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红色。不是血的颜色,是翻旧的橙红。明艳的,斑驳的,破的脏的那种颜色如此地吸引我。那些我渴求的,我从未拥有的东西。
“哥们儿,来根烟?”他走过来,左手上下抛着烟盒。新的,没拆。
“有火?”我半耷拉着身子倚在墙根,斜眼瞥他一眼。
“木头有。你自己钻呗?”他冲我龇牙一笑。我没理他,撇头带上卫衣的帽子。
他没再说话,几步子挨着我坐下来,盯着鞋尖儿或者发霉的地面发呆。
我深呼一口气,看着白色的水雾从口腔蔓延到墙面上一撮青苔中间,然后消失不见。
这种难得的平静,曾经或者未来我都不敢奢求。
我记得那家孤儿院,一生都不会忘记的“记得”。
窗子透进阳光,从门到床,每间屋子都是出乎意料的明亮。外层的屋子。孤儿院很大,爬山虎从围墙开始蔓延,从外层的水泥墙面一直延伸里头,青苔混杂着虫蚁的那阴暗的内层。
内层的屋子比最差的监狱要破旧的多。当然那时候的我并没有去过监狱,或者任何属于“坏孩子”的地方。没有人有闲情逸致到照顾内层的孩子。食物,水,衣物……空气以外的任何一样东西都需要你用武力去获得,去抢。再原始不过。
我住在内层,从刚出生开始就一直在这儿。
“垃圾。”
院长这样称呼我。
院长讨厌我。或者说“我们”。
我从一开始的不明白为何到后来的漠然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身边的大家一个一个消失。长大了的,逃出去的,逃不了被打死的,生病被拖走的,弱小而死掉的……
原来是没有“价值”。我们是我们是“残次品”,是无法出售的商品,从存在到死亡都无法为院长带来任何的“利润”。凶悍的,丑陋的,无法掌控的……那些外层商品似的孩子们不被允许拥有的,在内层。
“干脆开个角斗场吧。”
院长笑着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