师们会更努力授课,让学生们接受素质教育。然而,本文作者提出当学生的能力如果可以被应试能力和素质两个维度衡量,并且素质这个维度更难去测算时(无法简单得通过考试进行估计),绩效工资会直接导致教师们更愿意投入功夫提高学生的应试能力,因为应试能力可以直接被度量(考试),高的应试能力反应在学生的综合能力上,那么教师也会获得提成。然而难以衡量的素质教育在此时便无法开展了。
同时,我们还观察到为什么记者是固定工资,而自由作家按字给钱;为什么电商会选择不外包自己的销售团队;为什么麦当劳肯德基会采取加盟制,而不是开店顾经理等等契约中常见的问题。
在本文中,作者们构建了线性委托代理模型(Linear P-A Model)。既
1.代理需要分配自己花在工作中各个维度的精力t(是多训练应试还是多培养素质)。
2.付出精力需要成本C(t)。比如教师需要花时间备课。
3.这些精力会直接给委托者带来利益B(t)。
4.同时代理释放出来付出精力的信号x,这个信号是关于精力的增函数,同时包含了随机的部分e。假设这里的e ~ N(0,s)。既这个信号存在随机性。
5.委托根据信号x,为代理设定工资。这个工资包含着激励部分,既释放的x越高,代理的工资越高,以及一个固定工资,既无论释放多少信号,都有一部分固定工资是保证的!
6.代理的工资是CARA形式的。既代理是风险规避的(risk-averse),委托是风险中立的(risk-neutral)的
作者提到,委托者设立有效的契约最大化了委托者和代理者的certainty equivalent(可以简单理解成效用最大化了),在保证代理的激励工资足够高于代理所付出劳动的成本(要不谁会工作呢-_,-)。
在设定了以上这一坨后,作者又用了一坨数学获得了以下这些结论
:
1.如果维度们是互补的,既假如训练应试能力会减少教师培养学生素质的边际成本,那么可以适当得给教师发绩效工资。如果是替代的,那么绩效工资就会直接导致教师不再去培养素质教育,只专注训练学生应试能力。
作者同时提到,平行于绩效工资的方式是减少opposite维度的激励(比如训练应试不加钱,但是培养素质扣钱???)。注意这里我们始终假设素质教育难以衡量。
2.代理者精力和注意力往往对于委托者都很重要,因此在设计契约时我们两者都要考虑。同时作者提到了一点,在付出一定努力的工作时,也许委托者还是乐于工作的,因此他们消耗精力的边际成本在一定劳动量下是递减的,直到到达某个临界点才会上升,比如自己洗车哈哈哈。。。因此一份固定工资依旧可以挤出他们一些精力。
作者又提到了过去人往往在委托代理契约中,忽视了有效提供些许激励的条约。例如在家装的契约中,经常性地会忽略契约中加入按时完成的激励。为了理解这个问题,作者认为是否需要加进这个条约,关键在于委托者能否同时管理和控制代理者其它方面的表现。就如在家装这个例子中,固定工资是有效的。因为尽管在按时交房很重要,但是房屋的质量也同时关乎着业主之后的生活。如果业主不能同时管控家装师傅装修时的注意力,那么尽管房子按时交房了,如果是个豆腐渣工程,那么业主也会遭受损失。因此此时不应该为按时交房提供绩效工资,要么只会像教师选择教育时,只选择更容易measure的那部分。
同时,在一类契约中,代理者掌握着产生利益的资产。比如加工车间的师傅需要同时生产和维护设备,那么如何设计契约防止他们会提高产量而减少设备维护的时间呢?同样还是固定工资。最常见的例子就是麦当劳肯德基的加盟制。花几百万加盟一家店,之后母公司只会收一些loyalty fee,很多证据表明这会比母公司花钱开店顾人获得更高的效益。
3.如何限制代理者在工作时间干别的?工作时间,谁都会想玩手机,上厕所,但是委托者如果无法观测到这些现象,那么代理就会因此谋得私利。对于这种情形,作者给出了和之前相反的建议:提高激励降低固定工资。在高激励下,委托者可以减少对代理的管制,因为尽管代理拥有了更多划水的自由,但是划水的机会成本也上升了。比如做销售会采取佣金制,这样可以有效防止销售接私活。
4.如何在两个代理者中分配工作?作者提出了就算是两者完全相同,也不应该让他们一起合作的意见。同时,如果两个代理者消耗的劳动不同,那么少干活的人应该做难监管的工作,而愿意多干活的人应该做容易监管的工作。
作者们也提到了这篇论文是对实际情况的oversimplified,比如在agent选择t时,agent往往不是make one time choice,因此t往往会是个时间变量。但是在考虑这些情况后,上述的分析也依旧是稳健的。这也是一个优秀的经济学模型所应该有的特性,既是在复杂的情况下,依旧可以通过简单精炼的假设和模型,对社会做出合乎常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