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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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和张起灵的故事用胖子的话来说好比四九城的城门，外城四门，内城九门，外头的人进不来，里头的人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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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来头不小，老九门张大佛爷的后人，后来九门突逢大变，沈醉跟母姓一直隐居在长沙闹市。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山东瓜子庙，她还很小才刚成年，听说是从家里出来找人的。那一次三叔夹喇嘛她和闷油瓶一头一尾搁两边跟复制粘贴一样。
那会儿我们坐在同一辆牛车上，不知道命运会怎样变迁，不知道这一辆车上的人会有那样的结尾，我们怀着各自的目的，带着至少雀跃的心情去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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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七星鲁王宫里三叔一声张起灵让沈醉失了神，我们终于知道沈醉从十六岁起一直在找的人就是小哥。
她跟着张起灵消失在黑暗里，完全不顾三叔在后头急得跳脚。
胖子说，沈醉是喜欢小哥的。这话我和潘子特别赞同。
七星鲁王宫那样的险地，她一个女孩子说跟张起灵走就跟张起灵走了。尸鳖咬进她的脚踝，穿透她的肩膀时沈醉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甚至于三叔一把火烧了那个古墓时，她还想进去，叫三叔死活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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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曾豁出命的去跟随过一个人，而后这个人却把你忘了是种怎样的体验？
我和胖子不懂，所以西沙海底墓里闷油瓶面不改色的从沈醉身边经过时，场面尴尬的胖子当场偷偷的藏了个明器。
他居然忘了沈醉，他居然只忘了沈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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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胖子挺怕沈醉翻脸，结果沈醉一咬牙，拎着她的鞭子就跟了上去。
那一次我们终于意识到，沈醉哪里是喜欢分明是爱惨了张起灵。
西沙凶险，离海很远的滩涂上，沈醉喝醉了，军绿色老旧的水壶挂在她身边，沈醉伸着手指头一直戳我的脑袋。
她问怎么就记得你不记得我呢。没有人回答，我让她戳的摇头晃脑差点颠出脑震荡来，终于丫脑袋一低，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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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从我们靠着的那棵树上跳了下来，我伸出去扶沈醉的手就这么挂在半空，抬头冲着张起灵傻笑。
我身旁沈醉鬼一样的醒了过来，冲张起灵伸出了双手，那个架势我琢磨着有几分让张起灵抱她的架势。
我倒吸一口凉气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会儿小哥对于我们来说还是神坛上的人物，生死关头才能请出来的菩萨，平时就只能远远望着的那种。
我赶紧把沈醉俩胳膊按下来，冲着小哥继续傻笑。
小哥没动静，当然你也不能指望他有动静，他这个人任何一点反应都很奢侈。
可那天，我想偷偷把沈醉带回招待所的时候，小哥动了动手从我身边抱走了沈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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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看到沈醉搁在小哥肩膀上的脑袋，鼻尖甚至轻微的顶住了小哥的脖侧，然后傻的不能动弹。
你们要原谅我当时的***样，因为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叫张起灵的男人会有这样的举动。
他多难得才有这种人一样的情绪。

02
第二天，小哥不见了。
沈醉一个人回来的时候我们特别看的开，小哥那时候就是个职业失踪者，他始终有他自己的世界，那个世界好像并不需要我们参与。
可我一点都不担心见不到他，沈醉也不担心，我们彼此特别愉快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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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再见面是在雪山上，胖子拍着我俩的肩膀说这他娘就叫缘分，转头就看见了小哥，我笑了心说这他娘才叫缘分呢。
他那会儿到是没忘记沈醉，可是忘不忘的区别也不大，张起灵这个人吧，是抱着他的刀能过一辈子的人。
长白山云顶天宫里阴兵借道，号角声里小哥藏在那群阴兵中间进了青铜门，进门前，他回头跟我们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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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我们再也无法见面的一声再见。他仿佛是在跟一段过去告别，而我们，就是那段过去的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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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哗啦一下哭了，站起来就要跟着小哥进去，那会儿青铜门大开，胖子拽着沈醉的手活活给人拽脱臼了也不肯松手。
沈醉最终还是没能进青铜门，可是她的鞭子进去了。青铜门还剩了条缝的时候沈醉毫不犹豫的把他爷爷留下来的鞭子踢进去了。
那条鞭子是张大佛爷用来传家的玩意，据说也是从一个古墓里挖出来的，鞭分九节且带倒刺，我们下斗这几回都见过这玩意的威力。
那是沈醉用来保命的东西让她毫不犹豫的一脚踢进了青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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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角声消失的时候沈醉摊坐在地上，脱了臼的手垂在她身侧，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撑点之后她的世界终于天崩地陷，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小哥走了。
胖子安慰她说咱小哥是什么人物，一鞭一刀在他手上，甭管青铜门后有什么都够丫喝一壶的。
沈醉不响，而后我们从天宫出来她终于告诉我们为什么这么久以来她都不要命一样的跟着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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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说，那是老九门欠张起灵的。
一句话没头没尾的谁也听不懂，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十八岁小姑娘的故事可能也很长很长，长到贯彻她的血脉。
胖子拿着二锅头喝的两眼翻白，他显然特别看不起沈醉这种说法呸了一声说你丫就是喜欢他，喜欢的他娘命都不不要了，然后啪的一声倒地不起。
沈醉沉默，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就带了哭腔，她说对，我就是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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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会儿才开始有了小姑娘的稚气，搁我面前哭的一抽一抽的说要是他不回来了怎么办，沈醉终于在我面前剥去冷静到不可思议的壳时我却没有办法安慰她。
谁知道青铜门后是怎样的世界？谁知道下一次门开是什么时候？谁知道小哥还能不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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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醉了，沈醉哭了，我挠挠头没有声响。

03
云顶天宫之后，我的生活变的没法由自己控制，格尔木疗养院里我重新看到小哥，鞭子还还挂在他的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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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小哥说，吴邪，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生死之交一杯酒，我和张起灵甚至都没有酒，沙漠升腾的火焰里，我们和这个人的故事好像才刚开始。
我和阿宁在魔鬼城里九死一生的时候，沈醉重逢小哥。
听胖子说，那一年沙漠起了大风，漫天的黄沙里，他第一次听到小哥叫沈醉的名字。
张起灵站在沈醉面前叫沈醉的名字，用一种近乎疑惑而又肯定的语气。然后，解下腰间的鞭子还给了沈醉。
胖子说起这一段的时候特别义愤填膺，指着我的鼻子说：天真你说，丫是不是个玩意儿。
我看见沈醉蹲在石头城下的背影对胖子说：丫绝对不是个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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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是记得沈醉，他记得沈醉却选择性对沈醉的情意失明。他轻巧的把鞭子还给沈醉却不给任何的解释。
我总是记得沈醉在我面前嚎啕大哭的模样却不知道该怪小哥什么。
张起灵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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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摸着沈醉的脑袋说咱不喜欢他了好不好。
咱不喜欢张起灵了好不好？
沈醉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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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西王母城里沈醉和他一头一尾的隔着，仿佛当初在山东瓜子庙里一样，一个一把刀无人可挡，一个鞭子甩的漂亮。
我以为沈醉是真的开始不喜欢张起灵了。可西王母城里野鸡脖子叫一声沈醉几乎让她丢了命。
胖子把她救起来问她你是不是他娘傻。沈醉说，万一真是他呢。
胖子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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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还是喜欢着张起灵，将这个人刻进骨子里的喜欢。
那么张起灵呢。
西王母城地底，我守着很小的篝火看着这个男人，张起灵喜欢沈醉吗。
我想起了他把沈醉从我身边带走的那天，想起西沙海底墓他细微的停顿让沈醉跟上了他。想起云顶天宫近乎决绝的再见。
这样的张起灵究竟喜不喜欢沈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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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决定跟着文锦爬进陨石里去前突然抱住了沈醉。
我和胖子惊的停了呼吸，下一秒，小哥绑住了沈醉，然后把绳子缠在了我手上，他说：吴邪，绝对别让她进来。
他长年面无表情的脸在那时并没有什么变化，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连眼皮也没有翻。
沈醉那会儿以然是个十分淡定的人了，看着小哥刷刷刷的爬进去也没有说什么，或者说，她还没有从这一连串的变故里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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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回，小哥差点砸在地底，好不容易出来时神志不清，沈醉让她两个叔伯带回了长沙，我陪着小哥呆在医院养伤。

04
我总是很可惜那一次，可惜沈醉走的太早，可惜后来的故事太急湊，以至于我们还来不及怀念就开始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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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王母城小哥重伤，医院里我在他胸口看见了沈醉。当然不是沈醉这个人，而是这两个字。
沈醉这两个字，让小哥刻在了胸口，隔断了他的麒零纹身，稳稳的停留在他心口上方。
我不敢想小哥是拿什么刻的，边缘参差不齐毫无美感，脱了疤长了新肉在皮肤上特别明显，看的我和胖子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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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丫怎么弄上去的啊？
碎石片割的。
丫是喜欢沈醉的吧。
是喜欢的吧。
胖子问我我回答他，可我们心里其实都没底，小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无从得知，可小哥这样的人，会喜欢上另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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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长白山分别前我问起过小哥这件事，彼时他摸着胸口那两个字说：我只是想记住这个名字而已。
我那会儿才信这个淡漠到极致的男人是喜欢沈醉的，可那会儿，实在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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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格尔木回来之后小哥记忆全无，广西巴乃的湖泊，北京新月饭店点天灯，所有事情都像是事先排列好的骨牌，一点点坍塌开去，直到遇见霍仙姑，引线到了终点终于开始爆炸。
我们开始分成两队，步前人后程。沈醉难得的没跟着张起灵，我和胖子分析或许是因为西王母城里小哥把人绑狠了，或许是因为巴乃小哥那朵桃花开的太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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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哪种原因，我还是挺高兴沈醉跟着我的，这样后来他们失去消息的时候我不至于只有一个人。
小哥和胖子失去了联系，离开四川的车上，我和沈醉握着手，终于安定下了那颗因为失联而失重的心脏。
沈醉说，不会有事的。
“我们去了不是吗？”
极速后退的风景里，沈醉的侧脸看起来像一个入定的菩萨，她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
可只是看起来而已，她那会儿已经把我的手掐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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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救小哥他们只能夹喇嘛，可我并不具备夹喇嘛的资格。
那是我人生中最昏暗的日子，长沙下起了大雨，我听见小花说送三爷去老地方，听见潘子说别顶嘴，会死的。听见沈醉说吴邪，我们要救他们。
那一天，这世上没了懵懂的小三爷，我失去所有的助力之后，变成了另一个吴三省。
我组建了人生中第一只盗墓队伍，沈醉跟在我身边，我俩喝酒的时候都笑了。我们几乎忘了我们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可我那会儿就是高兴，我很高兴，我终于能去救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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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山古楼是能用劫后余生来形容的经历，我们在缝隙里发现了胖子，还活着的胖子，我没法形容我那时的心情，沈醉抱着胖子跟一***似的。
后来，我们从张家楼里救出了奄奄一息的小哥。
再后来，潘子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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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子没了，他说小三爷你大胆的往前走，我和三爷看着呢，然后一枪蹦了自个儿。
那会儿太安静了，安静到我和沈醉一块儿架着小哥的脚步声被扩大，安静到沈醉啪嗒一滴泪落到很深的地下被我清楚的听见。
我不停歇的往前冲，希望等我离开这儿时，故事就结尾了，我是个挺脆弱的人我没法再承受任何的后续。
可后来，小哥还是要走。

05
小哥说他要走的路太难，他说那是只需要他一个人走的路。
我和沈醉两个人傻了眼，合着我们拼上性命救来的人就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就这样毫不犹豫的跟我们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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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他走的那一天，小哥说沈醉你乖乖待在这儿，哪儿也别去。于是他走后沈醉就在杭州扎了根。
胖子留在广西不肯走，沈醉在我的铺子里盘货，这样的日子过了挺久，久到长沙有了小三爷这号人物，久到我偶尔想起之前下斗的日子都觉得是在做梦。
那会儿我脱下了三叔的壳之后总跟沈醉一块儿在西湖边溜达，我们有着谜一样的自信笃定他会回来的。
沈醉总说等他完成所有的事情之后，就只剩下我们了，所以他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那一年沈醉才二十岁，可她看起来像是刻满年轮的树，当然我不是说她长的老，只是这几年的经历让我们心都老了而已。
我爷爷说，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我在历经沧桑之后，不得不赞同这句话。
可我万分庆幸，我在乎的那些人心，就算看不透也不会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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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一年之后，小哥回来。
他回来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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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沈醉从西湖边回来的时候，他就在我的铺子里，沈醉手里还握着带给王盟的定胜糕，冲他摇一摇问他你吃吗。
小哥接过去，面无表情的说我是来跟你们告别的。
我们没听懂他的意思，只是觉得那一天的闷油瓶话特别多，他揣着两块定胜糕看起来挺像杭州老巷里的垂暮老人，一遍遍的重复着，我是来道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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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和你们道别的。
等到我们听懂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在长白山，重新踏上那些雪路依旧让我心悸，他居然铁了心要进青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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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苍茫，我终于知道了张家和老九门的故事，知道了为什么沈醉是老九门欠小哥的，知道了为什么霍仙姑会给小哥下跪。
沈醉说，九门背弃和张家的约定，累张家独守青铜门百年，小哥已经是最后一任张起灵了，那个庞大的家族的势力以然渐渐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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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和小哥争着去守那道破门的时候让小哥毫不犹豫的绑了。我当时看沈醉的脸色分明有要弄死小哥的意思。
可一晚上之后，她面如死灰。我知道她正在渐渐接受小哥非进青铜门不可的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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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老九门欠你的，我拿命来还，可你欠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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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要走的时候，沈醉已经不再挣扎，她的声音在长白山的雪里冷透了，让人连听的勇气都没有。
彼时小哥回头，把嘴唇搁到了沈醉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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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还能出来，我的下半辈子，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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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走之前留给沈醉的最后一句话，山道的回声响了很久，我看到他向我走来，然后让他弄晕了，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承诺。
一个来自于张起灵的承诺。
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可张起灵那会儿的意思分明是让沈醉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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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等了十年，就在长白山脚下。
十年间我和胖子偶尔来看她，陪她喝会儿酒，我们三会花大力气爬到雪山上，可我们再也没到过青铜门。
那条路太难了，他不在，我们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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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快到的时候，我和胖子特地去看了眼潘子。我知道，所有的故事都要结束了，等到了约定的日子，这世上就不会有有小三爷了。

06
我们在潘子墓前遇见了沈醉，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依旧是俗人，沈醉提了一麻袋纸钱来看潘子，我手上正好也是一麻袋。胖子笑了，说得，咱大潘搁底下是一大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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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我上一次去看沈醉已经有两三年了，沈醉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她和十年前几乎一样，穿条白裙子扮个大学生绰绰有余。
说起这件事我总是很羡慕张家的基因，即便沈醉是旁支看起来也足以在我们这些人中间制霸，那么，我们要去接的那个人呢？
他是不是也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可我和胖子已经渐渐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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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时候我让堂口的兄弟挨个跟潘子打个招呼，告诉他一声，我们走了。
我们走了，一切都要结束了，所以如果往后很多年没人来看你，你别怪我们。
沈醉拿着喇叭冲潘子说：哥几个走了，你自个请好儿吧。
像是集结的号角拉响，我们的十年终于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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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去接小哥的是大阵仗，人太多走雪路就不合算，我们停在山下找当年的古战场。我身边好几个伙计没见过沈醉，冲她犯浑让她一鞭子撂倒了。
这一鞭子石破天惊攻向人下半身，小花赶紧把人带后几步总算留了种。
我意识到十年了，这个女人的耐心也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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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雪山底下见到了那些怪鸟，见到了四阿公的尸体，也见到了小哥留下的字。
如有后人至此，取我鼻骨半分，可得过往一切因果。
沈醉倒吸一口凉气，冲着四阿公拜了拜然后一鞭子轰下去，取出了钥匙和帛书。
十年了，他向我们解释了一切的开端，解释了我们为什么会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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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青铜门前做了梦，梦见小哥是个石人，而他这样的石人，青铜门后还有很多很多，吓得惊醒过来时对面的沈醉同样惊魂未定，她也做梦了。
或者说，我们不算做梦，只是太怕了而已。
害怕支撑我们十年的人没法从门后走出来，害怕一切都成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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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在青铜门外放了首歌恭迎小哥，当然我和沈醉都觉得这架势弱了点，小哥这样的人物就应该放他个十万响的炮仗。
我说我找了个村子，接了小哥之后就不管别的事情了，咱们四个往后就安安生生的搁那儿待着。
沈醉可惜她出门前晒的红薯干，说忘了收没回去不知道还在不在。
再后来，我们都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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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醒来的时候，小哥就在我旁边，怀里躺着睡死过去的沈醉。
他说我老了。
我确实老了，可他来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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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摇醒沈醉让胖子拦住了，说丫让小哥掐着后脖子弄晕了。
她醒来之前你们得告诉我，怎么做她才不会跟我动手。
小哥抱着沈醉是我们没有办法想象的姿势，而这一句话直接把我们轰成了渣。
胖子大笑说牛逼还是沈醉，居然让小哥染上了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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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们三蹲在青铜门前认真的教小哥哄女人。
我也没有想到十年后会是这个剧目，我甚至做好了抱头痛哭或者组队和小哥干一架的准备。可最后的结局，实在太诡异了。
胖子说对着丫一顿猛亲完事，我劝小哥还是跪着等沈醉醒来。然后我和胖子吵了起来，这个间隙里，沈醉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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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依旧抱着她，低头跟她说我来还你下半辈子了。我第一次看见他笑，嘴角钩着，说不出的好看。
我和胖子先是沉默，继而愤怒，丫这段数还要我们教？

07
我们最后还是去了我说的那个村子，带着沈醉七零八碎的红薯干。
沈醉说吴邪你知道吗，看着张起灵拿他的刀杀鸡我心里多安定啊，我当时两眼一翻说我只有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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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杀鸡有浓厚的个人风格，双手错位拧断脖子之后用他那把黑金古刀毫不犹豫的剥皮。
胖子第一回看到被剥了皮的肉鸡大喊一声夭寿啊就跳到了房梁上，我和沈醉笑的直不起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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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刚来的时候总是一停不停的进山，沈醉一停不停的去找，然后两人拎着大包小包的土特产回来，胖子说你们俩跟雌雄大盗似的见天打劫山民有意思吗。
后来有一回沈醉就没有找过去，跟我和胖子在房顶上喝酒，人一喝多就容易想起过去，胖子不服老说要再干一票的时候小哥回来了。显然他对于沈醉没有跟过去的事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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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会儿不是绑着我不让我跟吗？
沈醉晃着酒杯跟小哥翻旧帐，那是村里的土酒，口感不怎么样就是烈，我们那会就处于发酒疯的边缘。
我看着沈醉这架势感觉当初青铜门外小哥担心的事发生不过早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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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我没法保证你跟我进去一定是安全的，所以，你不能跟来。”
小哥把沈醉整个人圈进自己的怀里，山里的月色好，沈醉终于第一次看到了小哥胸口的字。它们在月光下柔和的像一根绳索。
我不知道这些绳索会绑住什么东西，可我知道，对于小哥和沈醉而言，这世上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生活了。
好比一冬沉寂的狗尾巴草春来发了疯的长，它的心事开成花之后只想好好儿的度过这个春天。
他们漫长的人生不需要任何东西只需要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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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待你来，这世间白云苍狗，走马行花，从不值一提。

去年夏天刚进永无的时候写的周年庆。大家将就着看吧

真是太酷了我的姐

得来回品个几遍 先夸一个

姐如果完结了记得去置顶献礼汇总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