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好
青春治愈后来一发古言
灵感来自最近很喜欢的一个句子
———————
我心向山,君心向水
【壹】
纷争开始的那年,神医的孙女十六岁,北漠少将军二十岁。
【贰】
他们相识于平静的世道里,他在与王子射猎时被误伤,送到了神医的医馆中。
少将军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周身的侍从都焦急不已。适时,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从房间里蹬蹬蹬的跑出来,在他的床前停止。
正在所有人都等着她奶声奶气的哭声时,床上—他们的少将军已幽幽转醒。
转头,在座的所有人无不目瞪口呆。
小女孩手里的银针烁烁发亮,刚刚将他们的少将军,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叁】
他足足花了十年的时间来接受自己被一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小女娃救了的事实,而这十年的时间中,他忙时陪王子们读书练剑,闲时,便会来到她的医馆。
对于年少的他们来说,这正是青涩的爱慕,萌发的时节。
每每他推开医馆的竹栏栅,她往往都正坐在院中,摇着筛糠筛药,在远远望到他的马鞭时就已沏好了一壶好茶。
候他坐下,一盏香茗缓流入心田,能让所有疲累消散。
院旁种满了入药用的羊蹄甲花,到了春季。殷红的羊蹄状花瓣随风纷飞,美不胜收。
将军,就在这样的时节爱上了医女。
【肆】
南夷与北漠的战乱始于南夷王室的内乱,外戚皇后的亲兄在仁祖皇帝死后举兵发动叛乱,意图让江河改名换姓。
而北漠作为与南夷关系密切的邻国,唇亡齿寒,故派兵助南夷王室平反。
两军于临川溪旁不期而遇,鏖战三天。
那是少将军第一次亲临战场,金戟铁甲,杀红了眼。
三天过去,临川溪变作血色,南北边界民不聊生。
而北漠大将军,也因为南夷王室的援军未及时赶到,而殁于两军最后一次交锋中。
这是少将军第一次上战场,也是第一次体会战争的无情。
【伍】
因主战大奖殒命,战事变得越发焦灼,少将军因此推延了守孝,披麻上了战场。
战马飞踏间,他只流血,不流泪。
但当负伤回到军营,看到的却是那个忙碌在负伤士兵中的熟悉小身影时,他的泪水还是在一瞬间便倾泻而下,模糊了她的样子。
【陆】
她应邀成了军营中唯一的女军医,与爷爷顶撞,离开了从小安居的百草山,颠簸千里,只为来到他的身边。
与她再见后的第一句话,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泪流满面,声线悲涩,“父亲殁了,从此我便再无亲人。”
医女紧抚着怀中少年的后脑,温言念道,“愿作君青山,伴水永潺潺。”
那时的医女明白,从此以后,她向往的生活将支离破碎。
【柒】
二十一岁行加冠之礼,他在军帐中承袭父亲的爵位,任北漠骠骑大将军。
战火,还在燃烧。
军营中那个口口相传的故事也已演绎了上百遍。
他们北漠战无不胜的骠骑老将军在战中失手,被南夷小儿三招斩于马下,留下尚未加冠的儿子,饱受羞辱之痛。
是的,从父亲死的那刻,他的心便坠入仇恨的阎罗,如滚滚涌动的山泉,一去不返。
而唯一令他眷恋的,只有年复一年,滋养、隐蔽他的“青山”。
【捌】
老将军于南夷王室成功平反的功勋日下葬,谥号“谊”。
送葬队伍跨越市集、民坊,于都城城南的军冢下葬。
送葬的队伍不长,甚至只有两人,紧随着灵柩前行。
街道两旁空寂无人,早晨的市集门户未开,只有赶早去学堂的孩童,不时嘻哈欢笑。
嬉闹间,两个孩童围在了灵柩旁。
一孩童看着漆黑的棺木,有些瘆道,“我们在死人的边上玩,是不是不太好啊?”
稍年长些的孩童则不以为然,“你怕什么,这棺材里的就是那个老掉牙的将军,我娘说了,这将军被南夷的叛军随随便便就解决了,一点用都没有,我们干嘛还杵他。”
孩童话音未落,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一柄不断冒着冰寒剑气的铁剑已直直横在了孩童稚嫩的脖颈前。
“清川!”医女急唤他的名字,下一秒白皙的柔荑紧紧握住他的刀刃,将剑刃推离了孩童。
一旁的孩童早已吓得哭出了声。
医女一手紧握手中剑刃,一手将两个孩童推离他的身前。
【玖】
棺柩因大将军的发狂而停了下来。
医女已近跪在了地上,看着面前她最爱慕的男人,时任北漠大将军,南夷平反最大的功臣,将剑横在了本国的人民,甚至是她的头上。
这把剑,沾染过多少敌将放入鲜血。
“清川,孩子是无辜的。”
空寂的街道因孩童的离开更显寂静无声,只有一滴滴殷红的血液坠落在青石板路上的声音。
一滴…两滴…
“你不能再陷下去了…”
那是她陷入无知无识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拾】
医女被送回了百草山,而大将军则被拦在了山下,这个平日给他无限慰藉的地方,如今躺着他深爱的女孩。
三天后,医女下山找到了他。那时的医女手仍缠绕着厚重的纱布,遮盖了本如白玉般温软的柔荑。
她的表情不悲不喜,声线却仍旧平和,“我须得辞去军医一职了。”
大将军急切问,“为何?你怕我了?”
医女不言,只是伸手,欲轻扣住他的臂膀,半晌,却无力的落下。
她的手,再无施药的可能了。
【拾壹】
回营的路上,他们都一言不发。
马车行驶在山路间,颠簸摇晃,却不比他们的内心。
看着车外逐渐远离的百草山,医女最终还是背对着将军,留下了泪水。
连年战乱,他最终还是离了初衷。
十年前,她守在大病未愈的他的床前,听不足十岁的孩童说起他的宏图伟愿。
“望万厦均安,民生康健。”
她想,她就是在那时爱上了他吧。
到如今,她可为他拦下这刺向他初心的剑,却怕还有那千军、那万马。
她只怕她这条命,换不回那个曾经温润稳健如青山一般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