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总！”司机冲过来要帮忙。
　　陈伟霆皱着眉把商徵羽推还给司机，站在车门那边对着愣在那一脸茫然的舒畅道：“还不下来在等什么？你要跟他走的话我没意见。”
　　舒畅立刻下了车，跑到他身边紧张地看着他，他面无表情地拉着她上了一旁他的车，在商徵羽和他的司机注视之下离开。
　　商徵羽的助理和保镖姗姗来迟时，询问他是否要追，商徵羽笑道：“不用了，走了也好，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他们有的要吵了，咱们回去，下次再说。”
　　丁俊担忧地看着他道：“商总，您受伤了。”说着，递上镜子。
　　商徵羽照了照镜子，见自己脸上有划痕，应该是女人指甲划的，他立刻便想到了是谁，非但没生气，还一派从容道：“就这样，回去。”
　　丁俊没有多说，按照商徵羽的要求一起离开，商徵羽上车后又对丁俊说：“对了，查查陈伟霆怎么那么快发现我把畅畅带走的，应该不是他自己安排的人，我倒想看看，到底是谁那么神通广大别有用心。”
　　丁俊全都应下，另一边被陈伟霆带走的舒畅就没他们这边这么平静了，她处境煎熬。
　　“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陈伟霆还没说什么，但舒畅已经在不停解释了，“我没主动联系他，只是做完检查出来恰好遇见，我当时要走的，但是他……”
　　“但是他强行把你掳上了车是吗？”陈伟霆冷冰冰地吐出这么一句。
　　舒畅忽然不想说了，因为她觉得就算她解释了他也不会相信，他对她充满怀疑，甚至在一开始接手她的治疗时就诸多试探她是否真的失忆，现在她又能期盼他几分信任？
　　陈伟霆对她其实的确没几分信任，一切都只是凭着心里某个信念，但他也不是完全没想过手机上为什么忽然有人发来她坐在商徵羽车上的照片，那条彩信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他只是不确定是商徵羽本人的圈套，还是另外一个人的。
　　他更加不确定的，是她有没有说实话，因为那照片太惹人遐想了，她当时真的是打算走么？
　　胡乱掏出手机塞给她，陈伟霆面无表情道：“看看手机号码是谁的。”
　　舒畅顺势看了看那条彩信，看完脸都绿了，这个角度太能欺骗人了，正是她和商徵羽坐在车后座厮打的画面，可是用这个角度看，倒像是在亲密接触。
　　“不认识。”舒畅无语地说了实话，这号码她的确不认识，相信也没人会在做坏事时用自己真正的号码。
　　陈伟霆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他取回手机却没再塞回口袋，而是直接摔在了车里，像在发泄什么。
　　舒畅吓坏了，看他苍白病态的脸有点惊恐，陈伟霆慢慢睨向她，她立刻道：“不是照片上你看的那样，我那时在挣扎，是角度问题。”
　　陈伟霆停下了车，没有很快说话，像在平复情绪，半晌后才面色缓和地看向她，眼睛里带着点疲倦的无奈，语调沙哑地问她：“真的？我可以相信你？”
　　舒畅想说当然可以了，可他没给她回答的机会，直接道：“不用说了。”他深吸一口气，“你先下车，我一个人冷静一下。”
　　舒畅想说什么，但他闭着眼摆了摆手，直接把她赶了下去。
　　舒畅站在原地，看着车子快速开走，忽然想起了许倩。
　　他因为她和商徵羽在一起的照片而丢下许倩来找她，是不是说明，在他心里，还是她比较重要？她在他心里，还是有位置的？
　　陈伟霆这一走就直到晚上都没消息。舒畅没回家，而是去了他家，周嫂给她开了门，她在家等他，晚上八点周嫂离开时他依旧没回来。
　　舒畅趴在客厅的桌上，看了好几次表，等时针指到十一点的时候，门口终于有了动静。
　　她立刻站起来跑到门边，门打开后迎面来扑来一股很浓的酒气，陈伟霆不太清醒地走进来，微眯着眸子，透过黑暗看着屋子里的人，充满怀疑道：“你？”
　　“你喝了多少酒？”舒畅屏息扶住他摇晃的身体，这周遭的气味昭示了他之前所处环境的恶劣，恐怕是去了酒吧。
　　她把他扶到沙发边坐下，没来得及去开灯便问他：“为什么跑去喝酒，我的事让你很不开心？”
　　“你关心吗？”陈伟霆靠在沙发上，语调低沉的有些不正常。
　　舒畅想要站起来先去开灯，但陈伟霆直接把她拉到了怀里翻身压在沙发上，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现在告诉你吧，那天在酒店风台上亲你的人就是我。”他迫近她，加重语气，“记住，现在也是我，全都是我，没有别人，你不许有别人，只有我。”说罢，狠狠吻上了她的唇。
　　

　　第20章
　　屋子里一片漆黑，鼻息间满是烟酒味道，说实在的那并不好闻，可压在身上这个男人真的让人无法抗拒。他呼吸急切，短促地说着什么她听不清的话，每当她努力想去搞明白，他就已经弄得她没心思再想别的了。
　　许久，在她几乎窒息的时候，他终于放开了她，两人全都衣衫凌乱，沙发也一片狼藉，他沉重的身子窝在她柔软的身体里，像个在汲取母爱的可怜孩子。
　　这样的他让舒畅非常诧异，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陈伟霆，平常他总是一副不会被任何人和事打倒的样子，仿佛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可没有了光线，脱离了人群，他居然会有这样一面。
　　“陈医生……”她开口唤他，声音非常沙哑，他太重了，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陈伟霆身子动了一下，慢慢撑起了手臂，他的衬衫纽扣扯掉了几颗，露出白皙精瘦的胸膛，她发现他脖子上带着一条很细的铂金链子，什么装饰都没有，在月光下闪着柔和的光。
　　“怎么。”陈伟霆慢慢开口，似乎是清醒了，可言词依旧令人迷茫，“痛吗？”他问她。
　　舒畅以为她问他方才的粗鲁的亲吻是不是弄疼她了，她觉得这个时候说谎话肯定得不到好处，于是实话实说道：“痛。”
　　陈伟霆倏地起身放开了她，身体依旧有些摇晃，情况好得也有限，但他强撑着没再看她，冷冰冰说道：“痛了？你终于也知道痛了。”
　　听他这么阴阳怪气的讽刺，舒畅有些烦躁，她站起来大声道：“陈伟霆，你到底有什么不能直接说出来的，我以前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耿耿于怀，你至少给我个解释或者弥补的机会吧？你能不能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陈伟霆回眸望向了她，漆黑的眸子透过眼镜片直直地定在她身上，灼热的眼神让人忍不住退缩，但舒畅不但没有，还走了上去。
　　“你这样不但你自己难受，我也难受，你直说行吗，上吊还得让人喘口气儿呢，你总不能直接判我死刑吧！”她按住他肩膀逼着他面对她。
　　陈伟霆垂眼与她对视，片刻后道：“是，我只会让你难受，你现在可以走了，走吧，离开这个让你难受的人。”他拧着眉推开她，快步上了楼。
　　舒畅无语地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进了卧室，还顺便关上了门。
　　“出去。”陈伟霆指着门口道。
　　舒畅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凝着他的眸子说：“你也喜欢我是不是？告诉我实话。”
　　陈伟霆皱起了眉，看着她不说话，舒畅直接替他回答：“我看得出来你现在是喜欢我的，这就够了，以前的事我们都别再计较了好吗？你想要我恢复记忆我就去治疗，你要怎样就怎样，我为我以前的所作所为跟你道歉，我不该为了一个服务总监的位置故意挑拨你和明月的关系，不该把她介绍给别人，不该害你失去所爱，我不应该这样骗你，把你玩弄于鼓掌之上，你别生气了。”
　 陈伟霆闻言只是冷淡地撇开她的手，她上前一步堵在他面前继续道：“陈伟霆，我知道你对我的信任少得可怜，可你总不能一点机会都不给别人吧，我以后绝对不那样了，你忘掉吧，行吗？”
　　陈伟霆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她也强硬地望过来，两人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互相对视，片刻后她主动抱住他说：“其实过去发生过什么我心里也都有数，我一点都不想恢复记忆，你可能觉得我不诚恳，但它让我们不愉快，我们为什么还要去找它？”她一边说一边去解他的皮带，他站在原地毫无动作，既不阻止也不抗拒，她很快就把他的皮带解开了，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道，“为了表示诚意，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想怎样都行，我就在这。”
　　陈伟霆用一种非常可笑的表情道：“你觉得你这么做我会推开你吗？你太理想化了舒畅。”
　　舒畅倔强道：“我没那么想，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现在谁也没有，只有你。”
　　陈伟霆依旧站着没动作，他看上去有些矛盾，像在挣扎，舒畅觉得自己得豁出去了，不然他们之间这种病态的关系一直没办法缓解。她犹豫了许久，上前几步将他推倒在了床上，替他解开了剩余的衬衣纽扣，在他安静地注视下一点点褪去两人的衣物，做了该做的事。
　　陈伟霆没有抗拒。他真的没办法拒绝，他现在脑子非常不清醒，再加上跟她争吵的激动情绪，对这种事根本没办法抗拒。
　　他亲吻着她白皙娇嫩的肌肤，不断地在心里问自己，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然后他在亲吻她时不自觉地呢喃：“我不知道，我没办法了。”
　　现在的他，就像夜晚来临前的最后一片晚霞，一半没入黑暗，一半正炙热发光。
　　仍然失眠。
　　深夜才入睡，凌晨就已经醒来，陈伟霆根本睡不着。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女人，她很疲惫，眉头微蹙，像在苦恼什么，梦里有难题么。
　　他缓缓伸手替她抚平眉头，一遍又一遍，充满爱恋，眼神那么温柔，可在她醒着、看着他的时候，这种眼神根本就不可能出现。
　　焦躁，不安，强烈地需要什么来填补情绪，陈伟霆掀开被子下了床，去衣帽间换上睡衣，到一楼吃了药，顺便洗漱了一下才回到卧室。
　　卧室的床上，舒畅依旧在睡，两人的衣服扔了一地，他全都捡起来放到一边叠好，坐在床畔，没了再靠近她的勇气。
　　

电影看到中间浩克变身的时候，她身边忽然坐下个人，她转头想要告诉对方这里有人，因为就算陈伟霆不来她也不希望他的位置被别人霸占，不过她却看见了不该出现在这的人。
　　“你怎么回来了？”她干巴巴地问。
　　陈伟霆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手里拿着3d眼镜没有戴，他观察着舒畅，她戴着3d眼镜的样子很可爱，他看着看着就浅浅地笑了。
　　“演到哪里了。”他问她。
　　舒畅小小声说：“演到浩克受刺激变身了。”
　　“哦。”陈伟霆看着电影说，“整个人变大了好几倍。”
　　“是啊，太神奇了，我要是也能变那么大就好了。”舒畅开始高兴了，因为他回来了，她觉得自己太容易满足了。
　　陈伟霆淡淡道：“我也可以变大。”
　　舒畅惊讶地望过来：“你也可以？骗我的吧。”
　　陈伟霆冷峻的面孔在黑暗里似乎柔和了许多，这个总是举止优雅言词得体的男人放慢语调说：“我可以，没有骗你，只是不能像他那样可以整个人变大罢了。”他弯弯唇角，声音渐轻，“我只能变一部分。”
　　舒畅先是没明白，过了一会明白了她的表情就变得很微妙，爆米花也吃不进去了，全都塞给了他，暗暗地嘟囔了一句：“下流。”
　　作者有话要说：陈医生你真下流啊（ ﹁ ﹁ ） ～→乃们看懂了吗？明白了他的意思了吗？只有一部分可以变大呢呵呵呵呵呵 一本正经地耍流氓什么的，要给你点个赞吗？【呸！

　　第22章
　　崇安市的秋天几乎一眨眼就过去了，街上的人们都穿上了长衣长裤，有畏寒的甚至已经穿上了棉衣，十一月来临，冬日的脚步近了。
　　最近，陈伟霆和舒畅过得很平静，他们如此安稳，让有些人无法淡定了。
　　崇安市滨海区盛世景湾楼盘落成仪式上，商徵羽儒雅斯文地剪彩和讲话，今天来站台的都是知名人士，一水儿的豪车，他本可以把庆功宴安排在自己的酒店，可偏偏又放在了离这里不算近的胜景酒店，其目的何在，显而易见。
　　舒畅淡定地指挥酒店工作人员布置会场，检查酒会现场是否有疏漏，一切就绪之后，她算准时间，等在酒店门口，迎接大批到来的客人。
　　今天陈伟霆很忙，应该没时间来接她，不会看见这个讨厌的人，很好。舒畅在心里想着。
　　商徵羽从头车上下来，一身黑色dior西装，漂亮精致的斜纹彰显品味，他一眼就瞧见了她，勾起嘴角快步朝前走来。
　　“亲爱的。”商徵羽一脸亲昵地靠近她，“都准备好了吗？”
　　舒畅朝后一退，拉过单政阳挡在自己面前，平静说道：“商总请进，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商徵羽看了看满脸防备的单政阳，索然无味地摆摆手：“带路吧。”
　　舒畅安静地走在前面带路，将一行大人物带进了酒会大厅后，便把现场交给单政阳和另外一个经理，她本人站到了最角落的位置，拿着对讲机存在感很低地观察着周围。
　　商徵羽来这目的的就是她，不可能因为她躲起来了就找不到她。不过他也没着急，先办了正事儿，招待好了他的客户和朋友们，才慢悠悠地踱步到了角落，意味深长地逼近她。
　　舒畅敏锐地察觉到危险，转身想走，另外一边走来个陌生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皱起眉，戒备地望着他们，冷淡说道：“商总有什么吩咐吗？”
　　商徵羽递来一杯香槟：“喝一杯就放你走。”
　　舒畅低头看着酒杯没有接，站在她另一边的男人笑了笑说：“不放心喝他的可以喝我的。”他也把酒杯递了过来。
　　舒畅冷笑了一下推开他便走，单政阳那在忙着，没办法来给她解围，所以她走了一步又被人挡住了。
　　“商总跟你有话说。”陌生男人望着她严肃道。
　　舒畅回眸，见商徵羽还站在原地，刚好她身边走过服务生，她顺手端起一杯酒，朝商徵羽的方向举了举，一饮而尽，随后用口型问：可以了？
　　商徵羽笑着饮下自己那杯酒，点了点头，她身边的男人立刻放了人。
　　舒畅无语地离开了会场，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仪容，呆了好一会才出来。
　　不过，她显然太放松了，商徵羽太久没有干出可怕的事，她就忘记了他是个多么卑鄙的人，在出洗手间的第一时间，她就被人用带着奇怪味道的手帕捂住了嘴，很快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周围是熟悉的画面，这是胜景酒店的总统套房，她躺在床上，还穿着西装套裙的制服，床铺还算工整，应该没发生过什么。
　　回想了一下事情经过，舒畅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摸向身上，手机果然不见了，她下了床在屋子里找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于是她来到门口，房门打不开，怎么都出不去。
　　她又跑到卧室，拿起电话想打给前台，但电话没声音，她弯腰一看，电话线被剪断了！
　　“别折腾了，你出不去的。”
　　闲适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舒畅顺着望去，商徵羽穿着浴袍站在浴室门口，头发还带着水渍，是刚洗完澡出来。
　　“你想干什么？”舒畅退到窗户位置，拉开窗帘朝下看去，呵呵，十七层总统套房，不但高，景色好，而且隔音也好，就算她喊救命也没人听见吧？完了。
　　商徵羽打了个哈欠，靠在墙边道：“你怕什么？我们那么熟了，你至于吗？”
　　“就是因为知道你是个什么人，我才会怕。”舒畅恶狠狠道。
　　商徵羽厌恶地说：“够了，说得好像你是什么好人一样，你骗我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我骗你？？？”舒畅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你骗我你恢复了记忆，难道不是吗？”他一步步走向她，吓得她往角落缩去，他不屑道，“我之所以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做，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能翻出什么浪来，看来也不过如此。”他点了根烟，坐到床边一边抽一边道，“你那个老板看上你了，你知不知道？”
　　薄总？舒畅冷声道：“你以为别人都像你那么龌龊？”
　　“行了，跟我装什么贞洁烈女。”商徵羽烦躁地扔了抽了没几口的烟，快步走向她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扔到床上，在她爬起来之前压到她身上阴阳怪气道，“欲擒故纵也该够了舒畅，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心血，你觉得我真会放过你？”
　　舒畅挣扎道：“你到底要怎样！”
　　商徵羽温和地笑了笑说：“我要怎样？很简单，我追你跑的游戏我玩够了，现在我们来玩你情我愿的。”他作势要亲吻她，却被她躲开了，他生气了，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把她甩到了床的另一边。
　　舒畅吃痛地轻呼一声，商徵羽注视了她一会，用一种蛊惑的语气说：“舒畅，我看你是真忘了你的过去才这么不识好歹，你以为你一个小小的大堂经理，当初是怎么惹我注意的？”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单政阳咽不下这口气。
　　薄明似笑非笑道：“算了？怎么会？告诉业务部，以后不要再接任何商氏地产的活动，把他们拉黑名单，至于其他的事情。”他敛起笑容，面无表情道，“我来做。”
　　单政阳怔了怔，似乎没料到自己的老板会为了员工奉献至此，有点反应不过来。
　　薄明看向他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啊。”
　　单政阳立刻领命，抬脚离开，薄明扫了一眼他的背影，进电梯回了办公室。
　　酒店外面，舒畅坐在陈伟霆的车子里，怀里捧着蛋糕，诱***莓在蛋糕顶端，陈伟霆把叉子塞进她手里，可她却吃不下去。
　　“陈医生。”她沙哑地开口，注视着认真开车的他。
　　“嗯。”他应了一声，语调那么温和，像担心惊动她似的。
　　舒畅心酸不已，片刻后才道：“许院长那里出结果了吗，我想知道。”
　　陈伟霆睨了她一眼，不动声色道：“看来今天跟你吵架的客户刺激到你了，你之前的态度可不是这样。”
　　是的，她之前的确并不热衷于这件事，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无法确定商徵羽说的是不是真话，又无法找第三个人证明，只能靠自己的记忆了。
　　“没什么。”她抿唇道，“只是忽然想通了罢了，到底是自己的过去，总要知道的。”
　　陈伟霆明知道她是敷衍的话，明知道她要隐瞒，却说不出刨根问题的话，因为她此刻精神极度不稳定，他身为医生和她的爱人，没办法为了问清一切自私地无视这些。
　　两人安静地抵达她的宿舍楼下，她本想自己一个人上去，但他跟了上来，她也就没拒绝，默许了他的跟随。
　　一起进了电梯，一起到达所住楼层，舒畅去口袋取钥匙的时候想起手机和钥匙都被商徵羽弄没了，还好门口的脚垫底下有备用钥匙，可是当她要蹲下去拿钥匙时，发现脚垫上有一份快递。
　　商徵羽的话瞬间在她脑子里响起，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东西就是他刚刚派人放在这的，她紧张地捡起来丢到一边，慌张地取了钥匙开门，全程都不敢去看陈伟霆的表情。
　　陈伟霆安静地站在那，注视着她紧张地打开门，小心翼翼地把他迎进去，然后悄悄捡回了快递，扔进了另一间卧室锁住门，这才松了口气，望向了他。
　　“想吃点什么，我来做。”她尴尬地说。
　　陈伟霆浅浅地笑了，神色有些受伤。他望着她，像望着遥远的银河，他们中间有显而易见的沟壑，再朝前一步好像就会掉下去，他在想，如果真的掉下去了，等他再爬上来时，还能看见对面的她吗。
　　“你有事，但你不想告诉我，那我就不问了。”他淡淡地开口，“我不是你，无法懂你，我也不想用专业知识来分析你。”他转身朝外走，“当然，如果你是后悔和我一起了，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反正，我就，就当没遇见过你，嗯就这样。”说完，他已经出了门。
　　舒畅其实现在很想拥抱他，可她却没力气张开双臂了。她目视他离开，他走得很慢，给了她充足的时间挽留，可她没有，他狼狈地离去，在电梯里看着自己的倒影，抬手捏紧心口处的西装，像在掐灭心里仍然燃烧着的名叫希望的火焰。
　　

难道又出事了？陈伟霆急切地又按了好几下门铃，等了半天依旧没人开门，他正准备转身去找物业开门时，门就从里面打开了，舒畅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站在门里，贴着门边诧异地看着他。
　　“真的是你？我眼花了吧。”她不可思议地低语。
　　陈伟霆气急败坏道：“你为什么现在才开门？”
　　舒畅被他的怒气惊得醒了几分，结结巴巴道：“我以为……以为是……”
　　陈伟霆深吸一口气打断她不连贯的发言：“进去。”他把她拉进去，顺势关上门，两人一起朝卧室走。
　　舒畅发现，陈伟霆身上寒气很重，不像是刚从车上下来上的楼，他应该在门外呆了很久了，算上她磨蹭的半个多小时，得有一个多小时了吧。
　　“你来很久了？”她握紧他的手心疼地问。
　　陈伟霆感觉到她在给自己暖手，回过头想说她几句，可对上她的眼神，心一下子软得不行，他根本无法用不温柔的语气跟她说话，那一刻他觉得他没什么需要顾忌的了，他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躺床上去，我帮你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势。”他轻柔地推着她的肩膀，示意她快去。
　　舒畅道：“你还没吃饭吧，我先给你做点东西吃好了。”她作势要去厨房。
　　陈伟霆道：“我来做，你去躺着，你今天没去上班，睡了一天？”他眼尖地发现了安眠药，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你睡不着？为什么吃安眠药？”
　　“……是有点睡不着，不过还好，我也没吃太多。”舒畅这样解释道。
　　陈伟霆直接把药装进了西装口袋：“这药我拿走，放在你这不安全。”
　　是怕她全都吃了自杀么？舒畅忍不住笑了：“我不会想不开的，你把我想得也太脆弱了。”
　　“你不脆弱吗？”他没什么情绪地反问。
　　舒畅无言以对。
　　“躺下。”他命令道。
　　他这样的语气，她根本没法拒绝，立刻躺回了床上，被窝还很温暖。
　　陈伟霆转身到衣柜里找出一件柔软的睡裙扔给她：“换上，我去厨房做晚饭。”说罢，直接就出去了。
　　舒畅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觉得很高兴，重新又燃起了希望，可她又很担心，尽管她知道商徵羽不是个好人，但他说得有板有眼的，还说有照片，万一是真的，那不是……
　　“不要磨蹭！”
　　属于陈伟霆的声音从卧室外面传来，语气里的坚持让盛一诺没了别的心思，利落地换了睡衣，把身上褶皱不堪的套装扔进了衣柜。
　　她慢慢来到厨房，看到陈伟霆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只穿着白衬衫站在流理台前忙碌。他也没做什么麻烦的东西，煮了粥，打了鸡蛋，简单又有营养。
　　“出来做什么？”陈伟霆敏锐地发现了她，他直接把她横抱起来朝卧室走，她惊呼一声环住他的颈项，欲言又止地望着他。
　　陈伟霆将她放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就乖乖躺在这，哪都不许去。”
　　舒畅心中一暖，在他要起身离开时再次环住他的脖颈，唇瓣贴住他的唇，落下一个吻。
　　陈伟霆整个人僵住了，因为过于僵硬，被她一拉就直接趴在了床上，挺狼狈的。
　　舒畅见他这样便笑了，温柔地说：“你昨天走时说得那些话，实在不是我的想法。”她贴着他的额头，“分手或许是你想要的结果，却绝对不是我的。”她又亲了亲他的额头，道，“我一辈子都不想离开你，只有你不要我。我昨天会那样，也是怕你不要我。”
　　陈伟霆放松身子趴在她身边，侧眼瞧了瞧她，许久才淡淡道：“我有那么好吗？”
　　舒畅无比认真道：“你当然好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管遇见多少人，我都没办法投入感情，除了你。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出来了，我也想让自己别那么喜欢你，可每次都失败，我现在很害怕，怕你了解我以前是个什么人之后离开我，不过我想那天既然还没来，我就先霸占着你，有一天算一天，你说呢？”
　　陈伟霆望进她的眸子，她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身影，那么清澈真实，一点假相都看不到，这样的眼睛让他感到安全，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放柔声音说：“那么这次到底谁输谁赢？”
　　舒畅蹭了蹭他的手掌道：“你赢，一直都是你赢。”
　　陈伟霆这才露出一丝笑意，食指指腹点了点她的鼻尖，道：“躺着吧，我去做晚饭。”
　　舒畅搂着被子看他离去，这次与昨晚，完全是不同的心情。
　　明天的事，既然还没有到来，那就让她再自私地拥有他一会吧。如果他知道一切后恨她，她也不后悔，那样至少他今后不会忘了她。只要他心里有她，就算是恨她，她也心甘情愿。
　　作者有话要说：甜一章 苦一章 苦一章 甜一章 酸甜苦辣 想吃就吃 多刺激……o（*////▽////*）q爱我吗？爱我你就抱抱我，爱我你就留个言……爱你们！

　　第25章
　　最终，商徵羽选择了退步，因为他发现陈伟霆不准备妥协。
　　他是个非常爱面子的人，又或者说自尊心很强，所以才那么变态。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在公众场合失礼与丢脸。
　　他起身坐到了刚才陈伟霆所坐的位置，服务生过来询问是否要加餐具，陈伟霆靠在舒畅旁边的沙发背上，散漫平淡地说了句：“不用，外人罢了，马上走。”
　　商徵羽眉头越皱越紧，等服务生离开了，他忽然将从口袋里取出一部白色手机，按在桌上推给了舒畅，笑得非常温和：“那天晚上你忘在酒店了，真是粗心。”
　　陈伟霆看向那部手机，舒畅面无表情地在他注视下取回手机，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可能因为密码的关系，没人动过里面的东西。
　　片刻，商徵羽又递来一把钥匙，他笑得愈发温柔道：“上次忘记给你了，你家的钥匙。”
　　这次舒畅接的有点焦躁，速度比方才快了很多，明显有点心虚。
　　陈伟霆淡淡地勾了勾嘴角，过了一会说：“你能主动拿回来是聪明的选择。”
　　他的话让在场其他两人都望向了他，多少有些不明所以。因为在他们看来，被一切蒙在鼓里的陈伟霆应该会非常不悦，甚至发怒，但他没有。
　　陈伟霆解开了西装外套的纽扣，叠起双腿十分随意地说：“不过虽然你把东西都还了回来，可我不能确认你是不是配了一把钥匙，所以我已经给她换了门锁。另外，尽管你把东西还了，但你那天晚上在酒店做的事情我不会因此就算了。”他勾起嘴角笑得彬彬有礼，眼镜片滑过危险的光，“商总，以后请多多指教。”
　　商徵羽靠到了沙发背上，额头弥漫着细密的汗珠。他没说话，注视着陈伟霆黑白分明的双眼，两人对视须臾，他忽然起身离开，去和朋友说了几句话，与朋友一起走了。
　　舒畅全程都保持沉默，呼吸都十分小心，等他们全走了，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服务生很合时宜地将餐点送了上来，美味的海鲜光泽诱人，可坐在里侧的舒畅完全没胃口。
　　陈伟霆倒还好，平静地摆了盘，回到对面的位置，问她：“不饿了？”
　　舒畅答非所问道：“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陈伟霆抬眼睨了睨她，道：“你有做对不起我的事吗？”
　　“没有。”她语气果断认真，“那天的事……”她想解释，他却抬手阻止。
　　“不用跟我说了。”陈伟霆薄唇一抿，看上去难以接近，“我不想知道，只要你确定没有对不起我就可以了，只要你没骗我。”
　　舒畅按了按额角道：“你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只是怕你多想才没直接讲出来，你想知道的时候随时问我。”
　　陈伟霆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盯着盘子里的海鲜道：“我也是怕自己多想才不想听。”他夹了青口，一边吃一边道，“我怕自己忍不住开口伤人，这种冲动很难忍耐，可我又觉得自己应该相信你，又因为你的那些遭遇很心疼你，所以我最好还是什么都不听。”
　　舒畅有点苦涩地扬了扬唇角，没什么兴致地看着盘子里的海鲜。
　　“吃吧。”陈伟霆劝慰着她，语气那么真诚，“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和你吃海鲜了。”
　　舒畅愣住了，半晌才道：“你以后都不打算吃海鲜了？”
　　“不。”陈伟霆抬眼看她，“抱歉，我的措词有点问题，我的意思是，年底之前我会离开，这是我年底之前最后一次跟你一起吃海鲜。”
　　“你要去哪？”舒畅终于有立场也有勇气问出这个问题了，她神色矛盾，看上去十分着急，这样急迫的心情是因为不想与他分别，这个认知让人感到高兴。
　　陈伟霆放缓声音，将因为商徵羽出现而糟糕的心情摒弃到一边，慢慢说道：“我要回一趟美国，家里有点事要处理。”
　　是了，她没了过去的记忆，对陈伟霆的家世背景并不够了解，她不止一次听到商徵羽提起陈伟霆的背景不简单，但听他本人说起还是头一次。
　　“你家里人都住在美国吗？”她迟疑了一会才问。
　　陈伟霆眼也不抬道：“他们一直住在那，你喜欢的话将来可以一起。”说完他用餐巾擦了擦唇角，斯斯文文道，“我吃饱了，你慢用，我去个洗手间。”说罢，丢下餐巾潇洒离开。
　　她望过去，仅仅是他一个背影便丰神俊朗英俊不凡，他在彻底消失之前回眸望了望她，那样的他，就像拂晓时天际边淡淡的浅浅的光。
　　舒畅趴在桌上想，她这辈子过得可真憋屈，就没什么时候是真正高兴和无忧无虑的，好像永远被别人压在头上，这感觉可真不好。
　　就连现在，她好像也没资本和勇气去挽留他，或者要求跟他一起去，而他也肯定不会答应。
　　要怎么改变这种糟糕的处境呢，倒不是说要变成谁也打不倒的女强人，但真是受够了被动地接受一切。
　　陈伟霆在洗手间呆了很久都没出来，他站在流利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比纠结到底该怎么面对舒畅。其实他刚才看上去很平静，但心里面恰恰相反。他觉得可能就是她给他的这种很没安全感的感觉，让他更加无法离开她。
　　有的人你可能一开始没那么喜欢，只是一个念头，一个想法，但后来你发现这个念头若即若离，很难掌控，你就越发想要控制它，深入了解它，得到一切，可就是没办法。
　

商徵羽坐在位置上深吸一口，紧紧攥着手里的手机，用尽了毕生的隐忍，才没有因为愤怒而砸了咖啡厅。
　　坐在离开的出租车上，舒畅大大地松了口气，将手机藏好，抹掉了额头的汗。
　　这是她第一次出招，结果还不错，希望下次可以有个更好的成绩。
　　不过，虽说她这边算是初战告捷，但在她和商徵羽都不知道的地方，有个戴帽子穿风衣的男人拍下了她去和商徵羽见面的照片，发到了陈伟霆的邮箱里。
　　这是陈伟霆在出国之前安排的人，主要目的其实还是保护舒畅不受商徵羽骚扰，不过，好像却成了监视她不与其他男人来往的眼睛。
　　远在美国，隔着时差，陈伟霆看到邮箱里的照片时，表情相当精彩。
　　而片刻之后，他收到了舒畅的短信。
　　作者有话要说：\（^o^）/她说了什么呢？你们猜猜 我们通情达理聪明乖巧的女主告诉了陈医生什么？
　　可怜的陈医生，粗国就是为了妹子，但妹子不知道，已经自行解决了（ ﹁ ﹁ ） ～→给陈医生捏一把辛酸泪，看到照片片的时候心都碎成渣渣了吧，那看到短信之后呢？慢慢粘起来吧哈哈哈哈哈233333333333333

不知是不是因为出车祸时有什么后遗症，她乘坐交通工具的时间过长时就会喘不过气、头疼、胸闷和焦虑，那种精神上的压抑比身体不舒服更难忍耐，过海关离开飞机场时，她脸色苍白如纸。
　　乘车前往纽约曼哈顿又是一段路程，但时间比坐飞机时短太多了，等到了预定酒店后，她疲惫地办了入住，拖着行李上楼，进了门就直接扑到了床上，歇了好一会才摸出手机，看着存下来的地址。
　　s·h·i珠宝，著名私人订制奢侈珠宝品牌，公司总部设在曼哈顿，他住在这里附近，她订的酒店也在这间公司写字楼附近，但其实也并不算太近，因为近的地方酒店太贵了，她实在有点心疼银子，就便订远了一点，打算多走几步路，反正她时间还算充足。
　　正在公司忙碌的陈伟霆根本不知道她已经到了自己附近，他与金发的男助理用流利地英语交流完毕，便独自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周围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傍晚时分他才算忙碌完毕，长时间的工作让他精神不佳，他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解开了衬衫领口的纽扣，起身打算离开。
　　助理见他这些动作，急忙帮着收拾与送他离开，两人一起下楼，但出了大门陈伟霆便拒绝了他的跟随，独自远去。
　　身着黑色斜纹高级手工西装的高挑男人漫步在纽约曼哈顿中心的街上，眼神直视前方，瞧不出焦距，显然心思并不在周围。
　　舒畅站在拐角处一直盯着这周围，本想给陈伟霆打个电话，却好巧不巧地遇见了他。
　　在异国他乡，就这么遇见了想要找的人，这真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缘分二字。
　　看着他愈来愈近的身影，舒畅心情非常激动，她哈了口气，双手握拳等待他的靠近，打算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于是，曼哈顿的居民们就看见了这样新奇的一幕，在街头拐角处，英俊的华裔男人被一名忽然出现的漂亮华裔女孩抱住了，那么突然，毫无防备的他被吓了一跳，等看清那人脸孔时，表情变得更加震惊。
　　舒畅在他出现在拐角处的第一时间就朝他扑了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双腿翘起来，整个人的力量都加在他身上。
　　他虽然没有防备，但还是有力气的，并没有因为她的突然袭击便倒下，脚步牢牢地站在原地。
　　似曾相识的甜美味道，漂亮迷人的笑容，她美丽的容颜展现在他面前，背景是熟悉又陌生的欧洲建筑，真是强烈的视觉冲击。
　　“你怎么会在这？”陈伟霆用不可思议地语气问她。
　　舒畅从他身后来到他面前，仰头望着他说：“我想你了，所以就过来看你了，你放心，我一定不打搅你，你忙你的，我很快就走。”
　　陈伟霆紧抿双唇与她对视，几秒钟后忽然抱住她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舒畅没料到他会在大街上这么开放，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周围路过的人们见到这幕都吹起了口哨，还鼓起了掌，她害羞了一下，很快就沉浸在他甜蜜的亲吻里。
　　陈伟霆将她抱得很紧，像要把她揉进他身体里似的，那一刻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他总是因为她变得脆弱不堪满身漏洞。他想，每个人这辈子都会遇见那样一个人，在那个人面前你可以暴露所有弱点，你可以不必强悍，可以没有出息，可以不顾形象……他的这个人，就是她。
　　“很感动吗？”亲吻过后，舒畅笑得很贼地望着他，柔柔说道，“感动就说你爱我啊，那我这二十小时的飞机就真没白坐了。”她故作疲惫，“骨头都坐酥了。”
　　陈伟霆听到她这话忍不住眯起眼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与她对视，在她完全没有觉得他真的会说那三个字时，忽然就说：“我爱你。”
　　舒畅呆住了，诧异地看着他，眼里写满惊讶与惊喜。
　　陈伟霆嘴角笑意加深，抬眼看了看天空，嗯，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第28章
　　继续呆在美国让舒畅不安，因为她在这里遇见了明月。可能是因为自己是后来者，当遇见曾经的正主时，她就觉得有点抬不起头来。
　　也不知陈伟霆是不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没过两天他就告诉她，他定好了机票，两人一起回国。
　　“你的事忙完了？”舒畅不自觉问。
　　陈伟霆正在帮她修手机，她手机明明有电却黑屏了打不开，也不知是为什么。
　　听见她这么问他也没回答，只是说：“下次不要再摔手机了，如果需要发泄可以找我。”他推了推眼镜，明明是那么清心寡欲的一张脸，说出口的却是，“我会让你满足的。”
　　舒畅脸红了，半晌才哼了一声说：“我才没摔手机呢，那么贵哪舍得。”
　　陈伟霆抬眼睨着她似笑非笑道：“那这是你用牙磕的？”他抬起手机展示边角。
　　舒畅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打开电视装作什么都没听见。陈伟霆没追问她摔手机的原因，用小工具拆了机器简单修了一下，重新装好时手机已经可以开机了。不过他没有把手机还给她，反而拿出了手机卡放在了他的手机里，把他那部递给了她。
　　“怎么把你的给我了？”她接过来不解地望着他。
　　陈伟霆淡淡叫她：“舒畅。”
　　“到。”她立刻地举起手。
　　他漫不经心地说：“我是做什么的？”
　　“我只知道你是医生，别的不知道。”
　　“你不好奇？”
　　“为什么要好奇，我又不介意你做什么，只要你没有违法。”她没有丝毫犹豫地说。
　　陈伟霆挑了挑嘴角，道：“我是医生，你知道的。如果你有什么事不想告诉我，可以不说，但不要否认，我能看得出来，我讨厌别人骗我。”
　　她当然知道了，而且特别有体会，现在她也不否认了，直接点头。
　　陈伟霆这才解释了手机的问题：“虽然可以开机了，但不确定还会不会有问题，所以你先用我的。”
　　舒畅看着手里的机器道：“可你的通讯录都在这部手机里，会不会影响你联络其他人。”
　　陈伟霆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才说：“那部手机里只存了你的号码。”说罢便转身去了洗手间，他们仍旧呆在她住的酒店房间，宅得不像话。
　　舒畅看了看手机的黑色手机，解了锁检查了一遍，果然不管是照片、通讯录还是短信，都只有她一个人的。
　　她有点迷茫，不太确定这种现象代表的是他的手机里只存了和她有关的信息，还是这部手机是他专门用来跟她联络的。但是不管是哪种原因，其实都没什么所谓。
　　到了回国那天，陈伟霆早早就开车来接她，两人十分顺利地登机回国，再次下飞机时，崇安市还是白天。
　　“好困。”舒畅眼皮都打架了，她在飞机上有眯一会，可就是睡不着，可能跟她喝了不少咖啡有关。现在落了地，时间过去了，就开始犯困了。
　　陈伟霆替她拎着行李箱，加快脚步到了飞机场，把行李放上车之后就对坐在副驾驶的她说：“睡吧，到了我会叫你。”
　　舒畅点点头闭上了眼，车里很冷，车子开起来一会之后才渐渐暖和，陈伟霆侧眼看着很快睡着的她，回想起了回国前收到的短信。
　　崇安市人民医院的许副院长催促他们回去做复查，信息里字数有限没说太清楚，但大概可以猜到是查出了她脑子里有什么问题。现在他已经不在意她是不是能恢复记忆了，他比较介意她是否能健康。
　　舒畅睡了很久，醒来时已是半夜，她躺在陈伟霆家里的床上，身边是他本人。
　　说起来其实挺吓人的，你醒来的时候看到心爱的人眼都不眨的盯着你看，并没有想象中的浪漫感觉，反而有点恐怖，一点都不乱说。
　　“你怎么不睡觉？”她缓下表情问道。
　　陈伟霆道：“睡过了，起来喝杯水。”
　　“不困了？”她拉住他的手枕在脑袋下面。
　　陈伟霆另一只手也搭在了她头上，慢慢来到她的后脑，像在摸索什么一样轻轻抚着：“还好，一会就睡，你继续睡吧。”
　　舒畅点点头，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陈伟霆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天亮。
　　天一亮他便起来了，坐在餐厅等着舒畅下来吃早餐。周嫂被他放了假，因为他以为自己不会这么快回来，所以早餐是他亲自做的。
　　舒畅有点惭愧，身为女友居然是男友做饭的机会比较多，怎么能不惭愧呢？
　　不过陈伟霆的厨艺可真好，简单的家常便饭也能做得这么可口，她这要是上瘾了可怎么办。
　　吃完了早餐，陈伟霆说：“跟我去医院。”
　　她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你要回去上班了吗？”
　　“算是，但先带你去做复查。”他这样解释着，系好了衬衫最后一颗纽扣。
　　“复查？还要再做一次检查吗？上次没检查好？”
　　“嗯。”他似乎不愿多作解释，随便应了一声便拿起西装外套朝门口走，“我在车上等你。”
　　舒畅眨了眨眼，也没多想，洗干净碗筷便拿了背包出门，和他一起前往医院。
　　陈伟霆先去他的部门报了道，等许副院长上班了便带着舒畅过去，路上他们遇见了许倩，许倩与她对视几秒，表情有些微妙。
　　“早。”陈伟霆朝她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许倩尴尬地挥了挥手，道：“早，陈医生提前回来了？”
　

陈伟霆一本正经道：“我一直觉得那天在曼哈顿街上你很记恨我吃了你的冰激凌，所以还你一份大的。”
　　舒畅接过他递来的勺子，迟疑了一下，盛了一勺递了过去，无声地邀请着。
　　陈伟霆看看勺子里的冰激凌再看看她，明明是严肃正经的医生打扮，精致讲究的不得了，偏偏就皱着眉头吃下了那勺冰激凌，吞咽的表情还非常认真，好像在细细品味其中滋味。
　　看完这一切，舒畅确定了一个猜想，那就是这位爷很爱吃甜食，尤其是冰激凌。
　　自己也慢慢吃了一勺，过了一会舒畅才开口说：“其实我不是记恨你吃了我的冰激凌，那也不是属于我的，是买给明月儿子的。”
　　提起这个人，陈伟霆的表情有些微的变化，但也并不明显，看上去他已经走出来了，倒是她太纠结过去。
　　陈伟霆如画的眉眼依旧淡然，等她又吃了一口之后忽然夺过了她手里的勺子，在她不解地望过来时用手扳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高高地抬起下巴与他对视，低头咬住了她的唇，等她开始痛呼才放开。
　　“这是惩罚。”他面不改色道，“你知道人民医院的太平间是什么样子吗？”
　　这没头没脑的问题是怎么回事？她狐疑地望着他，吃痛地抚着唇瓣。
　　他垂下眼睑检查她带着血丝的唇瓣，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后说：“虽然那里不对外开放，但你下次再抓着我过去的感情史不放，我就带你去参观一下。”
　　舒畅立刻捧住了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你刚才说什么，我听不懂。”
　　装傻？陈伟霆弧度很小地挑起了嘴角，意态闲适地说：“行了，害怕就记住，今后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有什么介意就直接提，不要拐弯抹角旁敲侧击。”他站起来望着她说，“过去的我可能会喜欢你这样，但是现在……”他迟疑了一下道，“我想这不但不适合我，更不适合你。”他抬脚离开，白大褂荡起漂亮的弧度，“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语毕，已经出了门。
　　尽管他已经走了，但舒畅并没放弃回应，她双手放在嘴巴呈现喇叭状，笑眯眯地高声道：“知道了，冰激凌很好吃，谢谢陈医生！”
　　站在舒畅的病房外面，施夏茗陈伟霆并没很快离去，所以他听见了她的话。
　　他白色的背影挡着门的玻璃窗，心里在想，这样很好，就这样继续下去，把过去忘记，开始新的未来，只有这样，他对他本人的治疗才会有效。他是医生，不能被自己的专业打倒，也不能让这种抑郁的情绪影响到他在意的女人，绝不。
　　

第29章
　　住院其实是件特别无聊的事，她每天呆在房间里闷得都快生虫子了，而且她这次的主治医生还不是陈伟霆，唯一的乐趣也没了。
　　每天早上来查房的医生姓柯，许副院长那么高的职称是不会来做查房这种事的，柯医生是主治医生，年纪和陈伟霆差不多，是个非常腼腆的男人，说话前会习惯性地先说一句“不好意思”，来查房时除非必要都不怎么敢看舒畅，她好几次都被他逗笑了。
　　这天柯医生照常来查房，见到舒畅无聊地躺在床上翻书，忽然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了一个盒子放到了病房的桌子上。
　　“柯医生来了。”舒畅听到响声才发现他，抱歉地放下了手里的书下了床。
　　柯医生道：“不好意思，我有敲过门了，但你好像没听见。”
　　舒畅挠挠头说：“我走神了，你不用抱歉，你放了什么在那？”
　　柯医生红着耳根道：“啊，不好意思，是我妹妹放在我那的一个小玩意儿，我看你无聊，就给你拿来了。”
　　舒畅走过去打开盒子看了看，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个打发时间的小连环，舒畅摆弄了一下回头说：“谢谢柯医生。”
　　柯世明仓促地点点头说：“没事，没事。对了，我看你很眼熟的，我们是不是见过？”
　　舒畅笑了起来：“我之前在这里住了一年多呢，只不过不是这边的病房，你可能偶尔见到过我。”
　　“一年多？”柯世明愣住了，问，“在哪里？好像只有精神科的住院部和这边不在一起。”
　　舒畅尴尬了一下，半晌才说：“呃……我就住精神科。”
　　柯世明这下不仅是耳根红了，整张脸都红了，他连续说了好几个“不好意思”，舒畅不断地说着“没关系”，两人这么你来我往地说了一会，柯世明抱歉地笑了：“看我，太不会说话了，不好意思。”他像要转移话题似的走到了窗边，指着窗外说，“你看那边，那就是精神科的住院部，从这边可以看见。”
　　舒畅走过去望着，果然看见了孤零零立着的一栋三层楼房，从她住的这个病房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那边的窗户，她眼尖地发现了陈伟霆办公室，一时有些兴奋。
　　柯世明见她转移了注意力悄悄松了口气，抹了抹手心的汗道：“我还要去别的病房，先走了。”
　　舒畅忙道：“柯医生快去忙吧，我没关系的。”
　　柯世明点点头慌慌张张地走了，等他离开之后她忽然发现，他好像忘了来查房的目的，正事还没办呢，这就走了……
　　不过算了，反正她也没什么不舒服，而且，她现在全部的心思都落在了对面那扇窗户上。
　　摸出手机，舒畅笑容满面地给陈伟霆发去了短信，让他到窗户边来。陈伟霆正在喝水，接到短信后皱了皱眉，起身来到窗边朝外看了一下，没发现可疑人物舒某某，但舒某人发现了他。
　　“真的能看到啊。”舒畅惊喜地拿出手机拨通他的电话，等他接起来就说，“你朝上看，看住院楼这边。”
　　陈伟霆抬眼朝上看，很快在无数窗子里找到了她住的房间，不是他视力好，而是*****就站在窗前打开窗子朝这边猛挥手，换谁都没办法无视了。
　　“那么高很危险知不知道？关上窗户马上回去。”陈伟霆不悦地命令道。
　　舒畅一下子被他浇灭了所有兴致，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关上窗户朝病床那边走：“我回来了。”她干巴巴地说。
　　陈伟霆心里一揪，暗想刚才说话语气是不是太重了，立刻便开始后悔，他在窗前走了好几圈，最后瞥见了办公桌上的便利贴，于是走过去拿了过来，开始在窗户上贴。
　　过了约莫五分钟，舒畅收到了陈伟霆的短信，内容很简单，就三字：来窗边。
　　她迟疑了片刻，下地穿鞋来到窗边垂眼望向他的办公室位置，见到那扇本来干干净净的窗户上贴着一颗心，下面还有一个单词正在贴，可能是因为便利贴不够了，贴得并不算整齐，但可以看得出来是“sorry”……
　　舒畅低落的心情立刻恢复如初，她趴在窗边朝那边挥手，陈伟霆看着她激动的样子，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笑了，许倩敲了半天他的门得不到回应便推门进来了，一进来就看见这幕景，眼镜片都要被击穿了。
　　“咳。”许倩咳了一声道，“陈医生抱歉啊，我不知道你在忙。”
　　陈伟霆回头微笑着说：“没关系，找我有事？”
　　许倩转开头说：“公安局的李警官带了嫌疑人过来，请你过去看看。”
　　陈伟霆转回身道：“走吧。”
　　许倩颔首转身，走在前面带路，抄在口袋里的双手紧握着拳，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舒畅发现陈伟霆离开了窗前也料到他是有事要忙了，她靠在窗边又看了看那边，过了一会才回到病床上躺着，本来打算眯一会，但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谁？”她疑惑地问。
　　外面传来一个陌生女人声音：“你好，请问是舒小姐吗？”
　　舒畅思索着这是谁的声音，怎么都想不出它的主人，略有犹豫后，她穿了拖鞋去门边，在透明玻璃后看见一个陌生人，就她一个，应该没什么事。
　　打开房门，舒畅站在门口问道：“我是舒畅，请问你是？”
　　女人化着精致的妆容，微笑着对她说：“我叫于鸢，是以前住在你对面病房的人。”
　　

以前住在她对面病房的人？说的是精神科的时候吧？那……她是那个陈伟霆嘱咐她不要接近的精神分裂症患者？
　　看出舒畅脸上的戒备，于鸢温和地说：“舒小姐别担心，你也看见了，我穿得不是病号服，说明我已经出院了。”她慢慢说着，“那就证明我的病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其实于鸢这种精神分裂症要治好是非常困难的，她在医院也没住太久。她之所以出院是因为她这样要求，并且的确表现得没以前那么不正常了，所以她家里人才接她出去了。
　　此刻舒畅依旧不太放心，还是没邀请她进来，只是非常客气地说：“那于小姐找我有事吗，我们好像不认识的。”
　　于鸢抓紧了背包袋子，依旧保持着礼貌的笑容：“我找你没什么事，就是之前陈医生对我诸多照顾，我想着出院了得好好谢谢他，但他不肯收我的礼物，前阵子也忽然联系不上他，所以我就想着来谢谢你好了。”说着她将拎在手里的纸袋递了过来，道，“送给你。”
　　舒畅瞥了一眼，是某奢侈品牌的包包，她没接，语气冷淡地说：“我不好收你礼物的，伟霆知道会不高兴，于小姐还是拿回去吧。”
　　于鸢尴尬了一下，面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但舒畅还没说完，她紧接着就说：“于小姐，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住院的？”
　　于鸢僵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白，舒畅轻笑一声道：“于小姐，咱们都是女人，应该很能体会对方。我觉得你不只是简单地想谢谢伟霆吧，你如果有什么别的目的，我劝你最好还是趁早打消，因为……”她敛起笑容，“因为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说罢，直接关了门。
　　于鸢站在门外看着紧紧闭着的病房门，表情难看到了一个境界。一直站在角落观察的一个黑西装男人见此快步走了过来，紧张地嘘寒问暖，于鸢冷冷地哼了一声，抬脚便走。
　　“小姐小心脚下！”黑西装担忧地快步跟上去，并没发觉病房里的舒畅去而复返。
　　站在门边望着于鸢消失的身影，舒畅大概猜得到于鸢家世不错，但她一点都不怕，倒不是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对陈伟霆有信心。如果陈伟霆是那么容易变心的男人，当初的她也不会追得那么痛苦了。
　　可能是药物效果，这几天她总会产生一些幻觉，那些幻觉好像是曾经发生过的，里面有陈伟霆，有明月，甚至有商徵羽。那些记忆她不确定是否属实，如果属实，那就让人很遗憾了，因为那些内容并不让人觉得高兴。
　　不过她不抗拒回忆起一切，毕竟只有这样她才可以防备可能存在的不稳定因素，类似于上次商徵羽来得那一套，如果是真的……那简直太可怕了。
　　陈伟霆这里来了个棘手的病人，年龄只有十二岁，是被警方送来的，要评测他的精神是否正常，因为他涉及到一起故意杀人案，死者是他的母亲。
　　站在病房外，透过可视窗看着里面坐在椅子上发呆的男孩，陈伟霆全程紧皱眉头，搞得旁边的许倩和警官都有点紧张。
　　“陈医生，需要我们怎么配合你？”李警官问。
　　陈伟霆说：“没什么需要，李警官在外面稍等，我进去一下。”说罢，拿着钥匙打算开门。
　　许倩紧张道：“陈医生，要不我和你一起进去吧，这孩子应该有强烈的暴力倾向，而且精神情况很不稳定，你一个人进去不安全。”
　　陈伟霆望向她说：“我是男人，比他大那么多，这样进去都不安全，你一个女人跟着就安全了？”
　　许倩无言以对，站在那尴尬地不言语，陈伟霆放缓语气说：“不用担心，我有分寸，带李警官去休息一下。”
　　许倩点点头，带着李警官匆忙地走了，陈伟霆打开病房门走进去，慢慢来到小男孩身前，凝视了他一会，开口说：“梁明？”
　　小男孩愣了愣，慢慢看向他，两人对视片刻他又转开了视线，继续发呆，眼睛毫无焦距，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伟霆打开随身携带的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一张纸和一根画笔，递向他说：“喜欢画画吗？”
　　梁明看着他手里的画笔和纸，忽然一笑，把东西抢过来摔在地上，蹲下来把纸撕成碎片，画笔摔断，表情狰狞，情绪激动，胸口起伏剧烈。
　　陈伟霆安静地注视着发狂的男孩，没有一丝紧张和忧虑，等梁明安静下来，他才捡起了断裂的画笔站起身朝外走。
　　等陈伟霆走到门边快要出去时，小男孩忽然转过头笑了起来，说：“要把我关在这吗？太好了，谢谢你。”说完，转回头继续发呆，笑容荡然无存。
　　陈伟霆从头到尾多没被他的话影响，一直面不改色，连走出去的脚步都没停。
　　一直没走远的许倩和李警官见他出来了立刻走了过来，李警官着急地问：“怎么样？”
　　陈伟霆一边朝办公室走一边说：“照你的形容，再照刚才他的表现，还不足以作出诊断，我需要时间。”
　　“多久？”李警官问。
　　“快的话三天，慢的话一周，要看他接受我的程度。李警官今天可以先回去，我会把人看好的。”说完，他进了办公室。
　　许倩道：“李警官今天就先回去吧，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李警官点点头说：“我相信你们的专业，那我先回法院了。”
　　许倩和他道别，等他走后她想进陈伟霆办公室跟他说一下那个男孩的问题，但她发现他锁了门，怎么敲都敲不开。

　　“知道一点，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涉及一起故意杀人案。”许倩如实道。
　　“故意杀人？可他才十二岁啊。”舒畅难以置信。
　　“我也很难相信。”许倩苦笑，“十二岁，故意杀人，杀的还是自己的母亲。”
　　“……”舒畅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了，他们的目的地也到了，陈伟霆就坐在那间病房里面，和那个小男孩并排着，她之所以能看见是因为门没有关严实，露了一条缝。
　　小男孩似乎很敏感，即便是轻微的脚步声也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转过头来紧锁眉头，气质冷厉，看着倒真像是脑子不正常的。
　　陈伟霆也很快跟着转回了头，见到是舒畅时他眯起了眼，片刻后说：“进来吧。”
　　舒畅看看许倩看看自己，问：“我吗？”
　　陈伟霆勾勾嘴角说：“当然。”语毕，对身边的小男孩道，“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那个人。”
　　小男孩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舒畅，半晌才紧绷脸皮说：“的确很漂亮。”
　　“是吧？”陈伟霆笑了，招招手示意舒畅快点过去，随后对许倩说，“谢谢许医生带她过来，回头我们俩一起请你吃饭。”
　　许倩笑容越发苦涩了，她点点头说：“好的，那我先走了。”
　　“再见。”陈伟霆并不留恋她。
　　许倩走后，舒畅进了病房，小男孩在她进来的一刹那非常大声道：“关门！”
　　舒畅被吓了一跳，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把门关上了，陈伟霆看她那胆小的样子，嘴角笑意加深了些，低声对小男孩说：“阿明，你把她吓坏了。”
　　梁明淡淡道：“这么胆小，可不像是做出你说的那种事的人。”
　　舒畅走过去道：“你们俩谈论过我？”
　　梁明说：“这是交换条件，我告诉他我的秘密，他告诉我他的秘密。”
　　看着小男孩一本正经的样子，虽然脸上隐约有些戾气，却不像是会做出杀害母亲这种事的人，舒畅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毫无戒备地坐到了男孩的另一边。
　　梁明见此，紧绷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她以前没这么胆小的。”陈伟霆低柔地说着，似乎陷入回忆，“很快她就能想起一切，不知道那个时候她还会不会是现在这样，我倒是希望她想不起来，现在的她更可爱。”
　　舒畅道：“你之前可不是这种态度，最开始还是你提出来让我做检查的呢。”
　　陈伟霆指着自己说：“对，就是我，所以我现在虽然后悔，但谁也不怪，这是自作孽。”
　　舒畅轻哼一声，低头看向小男孩，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凝视了她一会，半晌才说：“梁明。”说完，低头继续画画。
　　舒畅低头看向他手里的画纸，上面画着一只黑漆漆的怪物，怪物的心脏里有一个双手抱膝的男孩，孤零零的，可怜极了，在怪物外面，有一个男人，手里拿着刀想要砍死怪物，而怪物头上已经流了血。
　　“这是什么意思？”舒畅问陈伟霆，满脸好奇。
　　梁明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嘀咕了一句：“蠢死了。”
　　陈伟霆摸了摸孩子的头，并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他说：“畅畅，我们结婚吧，生个孩子怎么样？”
　　舒畅僵住了，梁明直接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门边，对仍然坐在那的陈伟霆说：“你快带她走吧，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话题，我还是小孩子。”
　　陈伟霆站起来从容不迫道：“你的心理年龄已经快要老死了。”
　　“我不想和你讨论我的心理，你们出去。”稚嫩的声音催赶着他们。
　　陈伟霆走出房门，带着舒畅离开，他甚至都没去刻意关门，但梁明已经自己关上了。
　　“梁明画的那幅画到底代表了什么？他真的杀了他的母亲吗？”舒畅不死心地追问。
　　陈伟霆看向她认真地说：“杀没杀我说了不算，要问警察。至于那幅画，我可以给你解释。”
　　舒畅催促道：“快说快说，鉴证你专业的时刻到了。”
　　陈伟霆高深莫测道：“你看见他画的那只怪兽了吗？”
　　“看到了，那只怪兽肚子里还有个小孩。”舒畅连连点头。
　　“那个小男孩就是梁明自己。”陈伟霆这样说道。
　　“他画了自己被怪兽吃掉？怪兽是谁？一定是真正的坏人！”舒畅推断道。
　　陈伟霆停住脚步略显无语地说：“怪兽是我。”
　　“……啊？”舒畅满脸不解。
　　“我把他吃进了肚子里，这代表我保护了他，你没发现怪兽旁边还有个拿刀子的男人吗？”陈伟霆耐心地解释道。
　　舒畅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不过他把你想象成怪兽倒是挺……”
　　“挺什么？”他眯着眼靠近，把她堵在了墙边。
　　对于自己被壁咚了这件事，舒畅乐见其成，她笑眯眯地说：“挺形象的。”
　　陈伟霆轻笑一声离开了她，牵着她的手一起朝一楼走。
　　舒畅接着说道：“对了，梁明画的怪兽还流了血，是你被那个凶手伤到了吗？”
　　陈伟霆瞥了她一眼说：“不是。”
　　“那是什么？”
　　“……”
　　“说呀？”她急切道。
　　陈伟霆沉默了一会才慢慢说：“是因为我也有病。”
　　“什么？”舒畅愣住了，“你也有病？”她满脸的不可置信。
　　

陈伟霆望向走廊的窗外，声音很轻地说：“这件事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但是我仔细想了想，你应该不属于任何人这个范畴，你在我心里，就像画里的梁明。”他望向她，眼神认真，“我会保护你，就算我自己并不健康，就算我只是个丑陋的怪兽。”
　　舒畅觉得心被揪住了，眼眶不自觉发红，她抓住他的手臂，扑进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