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到肚子痛哦

（六月莲灿，接天的碧与映日的红交映，卷水作泼墨，挥毫一笔成画，倒静默而灵动，安恬而又显出几分趣味来。）
（目力所及如是，将目光收回，落于眼前人，只笑）碧瓦朱甍、雕梁画栋，可还够您瞧？（之于她，温柔面、玲珑心，举手千言，抬袖几年春，起落宫闱间，华闼高阙，大抵不为照花拂雪、吟风弄月，而必要争一番眉眼高低，美人功业。）
（因而有此一问，似漫不经心，又深为意有所指。）
@齐穆克临玑_

六月星火，花团锦簇的紫禁城里，迎进了无数妙龄佳人，那看不尽的城墙宫门，一禁永生，我却欢喜，我就在此间，作这方间里一俗世之人。
“如何够？怎能够？”
宫宇万千，唯数十二，咸福一门宫室一阁，如何能如我所愿。宫中一求的再不是那风花雪月，那一面于我，奢求太过。抚花一朵，娇艳欲滴，这一树芳菲，原就只有一支得人瞩目。
低头垂眉之间，吟吟一语：“眼前如意一时，只是宫宇百千数，却到底不及一处来得宏伟壮丽的。”

（东风吹与，要做琼林第一枝，九宫十苑，连廊繁华，盛美人百千，争一分翘楚，高楼曲榭，烟云掩映，是你、是我？春色散来从头，蜂拥夺揽，簪金浮碧，如何论听风、采月？当余书前言。）
嗳，这话莫言——（食指往唇中一点，作个噤声）知应求，知不应求，知求不得。（我眼中，此时或有狡黠的光）其一嘛，荣华富贵、家门安稳罢了，其二、其三，于各人，有各的不同。只一点，量力而行，依度而为。你看呢？

春夏吹过，引得一池芙蕖摇摆不定，便似这初入宫闱得人儿一般，齐穆克家的嫡亲女儿，生来便要贵重一些，就好比家中那两个双胎姐姐一样，占长又如何，年岁之间月余的差距，终究是于我作陪衬的罢了。
“我只说于你听。”
求与不求，一念之间；得与不得，一动之间。富贵荣华，家宅安稳，或许是众人的初衷，也是我的初衷，在论旁的……上前一近拉着她的手来。
“让我看，我却觉得你家是天下最舍得的人，我可是晓得博尔君府的格格，可是出了两个嫔位来的，你看这又是如何？”
她是韵贵人，她的姐姐们却是位嫔位娘娘，任是我家中尚且有同龄的姊妹，也断不会让人越过我去，她家，却是奇怪的紧。

（得她此般信任，我惊、亦喜，一时五味杂陈，倒显得木讷无言，枉自诩辩才高。咂然，只道一句）那我必严守了这张嘴，不兴再同旁人诉的。
（再闻后话入耳，便似石入湖中，激起数层波澜。这是一根，小小的刺，扎在心里，或许会生根发芽，愈渐长大，或许会隐于疲乏，终究释然。于是面色如常，莞尔作答）她们两个，都是我族中姊妹，血脉相连的。我……我为她们高兴呢，不谈旁的。

她的性子，在这经久年岁里，终究是让我有些摸不清楚的，只是在这一刻，若论宫中少有的几个可得信任的人，也就数她占头首的，若是此刻不同她相近，如何同旁人亲近的。
“我省得。”
看她面色如常，却依旧不信，若真心无旁骛，这般看淡欣喜，倒让我有些看不起她来了，话不点破，自然是心中有数。
“你高兴就好，你只要高兴了，想来她们也就更是欢喜的。”
姊妹同心……那自然最好不过，最好不过得了。

（一族姊妹，原应当同气连枝，相与扶持，扶摇、青云，拈来荣光付与，为这姓氏风流，再添一笔，——道理，我都晓得，但这样的际遇殊异，无论放在谁身上，都难掩一份芥蒂吧？不过是我信手、又兼佛口，才把这一重，压往纵深之野啊。）
是呀。（我淡淡地，薄唇微翘）同族姐妹，同心同德，自然很好。（看她，笑面却仿佛生出荆棘来）你说呢？

“同心同德，相互扶持，自然是好的。”
侧头看她面色隐晦，淡漠之色不似方才那般轻松畅谈，也知她定然还是心有不平，不平之意自然是该有的，却不知她们姐妹情意是否够她忍过这些许。
“我却无这般的姐妹同我扶持，如金殿宫门相遇那日一般，我孑然一身，却是独身一人来。”
玉珠二人即便同我年岁一般又如何，在阿玛兄长眼中，也唯有我才有这金殿留牌，雀屏中选的资格来，玑者难圆，便求自圆。

（她的家事，我鲜少过问，而吾门中阴晴，她亦不得。大抵二人相交，并不需要谈及家族或门阀，只消彼此欣赏，存那一二痴慕，留三分互诉衷肠的余地，便很是足够，再满——就该溢出来了，不好。）
（这话入耳，自然想起引珠、锁玉的风华曼波来，心中虽生憾意，却不好在她面前表露，只悄无声息转了话头，问她）你宫里头伺候的人，都还称心么？

诚心？或许算不上，不过包衣分配了一众奴才，大小前后院里使唤罢了，房里贴身侍候的还不过自己带进来的而已，知根知底的人，也才放心。
“如今还好，日久见人心，待过再过几月，或许就能看出几分来了。”
紫禁深宫，待再过些日子，新秀宠衰分明了一些，也就晓得那些是本分可靠的丫头了。凡事确留三分余地，日后好相见，这厢亲近，我又如何晓得那厢可有人同你下绊子，宫中数以千计的女子，上尊下卑，不过都存了一个想法罢了。

（疾风知劲草，日久见人心，这话算是古训，应时时悬于心，免得忽然一日，当头闷棍，打得人猝不及防。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最是身边亲近要紧的人，才不该掉以轻心。）
（颔首应她）是了，一时半会儿，总归看不透彻，得日子长些，才能看出个一二三来。（顿一顿，又添）你我都晓得的，时候未到，不敢轻易信与，交付些紧要的。

如今这般又有何紧要的，我齐穆克一族比不得她博尔君府根深蒂固，于有些事而言，即便有心，也不可操之过急。
“你我心中都同明镜儿一般。”
话到此处，也些许过了这时辰，这就是再近前来择了一处坐下，匀了一盏茶递于她。
“说了这会子话，喝口茶润润吧。”
一抚茶盏边沿，青花釉里红，上好的玉器，自己就是爱的不行，宫中不过一分一毫，都是尽显其精致的。

13
（我的指尖，有些微凉意，触上她递来的茶盏，心情竟莫名地复杂。艰生晦涩的词句，翻滚几遍，又淌回去，从喉咙，一路往下流——烂在肚子里。这是我隐隐的期望，可我又怕那些纷繁复杂的东西跳跃着向上涌，趁我不备时，掀起一场洪灾。）
（抬手，杯临唇边，抿了一口，赞道）这茶倒是不错。是君山银针？还是蒙顶黄芽？倒好像和平常法子烹出来的不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