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孙悟空】
壹
“你成不了孙悟空。”
女人的声音尖锐地几乎穿透耳膜。
“你不是孙悟空!!”
一身佛衣的母猴儿掐住了女人脖颈,力道重的好像要捏碎骨骼。
“我就是孙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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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大圣孙悟空?”
六只耳朵的母猴一身黄金甲,脸上还挂着幼稚又耀眼的笑容。
似曾相识的骄傲。
压于五行山下的孙悟空抬手挡了挡阳光,眯着眼笑道:
“你这小母猴,来看老孙的?”
母猴单单勾起左边唇角,显出一股轻蔑,俯下身子直视孙悟空金红色的眸子。
“我不是来看你的,是等你出山,和你比试神通。”
孙悟空抬了抬眼,倒是露出几分笑意来。
“小母猴不知天高地厚。”
母猴儿淡褐色双眸瞪了瞪,澄澈的好似初涉世间,显出几分稚幼的美丽。
“你会的我都会!”
孙悟空挑起了一个讨打的微笑:
“老孙倒是不知,什么时候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又关了只猴子。”
“……你等着!”
母猴儿气鼓鼓地坐在关孙悟空的石匣旁,别过头不说话。
“……小母猴儿,你从哪儿来的?”
孙悟空说这话的时候,含着股不易察觉的期待。
“……四海为家。硬要说个地方的话,花果山。”
母猴沉默了片刻道。
“你知道么……我刚花了几十年功夫把花果山变回青山绿水,他们就告诉我花果山有主!我都要气炸了。”
“后来,他们又告诉我只要打败了你,齐天大圣孙悟空,我就是花果山的王。 ”
“所以我就来了。”
母猴儿勾起一个笑。
“总不能把辛辛苦苦恢复的花果山拱手让人是吧。”
“这倒是没甚错处。”孙悟空咧开一个笑“不过要想当上猴王,你还得些时日。”
“嘿……”小母猴儿好似恼了,脸颊浮上薄薄一层红,配上那淡金色的光晕,倒是和那蟠桃相似几分。“便是我遇上的妖精,无论年岁几何,都是我手下败将。七十二变出神入化—”小母猴儿忽然卡了壳,愤愤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小母猴儿?怎的不说了?俺还等着呢。”孙悟空言语带笑,好似还是那个花果山上众猴推举的美猴王。
小母猴儿气鼓鼓不说话,心中想着总有一天让他知道厉害。
这五行山土地颤巍巍地端着个盘子走了过来。
“小老儿参见齐天大圣。”
土地双手捧起一碗滚烫的铜汁,配上他畏畏缩缩的模样,倒是滑稽可笑的很。
“这玩意儿便是给齐天大圣吃的东西?!”
母猴儿明摆着怒火中烧,抬手便打翻了那铜汁,怒道:
“给齐天大圣摘几个桃子去,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成了精的猴子逼你的!”
铜汁烫的要命,几滴溅在母猴儿小臂上,便烫秃了毛,还隐隐约约飘出熟肉的香味来。
母猴儿吃痛,却强忍着等到那土地走后才发作起来,皱着脸整个猴蜷作一团。
孙悟空脸颊微红,动作粗暴地把母猴儿受伤的小臂拽至唇边,看似轻柔地吹了吹。
母猴儿受惊地缩回小臂,耳朵不自然地动了动,原本搁在一边的尾巴飞快缠回了腰上。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咳,小母猴儿,俺可还没知道你叫什么名儿呢。”
孙悟空脸颊浮上两团红云,右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说道。
母猴儿蜷在一旁,正伸出小舌舔着伤口,听见这话闷声道:
“我叫六耳。”
土地很快抱着两个粉嫩的桃子回来了。
桃子虽熟得透,却忒是小了些,远远不如花果山后山左数第三棵桃树上结的好吃。
“那棵桃树上的桃子忒软,还是右边第一棵硬实。”
六耳才知晓自己不知不觉间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便回道:“脆桃儿不甜,软桃儿才好吃。”
“你这小母猴儿,净是胡言!花果山上的桃儿,哪有不甜的?”
孙悟空也来了兴致,与她拌起嘴来。
“……我不与你说。”
六耳到底初涉世间,比不得浸淫人间多年的孙悟空会辩,一句便问没了词,只得自个儿生闷气去了。
偏孙悟空是个不解风情的,此刻还添一句火上浇油。
“嘿嘿,小母猴儿,果真是没话说了!”
六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母猴儿报仇,几百年不晚。
#今天也在愉快地拌嘴呢#……
几周后
待吃罢了桃儿,六耳看似随意地扔了桃核,稍稍抬眼看了眼石匣中的孙悟空,便一脸沉痛地低下了头。
……堂堂齐天大圣孙悟空毛发杂乱全是杂草碎叶,还全是绿的。
六耳实在不忍看她心中不败的英雄如斯狼狈的模样,手指微动,开口道:
“咳,大圣你给我讲讲大闹天宫的故事可好?”
孙悟空斜瞟她一眼:“你这小母猴儿,寻常只称老孙名姓,今日怎得如此懂礼?再者,这大闹天宫的故事讲了多少遍了,你不烦老孙都烦了。”
六耳倒也淡然,一本正经道:“也就三十七遍,不多。”
“俺服了你这母猴儿还不行吗?啊?”孙悟空双眸微眯,语气无奈又崩溃。
六耳沉吟片刻,笑嘻嘻斜着眼看他,淡棕色毛发在阳光下格外亮眼。“大圣,六耳给你讲个故事可好?”
言罢未曾等他回答,便自顾自说开了。
“在找到花果山之前,我一直在人世间呆着。”六耳摩挲着手指间草茎:“人类向来不待见妖精――如今更是厉害。我天生六耳,幻化人形也离不了它。”
六耳稍稍停顿了片刻,神色显出几分狠戾来。
孙悟空敛目,微微压低了声线:“之后?”
六耳嘴角扬起一抹再浅不过的笑,却正好中和了那狠戾,如平常一般柔软稚幼了。“
“之后自然是呆不下去了,后来遇见几个树木成精的,生活才变得好些。”
呆不下去的真正原因,六耳和孙悟空都心知肚明。
六耳看着孙悟空没了一堆杂草的头毛,心情终于舒爽了。
……反正都是转移注意力,谁讲故事不行。
#论强迫症病人的战逗力#“妖怪!抓妖怪!”
“你这妖孽!还不快快显出原型!”
“杀妖怪――”
“你叫六耳?骨骼尚且算精奇,做贫道徒弟如何?”
“孽……徒……”
“六耳尔敢!你这妖孽既做出弑师的事来,就莫怪师兄不留情面。”
“你这小母猴儿――”
六耳蓦地从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