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 赵丽颖
试镜玉墨
“媚骨天成,颠倒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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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与鲜血洗礼下的南京城里头,存着座摇摇欲坠的教堂,内部被白蚁所啃噬的长椅,十字架上的灰足足积了几层,仅存两颗钉子还辨别出昔日唱颂歌的模样。
酒窖下,陈酿美酒的气味与廉价脂粉混合成浑天然的媚气。随处可见带有女性芬芳的衣物。
玉墨不知哪寻来了破镜,照样描黛,眼眉里舒展了无限缠绵,如秦淮河雾气缭绕,点绛唇。半拉拢着滑掉披肩,锁骨以下依稀可见红梅点点,与常态无二。
轻佻而不端庄,风流而不温婉。
笑里融甜泪中裹咸。
“一脸狐狸精样。”
再顺耳不过的碎语,玉墨自顾自的继续绘着。她的眉是上挑的是纤细的,今江南一隅,出口的吴侬软语,携着世俗红尘。花红柳绿,酒池肉林里她是秦淮河的头牌。
众人说她,颠倒众生,妖惑人间。
烟花柳巷,既轻浮又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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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厚重沉闷的棉服,一时间竟恍惚过神,她好似瞧见了花样时的自个。如果没有继父,凭借自身姣好外貌流利英语,混得上流社会也是有余。
为何会答应替女孩赴宴?
爱国?同情?
左不过是从她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以未卜先知来挽救罢了……
再烂俗些,是在救自己……
爱国浓情背后,藏着不甘、憎恨命运不公、遗憾……
救她当年的懦弱无力,救她当年的憎恨不公,救她当年的资本傲气。
还有那位军人的嘱托,来自同龄人的义。
米勒的转变,牺牲的价值,天台的迫切。
让她做出选择,奋身精神号召下众人作出抉择,多数人面目不清却揣着热血。
层层铺垫下的玉墨,洗去妓女身份,灵魂与肉体同样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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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今个儿就让我姐妹们改改这自古以来的骂名。”
老旧地窖里头,本俗气香艳的脂粉沾染上墨香。
铜镜里头,像极了那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玉墨
衣尘翩然,踏上军车的一刻。
奔赴必然的死亡。
亦不悔,不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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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墨这个人物出彩,在于她既有妓女的风情细腻,又有读过书的教养与先见,所以兼具两种特质的她才能连接妓女与女学生这两个相差甚远的群体。
她聪明而圆融,依靠美貌而利用来脱身。
她在妓女中有威望,却也显得离群萧索。
她读过书,受过教养,说惯了吴侬软语,秾词艳句,英文竟也地道流畅。
样貌、教养、谈吐不输于任何闺秀,偏遭命运摩挲。划入下九流。
面对青涩稚嫩、不谙世事的女学生,她或许也憎恨、遗憾于命运的不公吧。
妓女本来最擅长见风使舵、察言观色、趋利避害,刚逃出战火生天的弱质女流,生死关头却毅然挡在了命运的铡刀前替女学生赴死。
屈辱,凄惨,却并不卑贱,零落成泥碾作尘,一身铮然风骨,依然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