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人脑的神经网络构造非常复杂,突触是信息交汇传递的节点,信息激励从一个方向传来,经过千千万个突触的相互感知传递,人脑便能产生意识,并对其做出相应反应。
“呐呐呐小不点,一会大石过来我们一块去一番街吃好吃的吧!!”龙马一扭头就看到菊丸冲着自己笑成了一朵向日葵。
一番街是学校里面的一条小吃街,学校里除了几个食堂之外,能吃东西的地方就是一番街了,里面据说有很多小吃,还有各地的特色美食,还有一些奶茶店快餐店之类的,总之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
说起来,开学快一个月了龙马确实还没有仔仔细细的逛过除了网球场和教学楼之外的地方,平时的生活也就是对着电脑写代码或者对着德川打网球。
认真考量了一下,又被菊丸晃得天旋地转,龙马只得点头答应,穿上件宽松的运动T恤便和大石汇合出发了。
下午6点正是吃晚饭的时间,一番街上人山人海,吵吵嚷嚷的,龙马感觉两眼有些发黑,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开口,“大石前辈,菊丸,我们去吃什么?”
“……”
竟没等到菊丸叽叽喳喳的回应,龙马内心一惊,环视四周,哪还有菊丸和大石的影子。
……菊丸这个**,眼里除了大石前辈还能看到谁!龙马在内心暗骂,气愤的叹了口气。来都来了,好歹吃个饭再回去吧,随便找家汉堡店吃好了。
“老板,这个橘子怎么卖?”
在寻找汉堡的路上,正当龙马路过一家水果摊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骤然钻进龙马的耳朵。
一个熟悉到尽管三年不曾再听到过,但只需一字就能分辨的声音。
一个熟悉到尽管三年不曾再触碰过,但只需一眼就能抓住的背影。
像一束惊雷炸响,像一道闪电劈裂。
人的神经网络就是这么神奇,点燃了一个点,就会升起无法扑灭的熊熊烈焰。燃烧,燃烧,燃烧到整个人都化成灰烬,燃烧到整个天际。
可是,可是那个人的背影还是看的一清二楚,那个人的声音还是听的真真切切。
神啊,如果这是你给我的最后一丝恩惠,如果这是三年之后的涅盘,我……
要我拿什么和你交换,我都甘愿。
要我这双抓住了他的双眼吗?
要我这对捕捉到他的双耳吗?
给你,都给你!
因为我要用我这快要凝固的手紧紧抓住他!
抓住越前龙雅连帽衫的袖口时,真实的触感和温热的体温从指尖传来,龙马感觉自己在冰窖和烈焰中穿梭,双脚仿佛绑上了铅块,大地也承受不住这沉重的力量,几乎要沉到地底下去了,一步也迈不动,可是手却依然颤抖着,紧抓着越前龙雅不放。
沉默的低着头,倔强的没有说一个字。龙马感觉自己的脑浆在翻滚,所有的血液在身体内逆流而上,不用去确认就知道自己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小不点,晚上好。”许久之后,温柔平和又带点笑意的声音钝钝的从头顶传来,“吃橘子吗?”
越前龙雅丝毫没有挣脱龙马的意思,只是任由他紧紧抓着。
龙马蓦地抬起头,看到越前龙雅低着头凝视着自己,没被自己抓住的右手递过来一个橘子。
没有变,他还是没有变。
声音,眼神……
快,快说点什么呀!
龙马动了动喉结,才感觉到嗓子干哑到无法发出声音。低下头咽了一口口水,龙马才勉强张开了口。
“你……还好吗?”
又是许久没有回音,龙马心中一紧,惴惴不安的抬起头,抓着龙雅的左手也不经意松开了。接触到龙雅稍带疑问的眼神,龙马慌忙开口:“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因为你三、三年都没有回来过,所、所以我……”
“好啦,”温柔覆盖头顶的大手打断了龙马的语无伦次,“还没吃饭吧,一起吃吗?”
“唔……”感受到自己的头发被弄乱,可是龙马的心却被温柔的抚平。
两人一前一后在一家铁板烧店坐下。
果然,他还是喜欢铁板烧,什么都没有变。龙马心里有一丝狂喜。
“高中过得怎么样?”龙雅发问。
“啊,嗯,还好,学习任务很重。”龙马感觉自己的脸又开始涨红了,可恶,只不过说说话,有什么好紧张的。
“诶~是嘛,看来你很努力啊,小不点。”龙雅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笑着看着略显拘谨的龙马。
“……”因为无论如何也想来A大——这句话,对着眼前的这个人,是说不出口的,龙马也觉得自己很逊,坐着的姿势越发紧张。
“听老爹说你在计算机院?”
“是的。”原来他知道啊……我还以为他完全不会在意我的事情……
“听说计算机院课程很多很难呢,要好好加油哦。”龙雅说着身子向前倾来,向龙马毛茸茸的头顶伸出手臂。
“啊!”龙马一惊,大叫着在龙雅的手碰到自己之前向后躲开了。
……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龙马感觉龙雅的脸色有点微微发青,伸出来的手也凝固在空气中。
“两位的铁板烧!!”大嗓门的老板端着两份铁板烧大大咧咧的走过来,龙雅也顺势收回了手。
“……我……”龙马回了回神,急急忙忙的开口。
“好啦好啦,美食当前,先吃为敬咯!这家铁板烧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家哦!我开动了。”龙雅朝着龙马微微一笑,拿起了筷子,毫不介意的样子。
“……我开动了。”
龙马没能开口,也拿起筷子默默地吃起来。
半晌,龙雅还是开了口:“你……好像变了一些,个子也长高了,人也变瘦了……”
变了?
龙马当然知道变的不是个子,也不是体格……
“呐,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龙马深吸一口气,迎上龙雅的眼神。
四目相对。
龙马感觉自己又快要败下阵来。
“嗯,当然。”龙雅点点头。
“为什么,三年都没有联络过我?”放在餐桌下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用力到开始发抖,体温在一点点流逝,力气在这场持久战中逐渐耗光。
“……”龙雅沉默了,眼神却没有丝毫躲闪。
“我……一直在试图和你联系,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什么吗?”龙马从齿尖一字一字的挤出这句话,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害怕说得多了,三年的委屈和不满都会自己跑出来。
这句话,在心里憋了三年。每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这个问题都久久萦绕在心头。今天,终于洒脱的问出来了。
可是……答案会是怎样的呢?
龙马低下眼皮,放弃了四目相对,默默等待着鞭笞。
觉察到自己性向的问题而刻意疏远?觉察到最亲近的弟弟对自己图谋不轨?
不论答案是什么,我都接受。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接受。
“因为……”
“啊!!!小不点!!!!”
菊丸的声音从店门口传来,打断了谈话。
龙马惊讶的抬头,看见菊丸气势汹汹的走进来。
……
神啊,你是在拯救我吗?
因为你知道这个答案会将我冲到深蓝的海底,会将我压在灰暗的石堆,会将我撕碎在血红的墓地。
啊啊,还想让我继续活下去,想让我有勇气继续走下去吗。
神啊,如果三年前我没有那么做……
如果三年前我没有那么做,现在是不是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三年前只有那一件事,让我后悔了整整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