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雨,望秋】
下雨了,他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雨丝,手抖了一下,幸亏他很快把这个失误补救了回来。打完后,队友敲他:“怎么了?你居然会出现失误,难不成我昨晚没睡好,做梦了?”他一脸嘲讽的回了个“你昨晚是没睡好,问你家话唠去”,然后麻利的退了游戏。电脑关闭,他拔出帐号卡,随手塞在兜里,叼着烟大开窗户,任恣肆的雨点打在自己脸上。闭上眼向雨幕中吐出一口烟雾,当年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
十年前,他弟弟闹离家出走,他一时兴起,拿了自己倒霉弟弟的身份证和行李先走一步。可没想到,当初只是闹着玩的远离,现在竟真的有了不愿回去的理由。
其实关于当时的一切,他早已忘的差不多了,只记得雨幕中,两个人,一把伞,还有一只向自己伸出的手,一缕傍晚的光芒透过层层云翳,他遇见了生命中的光。仿佛受到什么驱使一般,他跟着那人走了。那人的房子很小,却很温暖;那人做的饭菜不多,却很美味;那人的梦想不打;里面却有他。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和那人用着最初的帐号卡,打着当时没有名气的游戏,然后,一起签了成立不久的战队。
可是,赛季还没有开始,那人走了,和之前正相反,这以后发生的一切,他如数家珍。那人躺在床上,推进了那个地方,他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食指和中指间夹了一根烟,但没有点燃。随后,她听见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伴随的是少女的哭声,但他却无法说出一句安慰的话。手术室的门开了,穿着白大褂的的医生出来,摘下口罩,默立,宣布“我们尽力了”的场景,如临其境一般真实。他感觉到自己的世界崩塌,一点一点的化为灰烬,少女的声音在质问“你们把我哥哥怎么了!让他醒来啊!”。仿佛病床上的人下一刻就能像往常一样睁开眼睛跳起来说“刚才骗你的”。但这一切都是幻想,没有人说话,空气如死一般寂静。良久,他听见一个声音说:“回去吧。”这个声音疲惫,沙哑,但他知道,这是他的声音。
然后的事情他又不清楚了,并不是忘了,而是不知道。他只记得,回去的时候,桌子上有四张摞在一起的帐号卡。他猛地清醒过来,注视它们良久,满脑子都是那人的话:“到时候,可要一起走上荣耀巅峰!”
他带着自己的账号进了战队,但在赛场上的身影,终究是少了一个。他发疯一般,将一个人打成两个,然后,他如愿以偿摸到了那个奖杯,站上了那个巅峰。
他不知道,那个人能给自己多大影响,但他知道那个人身影,能在他心里扎一辈子。不管是他用他们一起建的号重新开始,还是站上世界的舞台,还是经历了怎样的荣耀。
他回过神来,将嘴里快要烧完的烟蒂吐掉,关上了窗户,转身穿上大衣出门。他没有带伞,吐着烟圈在大雨里晃荡。烟换掉一根又一根,衣服湿了一层又一层,他才晃到南山。在一块块整齐排列的石头中找到那人的居所,他背靠着墓碑坐下,像老婆子一样嘴里说着些有的没的,东扯西扯。突然间他话题一转,说:“对了,今天可是哥生日,你要不要起来给哥说声生日快乐啊?”良久,无人应答,只有雨打在石块上的声音。他半仰起头,后脑勺靠在墓碑上:“……真小气。”
脸上恣意流淌的液体,早已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如果未来有你,它也许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