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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中秋番外】明月在肩(水慕乡&甘铭)糖糖点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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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送给贡献CP的糖糖和提供脑洞的鱼么么~~~
如果因为CP的逆问题而阅读不爽,某涛概不负责
另:这对CP我打算分上下篇,上篇为中秋番外——明月在肩;下篇为冬至番外——霜雪之下。
(写给糖糖:之前说3篇,后来发现那样写第二篇有点没头没尾的感觉,所以还是合并合并。当然,字数没变少,只是剧情丰富了而已,你没吃亏)


IP属地:四川1楼2017-10-06 23:17回复
    金乌西坠,蟾宫东升。
    虽是深秋时节,可才刚入夜,以往通宵不息的飘零渡却冷清得像座荒村。
    飘零渡作为江湖上最大的一处渡口,东接盘龙镇,西连旋阴山,北上风雪谷,南出醉海,可算是四通八达,乃江湖重要周转枢纽之一。要往这四处去的客人都得途径飘零渡,故而此处的客流应当络绎不绝才是。但此时,不仅渡口的摆渡人早早收了工,就连平日昼夜经营的酒楼赌坊也纷纷关门闭户,着实怪异。
    甘铭打了个哆嗦,小声抱怨几句天气后,再次整理了一遍身上素洁的道袍,确认没什么问题,才慢吞吞地从西口走进飘零渡。
    虽然他此刻满腹疑惑,但疑惑并不能真的填饱肚子。甘铭左右看了看,最后选择了距离他最近的一家酒馆。
    不是因为偷懒,而是因为此处是飘零渡大街上唯一有光的地方。
    昏黄的光线从门缝投射在他身上,烛火温柔却无暖意,那抹亮色甚至如刃口泛着森寒。落在甘铭身后的影子高高瘦瘦,活像是竹子成了精一般。
    甘铭将手里的浮尘一甩,大大方方推开虚掩的门。
    “店家,来碗热酒!”甘铭将浮尘搭在肩上,搓了搓手走进酒馆:“这鬼天气,莫不是想冻死道爷我?稍稍快些……”
    吆喝声在空荡荡的酒馆里回音甚是震耳。甘铭抬眼扫了一圈,这酒馆的柜台处鬼影不见,整个一楼也是悄无人迹,唯有门口一盏风灯燃着,不时爆出几朵火星子。
    甘铭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头,继而轻咳一声:“请问,此处可有人在?”
    酒馆内依旧沉寂。
    无人回应这个认知让甘铭有些欣喜。他轻快地走到柜台里面,一眼相中了酒柜最上层的一坛花雕。甘铭愉悦地轻笑出声,旋身而上将酒坛揽入怀中。
    “我若是你,便会选旁边那坛三十年陈的高粱酒。”
    甘铭正在乐颠颠检查刚到手的赃物,猛地听见人声,差点砸了酒坛:“你你你……你什么时候……”
    眼前的人手执折扇,头束灰白色的文士巾,一袭书生喜爱的白色长衫,衣摆上还用数笔勾勒出一枝盛放的桃花,只不过那桃花颜色却是水墨的灰白,与他的头巾相得益彰。这人年纪不到双十,生得倒是俊俏,长眉斜飞,凤眼含光,只是一张脸太过瘦削,让人觉得有些羸弱。
    “我一直都在,只是刚刚在后厨烧水,不想客官如此自便,倒显得小生有些多余了。”那书生勾唇一笑,竟有几分嘲弄,教甘铭浑身不自在。
    不过转念一想,偷人家的酒被抓个现行,自在才不正常吧?
    甘铭轻轻咳了一声,佯作淡定:“这位老板如何称呼?”
    书生略微抬起下巴扬了扬,示意对方看酒柜上的木牌匾——张记酒馆。
    甘铭笑着打了个稽首:“原来是张老板,小道有礼了。”
    那书生回礼笑道:“老板二字听来甚是铜臭,平日里我除了经营这酒馆,偶尔也去书斋教书,不若道长便如飘零渡上的人那般称我一声夫子吧。”
    甘铭面色一僵,暗骂这人倒会讨便宜。夫子之称听在外人耳中,岂不是以他的弟子自居?“小张先生在教书之余还能打理好这么大一家酒馆,可算得上是能力出众了。”这酒馆规模不小,看不出面前之人家资颇丰。
    书生从酒柜上取下那坛高粱酒,继而微微侧过身,邀请甘铭入座。“还未请教道长名号,仙乡何处?”
    甘铭看着那坛酒一挑眉,径自在书生的对面坐下:“贫道玄一,在无量山中修行。偶然有感于世间百态,这才下山云游。途径这飘零渡,竟见妖气鬼氛萦绕,便念及上天好生之德,步入此地一观。”
    书生倒酒的手顿了顿,继而抬起头笑道:“道长这意思,我店中不干净?”
    甘铭一副正直严肃的模样:“最近此处可有怪异之事发生?”
    书生皱眉沉默片刻,才缓缓点头:“确有一件怪事。”
    甘铭端起酒杯,示意张书生继续。


    IP属地:四川2楼2017-10-06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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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是在一个多月前,那天正好是中秋佳节,飘零渡开了夜集,人山人海好不热闹。就在大家玩得兴起时,忽然就看到一个人惊慌失措地从小巷子里跑出来,惊呼刚才看到一个白色人影一闪而过,还狠狠拍了一把他的左肩头。”
      甘铭眉峰微动:“这……可是‘鬼拍肩’?他当时回头了?”
      书生摇头:“他坚称自己并未回头。可是第二天,他的尸体就挂在了入海桥的桥头,面色发紫,凸眼露舌,乃窒息而亡。有人验看了尸首,在他的左肩上确实有一掌印,淤血未散,应是生前所留。”
      甘铭有些疑惑:“这鬼拍肩若是当时不曾回头,头顶肩头三处神火不息,恶鬼怎么害得了他?鬼拍肩都是当场中招,从没听说这事儿还有秋后算账的。”
      书生淡淡一笑:“这……便是道长你的专长了。我一介书生,子不语怪力乱神呐。”狡黠的笑容让这个本就长得像只狐狸的家伙更显狡诈。
      甘铭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面上依旧严肃认真:“那遇鬼的小巷……”
      书生站起身来,从柜台处取来文房四宝,数笔勾勒出飘零渡的地形图,然后在其中三处分别画上一个圈。他指着最右边的圈道:“这里便是小店,中间这个圈就是那人遇到鬼的小巷,而这最后一处……”
      “陈尸之地,入海桥。”甘铭点了点头,待墨迹干涸,才将地图折好收纳。
      书生又为其斟上一杯酒,似乎并不急着闭店休息。
      甘铭低眼看了看酒杯,笑着执起来:“小张先生非凡人也。”
      书生面不改色,给自己也满上:“这句,若是赞美我便收下了。”
      “咦?这自然是赞美,发自肺腑的。”甘铭浅浅喝了一口,将杯子放下:“想那寻常人若是知道居所之侧发生如此异事,定是避之唯恐不及。可小张先生与那巷子仅仅一街之隔,竟然安之若素、坦然开店,还不是非凡人?”
      书生笑吟吟端起酒杯,仰头一口干尽:“小生说了,子不语怪力乱神。且我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何惧鬼敲门?心中若无鬼,世上即无怪。”
      甘铭大笑:“好一句‘心中无鬼、世上无怪’!哈哈哈,小张先生真乃妙人妙语。若世上的人都如先生这般通透,我们道士可是要饿死街头了。今晚月黑风高,可是夜游的好时机。小张先生若是无事,可愿与贫道一游?”
      书生慢悠悠斟酒:“道长说笑,这抓鬼捉怪可不是书生分内之事。”
      甘铭笑了一声,继续拐人:“我记得你们老夫子可说过,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瞧瞧你这家底,”甘铭环视一圈,笑得要多诚恳有多诚恳,“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穷人吧?”
      书生一愣,万没想到这道士居然是个胡搅蛮缠的主儿,差点把酒撒到杯子外去:“此穷非彼穷,道长误解……哎!道长!”
      甘铭懒得和书生斗嘴,直接站起来一把拉过书生的胳膊往门外走:“只不过稍许时间而已,小张先生,就当做造福飘零渡吧。一起一起。”
      不顾他人意愿把对方生拉硬拽到大街上,甘铭脸上是一片心满意足,可被“俘虏”的那人却是面沉如水。脸皮厚的人像是感受不到身边的眼刀子那般,带着书生满大街乱逛,嘴里还絮絮叨叨的说着拯救芸芸众生之类的套话。
      “其实……”书生听不下去了,甩开甘铭的钳制:“你不会分辨方向是吧?”
      自己那地图画得清清楚楚,小巷在东北方向,但这人却一直拉着自己往南跑。本来还以为此人别有居心,打算装聋作哑跟着看看他究竟有何图谋,谁知越跟下去越觉得自己真是高估了这人。亏得自己以为他大智若愚,原来分明就是个呆子。
      甘铭尴尬地愣了愣,继而挤出三分苦笑:“这都被你发现了,小张先生真是明察秋毫之末。贫道……额……确实不大擅长此道。”
      书生无奈摇头,转身领着他找回原路:“道长谦虚了。”
      甘铭抬头看了看阴云蔽月的天空,微微眯起眼睛:“今夜果真月黑风高,那恶鬼应该会出来逛逛的。”
      书生也跟着抬起头看天:“今夜乃望月,可惜明月只能居于阴云之上。”
      甘铭笑了:“怎么小张先生还想赏月?月下对饮,确是一大快事。不过若是能趁着月色与至交好友手谈一局,倒是更添风致雅趣。”
      听到这儿,书生倒是来了兴趣:“道长喜对弈?这倒是巧,小生也略懂。”
      甘铭畅快大笑:“那我们可要找时间好好厮杀一场。所谓人生难求,唯一知己与对手耳。哈哈哈……”
      书生淡淡一笑,停下脚步侧过身去:“到了。此处便是那小巷。”
      甘铭一挑眉,走到巷子口查看。
      这巷子很普通,就是一般的人家外墙围成,幽深狭长。青石板铺成的小道青苔满布,许多枯黄的草叶从石板缝间支出来,虽被秋风凌虐也不肯折去。小巷两边是实打实的砖墙,周围既无门窗,也无岔道。
      “这巷子通到哪儿?”甘铭抬眼望了望,漆黑一团,完全没看到头。
      书生负手站在巷口处,背对着巷子站着:“死胡同。”
      甘铭皱眉,狐疑地转过身来看着书生:“这里面什么都没有,那人放着好好的夜集不逛,跑进巷子里去作甚?”
      书生耸耸肩:“这就要靠道长你把那人的魂魄招来好好问问了。”
      甘铭嘴角有些僵硬,这书生是估计挤兑他,报复刚才被拽到大街上的仇吗?“小张先生真会说笑。”
      书生笑着踏近了一步:“道长,这该看的也看过了,我是不是能回去了?”
      甘铭一把搭上书生的肩膀:“别急着走嘛,那入海桥不是还没看?你就好人做到底,带我过去看一眼呗。就一眼,最多一盏茶的功夫,不会耽搁你太久的。”
      书生盯了甘铭半晌,无奈叹了口气:“走吧。”


      IP属地:四川3楼2017-10-06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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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铭笑眯眯跟在书生背后:“小张先生,你是飘零渡的人吗?我看你对这里很熟悉,平日里定是邻里关系处得很好吧?”
        “我是一年前搬来这里的,周围几家分别经营杂货、客栈、布庄,与我的酒馆并无生意冲突,自然见面和颜悦色。”书生平淡地答着话,带路的步伐依旧不紧不慢,与之前分毫不差:“对了,我教书的书斋就在入海桥对面。发生了这等事,孩子们都不敢来听课了。若道长真有本事,不妨早早结了此事,还此处安宁。”
        甘铭笑着点头:“但凡力所能及,必定全力以赴。”
        书生侧过脸,微微拱了拱手:“如此,我便替飘零渡多谢道长高义了。”
        甘铭忙摆摆手:“小张先生这样说便是见外了。我等方外之人,入世便是为这芸芸众生略尽绵薄之力,修道便是修心。”
        书生不再多言,专心在前方带路。
        甘铭看着书生单薄的背影,心里却在整合自己刚刚看到的线索。
        小巷中的青苔并无踩踏痕迹,石板缝间的枯草也生得笔直,所以这条巷子平日里不会有人进入,那么死者跑进去又是为了什么呢?是在躲什么人?或者藏什么东西?还是……留下了什么东西!
        甘铭越琢磨,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不过只能等看过入海桥的现场再返回小巷查看了,而且此事带着这书生去,也多有不便。
        “这便是入海桥。”书生示意甘铭顺着他的方向看:“当时尸体便是被人用一根麻绳挂在这桥头的木栏杆上。”
        眼前的桥只是一座普通的木板桥,下面有石墩子做基,两侧是简易的木栏杆。桥面距离河水大约有两丈多高,这种高度要吊死一个人绰绰有余。桥对岸零星亮着几盏灯火,比起漆黑一片的这边总算多了几分人气。
        甘铭走到桥头看了看木栏,只可惜这木桥年深日久,木栏杆上的新新旧旧的磨痕层叠在一起,根本无法辨认出哪个是吊死人的那一条。
        甘铭叹了口气,忽然眼珠一转:“这一整天我都在赶路,就喝了你几口酒,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小张先生,你这么帮我,不如我请你吃宵夜吧?你看,桥对面还有灯火,应该有馆子没关门的。”
        书生无奈看着他:“若小生拒绝,道长是不是又要身体力行,硬拉我去?”
        甘铭笑得坦然:“这也算是贫道的一点谢意,小张先生万勿推辞才是。”
        书生摇摇头,有种自己被对方吃得死死的感觉:“也罢。吃过你这顿致谢宵夜,你我便两清了。今后再有这种劳心劳力的活计,可别扯上我。”
        甘铭笑着踏上了入海桥,走到书生的前面:“不知道能不能到前面去找一副棋盘来。刚刚和你说起对弈之事,可是勾得我技痒了。虽然没有明月当空,若是能得一对手,应该也算一件幸事。”
        书生亦步亦趋跟在甘铭的身后:“我知道一个通宵营业的地方,可以品茗对弈不说,就算你想在那里过夜都不是问题。”
        甘铭一挑眉,坏笑道:“小张先生居然有此雅兴?”
        书生哼了一声,一看便知这人定是想到那些秦楼楚馆了。“那里名为‘一枰轩’,乃是文人雅客消磨时间的好去处。茗茶醇酒,丝竹管弦,一应俱全。”
        甘铭脸色僵了一瞬,很快又调整过来:“那我们便去这一枰轩好好厮杀一番。”
        在书生的指引下,甘铭终于看到了一枰轩的大门。


        IP属地:四川4楼2017-10-06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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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座二层小楼,楼沿下挂着瘦金体所书的“一枰轩”三个大字。门口挂着两盏红色灯笼,随着风一摇一晃,吹得烛火明暗不定。门前的小厮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正张大了嘴打着哈欠。
          “小三子,有座儿吗?”书生走到那小厮面前,拍了拍对方的肩。
          小厮被吓得打了个激灵,苦哈哈地赔笑道:“是夫子啊。您这大晚上的拍人肩头可不好,万一遇上的胆小的,还不得吓出个好歹来?”
          书生有些哭笑不得:“你怕成这样,还敢守夜场?胆子不算小吧。”
          小三子苦着脸:“这不是家里孩子病了嘛,大家最近被那个鬼拍肩吓得不敢守夜,我也就趁这时候多挣两个子儿,好给孩子攒些看病的钱。”
          书生皱眉:“小桃又病了?难怪她昨天听课时总是心不在焉……”书生利落地从袖中取出钱袋,也没数一数,直接全部递给小三子。“我今天出门走得急,也没带多少,你先拿着,不够再和我说。”
          小三子忙推脱:“这……夫子,您念在我一个鳏夫养孩子不容易,都不收小桃的学费,我已经是千恩万谢了。您这钱,我可不能拿。”
          书生又把钱袋硬塞到小三子手里:“小桃是个好孩子,还是我学生,能帮上她的我都乐意尽力。不过你若真过意不去,这些钱就当我借你的,待你哪日凑齐了再还我,可好?”
          小三子犹豫了片刻,实在是缺钱,便也没再推脱:“那便多谢夫子了。”
          甘铭看这两人你来我往地推钱袋子,倒是一直闷着没吭声。现在尘埃落定,他才轻轻一咳:“小三子是吧?这里面还要空位吗?”
          小三子立马挤出一个笑脸,迎客入店:“有有有,多着呢。”
          甘铭和书生跟着小三子走进一枰轩,入门处一左一右放着两个插着竹枝的青釉花瓶,对面是一块藏青色布帘。小三子一打帘儿,露出里面整整齐齐地十余桌棋盘来。头上挂着五盏大灯,将整个室内照得一片光亮。
          甘铭点点头,似乎对这环境很满意。“今夜无客?”
          小三子叹了口气:“这不都是那鬼拍肩给闹的。”说完,他抬眼看了看甘铭,见他一身道士打扮,瞬间心念一动:“道爷您若是有本事,不如把那鬼捉了去。”
          甘铭笑笑:“贫道正有此意,但不知小哥能给贫道提供何种消息?”
          小三子想了想,似是有了线索。他出于本能地四下看了看空荡荡的大厅,继而压低声音:“其实这鬼拍肩并不是才出现的。记得每年中秋节前后,都会有人遇到这鬼拍肩。有时是本地人,有时是过路的客商。他们遇到鬼的地方也五花八门,有的在巷子里,有的在码头附近,甚至还有的在人山人海的大街上。不过以前虽然大家传得玄乎,却从没死过人,所以镇上只把它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一回不晓得那鬼大爷怎么的了,我听人说,过两天飘零渡要筹钱做法事呢。”
          甘铭摩挲着下巴:“若要做法事,何必舍近求远呢?找贫道便是。”
          小三子摊手笑了笑:“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道爷您若有心,不妨在镇上多待几天。收得了那鬼,也算一大善事不是?”
          “分所当为,义不容辞。”甘铭见书生已经选好位置坐下,也打算跟过去。
          小三子熟练地从柜台拿了茶帖,微微欠下身:“两位喝什么茶?”
          甘铭挑眉:“你这儿有什么?说来听听。”
          小三子捡了几个熟客常点的茶名一一报出来。
          “雨前龙井。”书生没等小三子说完,便已点了。“道长可需单点?”
          你这都点好了,难道我还再花一笔冤枉钱不成?甘铭无言以对,只得点头同意了书生的提议。小三子闻言留下句稍后,立马下去烧水。


          IP属地:四川5楼2017-10-06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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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他今晚的目的不是吃茶,而是眼前这纵横交错的大局。抬手第一招,需不显山不显水,先摸清对方的路数再说。
            果然,两人试探了数回合之后,书生的棋路渐渐开始展露锋芒。
            “小张先生的棋真如一把出鞘之剑,锋芒毕现呐。”甘铭一边落子,一边抬眼观察书生的表情。“若是先生会武,定然是指点江山之辈。”
            书生淡淡看着甘铭落定,随手捻起一颗白子:“方才道长不是已两次试探小生了吗?小生是否会功夫,道长应当心知肚明才是。”
            甘铭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是半分不显:“小张先生莫要说笑。”
            “说笑?”书生捻着白子的手一顿,目光中带着三分讥诮:“是道长在与小生说笑吧。在酒馆里,道长硬拉我出门时,便已粗略切了小生的腕脉。后来在小巷里,道长故意把手搭在小生的肩膀上,是想试探小生是否有内力。”
            甘铭故作讶异:“哎呀,小张先生这样揣测贫道,可是有些过分了。贫道与小张先生结交,乃是一片赤诚之心,何来欺骗试探之说?”
            书生暗骂这人脸皮厚,但也没失了风度棒打落水狗:“今夜道长可有收获?”
            甘铭松了口气,接口道:“嗯,从现场来看,那鬼也算是神出鬼没了。首先他伏击人的地方是在一个常年无人的小巷里,这未卜先知之能就算是我道家门人估计也自叹弗如。其次,他成功拍到对方的肩膀后,并没有进一步动作,而是等第二天晚上才冒出头来杀人,这算是一种仁慈?给对方交代后事的时间?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刚刚那小哥也说了,鬼拍肩年年有,为何今年偏偏闹出了人命?今年与往年相比,究竟哪里不同?”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击掌,书生含笑望着兀自分析的甘铭:“道长,你分析案情条理清楚不说,还能罗列出种种疑点。比起道士,你更像个捕快。”
            甘铭摆出一副正直脸:“不过是觉得事情古怪,合理猜测罢了。”
            书生将手里的白子“啪”的一声放在棋盘上,笑容又加深了几分:“那我也做个合理猜测吧。道长之前说,自己不善辨别方向,那么出门在外,又是道家中人,身上必定带着罗盘吧?可否借小生一观?”
            甘铭顿了一下,他确实没想到纰漏会出在这里,但很快便笑开了:“前日路过流风镇时,罗盘被贫道换了酒资,故而今晚只得劳烦小张先生领路,真是打扰。”
            书生冷哼:“道长,临时瞎编也要禁得起推敲才是。流风镇在飘零渡东北方向,你若是从那里来,应该从东口入飘零渡,而不是小店所在的西口。况且拂尘乃是道门中人常见的兵器,可拿在道长手中,更像是个摆设。”
            甘铭从容地拈起一颗黑子,尽力把目光落在棋盘上:“小张先生也知道贫道不善识途,故而从流风镇到飘零渡所经路途定然不是最短的。东口西口,其实贫道也分不清。不过小张先生确实博闻强记,竟然对拂尘这样冷门的兵器也有研究?”这个书生果然不简单,看来言语间要更注意细节了。
            “道长巧舌如簧,小生佩服之至。”书生冷冷回了甘铭一句,待他执起白子再低头看向棋盘时,却发现甘铭的黑旗已将利刃对准了自己白龙的咽喉,七步之内,必死无疑。“道长这算声东击西?”说着,书生将白子扔回棋盒。
            甘铭笑着敲了敲棋盘:“小张先生的棋艺非凡,只不过求胜心切往往适得其反。长夜未尽,不如再开一局?”
            书生冷着一张脸站起来:“不必了。兴尽则归,小生也该回店休息了。”
            “说起来,”甘铭看着徐徐起身的书生,一手斜支着头,一手拨弄着棋盒里的黑子,“小张先生对自己的店不是很上心呐。”


            IP属地:四川6楼2017-10-08 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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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生回过头看着甘铭:“道长此言何意?”
              甘铭笑了两声:“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觉得小张先生确实富裕。三十年陈的高粱酒,眼不眨就开封请了陌生人不说,刚刚出店门的时候,小张先生竟没打算锁门。我大概也要合理猜测一下,小张先生你,真的是那家店的主人吗?”
              书生的目光闪动,沉默许久后,忽然一笑,继而坐回原位:“道长从西口入飘零渡,而飘零渡的西边,乃是旋阴山。道长,其实你是幽冥教天一城的人吧?况且道长精通探查之术,又长于口舌之辩,理当隶属于东门苍蓠宫。据小生所知,苍蓠宫主手下有两位弟子,大弟子甘铭喜爱游戏人间,小弟子陆归涵则长年呆在天一城内。如此说来,道长便是甘铭少侠了?”
              甘铭一挑眉,对这书生越发好奇:“小张先生这开口闭口就断定了在下身份,莫非也是同道中人?丹砂阁吗?”
              书生面露不屑:“小小丹砂阁,有何能力踞龙栖凤?”
              甘铭不禁皱起眉头:“小张先生,应该不姓张吧?你我好歹喝了一场又对弈一场,莫非连名姓都不肯透露一二?”
              书生垂目顿了片刻,忽然从袖筒中摸出一把折扇来,徐徐展开。
              那是一幅画着两三座零星小岛的水墨,淡淡的墨色隐约涂抹出水天交接之处,满幅大量运用留白手法,仿佛在无尽的天海中暗藏着玄机。扇子的左下方工工整整落着款,那是隶书的三个字——水慕乡。
              甘铭有些讶异,怔了片刻才道:“你是梧桐的首领水慕乡?”
              梧桐是三个月前忽然在江湖上传开的新组织。没人能说清楚梧桐究竟是个何种性质的机构,有人说是杀手团,有人说是雇佣军,也有人猜测它只是某个庞大组织的一个小部分。不过这个梧桐的老大是个名叫水慕乡的青年,他比梧桐本身更加神秘。因为传闻此人武艺高强,但是却来历不明,无人知其身份师承。
              水慕乡摇着扇,也没打算作出解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坐着。
              甘铭有些哭笑不得:“难怪要踞龙栖凤,所以造了一个梧桐出来吗?现在江湖上对你们的看法大相径庭,先生究竟想在这江湖上兴起何种风浪?”
              水慕乡凤目一斜:“甘少侠以为呢?”
              这算是把问题又抛回来了?甘铭越发感到无力:“你我初识,要引以为知己只怕还需些时日。不如请先生透露一二予我,也好早日完满?”
              水慕乡摇扇的手顿住,似乎在权衡这笔交易值不值。
              甘铭见状,立刻再加一把柴:“先生现身于张家酒馆,其实也是想查明这鬼拍肩一案吧?大家目的一致,相互信任总比相互猜忌容易查出真相。毕竟以刚才的试探来看,你我实力相当,拼起来只会便宜了凶手。”
              水慕乡缓缓收起折扇,唇边扬起微笑:“甘少侠真是舌灿莲花,小生佩服。梧桐只不过是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地方。对方的要求,只要不违背小生处事原则,皆可纳入小生的经营范围。”
              甘铭点了点头,这与他的猜测确实接近。“所以先生此来是为了……”
              “这个我们先不提,”水慕乡打断了甘铭,“甘少侠看了一晚上的戏,又是试探又是挖坑,不知得到了哪些线索?要合作,总得拿出诚意吧?”
              甘铭微微前倾,双手交叠在桌上,目光锋锐沉稳:“可以。飘零渡鬼拍肩之事看似诡异,其实如果我们撇开这神神鬼鬼的传闻不说,便能看得更清楚些。首先,每年都有人在中秋前后被人拍肩膀,所以在什么情况下,需要靠拍肩膀来确认一些事?而且非要在中秋前后?其次,往年一直有人被拍肩膀,为何今年被拍的人却死了?最后,那人为何不是当时就死,而要等到第二天才死?”
              水慕乡笑而不语地看着他。


              IP属地:四川7楼2017-10-08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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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铭轻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想挽回些面子,如今只得尴尬地自问自答:“我怀疑,有人在飘零渡找人。他不知道对方的样貌,唯一确定的,是对方的肩膀异于常人。不过这个凶手平日里应该行动受制,只有中秋时节能动手。他找了许多年都没结果,直到今年,他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目标。本来在那个小巷子里,杀人灭迹易如反掌,可他却失手了,所以不得不等到第二天晚上再次下手。”
                水慕乡怔了片刻,忽而“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渐渐从双肩抖动发展至捧腹大笑:“哈哈哈……这编故事的能力也是没谁了……咳咳……哈哈哈……”
                甘铭不满地看着水慕乡,拍拍桌子示意对方安静:“有话好好说,别笑了。”
                水慕乡喘了好一阵才缓过来,他轻咳一声道:“甘少侠,你推论了这么多,好像一直没问过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甘铭顿了顿,忽而挑眉:“你是说,死者的身份?”
                “因为死者正是那张家酒馆的老板。这位张老板平日里一毛不拔,是个远近驰名的铁公鸡,与邻里关系也处得很不好,常常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这位老板平日里笃信鬼神,而且胆小如鼠,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吓得他要死要活的。”
                “我想那天晚上,他在巷子里肯定是回头了。不过当时他过于惊慌,倒不见得看到了什么。只是鬼拍肩的传说流传已久,他定然越想越怕,最后承受不住压力,便在入海桥的桥头上上吊自尽了。”
                甘铭支着头看他:“所以你觉得这是自杀?”
                水慕乡一脸理所当然:“否则呢?这张老板与其他被拍的人有何不同?”
                “并无不同!”
                还没等甘铭开口,一枰轩门口忽然走进一个灰袍青年,剑眉星目,头发整齐扎成一把,用一条发带系着。
                甘铭一见来人,慢慢站起身来:“师弟?你来做什么?”
                来人正是东门苍蓠宫主的另一位高徒,甘铭唯一的师弟陆归涵。陆归涵没好气地瞪着甘铭:“你说呢?说好在飘零渡西口碰头,转眼你就跑没影了。师兄,我知道你不认路,可东口西口这种张嘴问问就能搞清楚的地名,你不至于吧?”
                甘铭一脸歉意地赔笑:“抱歉。其实我找到西口了,只不过……”
                “只不过见飘零渡民生凋敝,便起了好奇之心,想一探究竟是不是?”陆归涵一眼便能看穿这位师兄心里的小盘算:“这里每逢中秋便有鬼拍肩发生,之前师父不是给我们分析过吗?大概是某个中秋犯病的疯子在吓人吧。”
                甘铭皱眉:“可是今年……”
                陆归涵对这位百折不挠的师兄真是甘拜下风:“今年死的那个张老板,本来就很胆小。我估计就像这位仁兄所言,他受不住刺激,自行了断了。”
                甘铭无奈:“好歹你也听一次我的推论吧?怎么说……”
                陆归涵不耐烦地打断他:“师兄,你每次都把事情往复杂了想。这世上没那么多坏人需要你伸张正义。最简单的答案往往才是最直接的事实。在师父手下吃了那么多亏,你怎么就改不掉这脾气呢?”
                甘铭尴尬地走到陆归涵身边,小生数落:“行了行了,这当着我朋友面儿呢,你别总让我下不来台呀。”说着他转头冲水慕乡一笑:“阿慕,今晚多有打扰,可你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多了我这个朋友是吧?我和师弟还要回天一城找师父复命去,那茶我暂时就不喝了。先走一步?”
                本来听到那句自来熟的阿慕,水慕乡很想呛回去。不过今晚被这人浪费了太多时间,如今正是顺坡下驴的好时机,便站起身拱了拱手:“慢走不送。”


                IP属地:四川8楼2017-10-08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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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那一言一语往来的师兄弟彻底走出一枰轩的地界,水慕乡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淡下。“小三子,该你了,出来。”
                  躲在厨房门口的人硬着头皮走了进来,他一早便做好了受罚的准备,但此刻面对阴晴不定的主人心里仍旧七上八下。“主人……”小三子把沏好的茶放在水慕乡手边,又把一杆银缕花包着的白玉烟杆放下,继而弯下腰聆听训斥。
                  水慕乡看了眼面前的两样东西,果断拿起了烟杆,架着腿看他:“不错,还知道讨好我,看来脑瓜子可没生锈啊。”
                  小三子吓得一抖,腰弯得更深了几分:“请主人宽恕……”
                  水慕乡冷哼:“宽恕?你若是‘梧桐’的人,我自然可以宽恕。但你,偏偏是‘螳螂’的人。我记得在你加入‘螳螂’的第一天便说过,这里的任务只有两种结果,一是成功,二是死亡,没有第三种选择。”
                  小三子汗如雨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匆忙挪到水慕乡脚边,想抓住他的衣摆求他,伸出的手却生生顿在半空:“主人……我……求主人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主人失望的……”
                  水慕乡深吸一口烟,缓缓吐了出来:“小三子,还记得为什么我要给这个组织起名叫做螳螂吗?你说说。”
                  小三子猜不透水慕乡的意图,但还是老老实实答话:“因为螳螂是天生的刺客,它捕杀猎物时快如闪电,一击即中。而且,它冷漠寡情,对于同类甚至伴侣也能毫不犹豫出手,可谓是最强的杀手。”
                  水慕乡含笑磕了磕烟灰:“不错,说得很好。‘螳螂’已经成立七年了,比‘梧桐’要早太多太多,而我花费在‘螳螂’上的心思也比用在‘梧桐’上的多了太多太多。‘螳螂’才是天生的捕食者,而‘梧桐’,不过是一个栖身的巢穴。就算这巢穴中居住的是凤凰又如何?凤舞九天,辉煌而令人艳羡,可这也改不掉它只是一只取悦天帝的宠物的事实。要怪便怪这世人,总喜欢光鲜亮丽的外表,往往忽视了只有强大的实力才能致胜这一关键。”
                  小三子听不懂水慕乡的话,只能一个劲儿点头称是。
                  水慕乡又吸了口烟,享受着烟雾缭绕的感觉:“飘零渡的任务,是从‘螳螂’成立之初便由你来执行。如今,你却一个不小心惹到了幽冥教安插在飘零渡的暗桩,导致苍蓠宫的人注意到我们。这个麻烦,可不小呀。”
                  小三子小心翼翼抬起眼,正看见水慕乡挑起嘴角,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抖如糠筛。跟了这位主子七年,自然知道水慕乡这样笑的时候,便是想杀人了。
                  水慕乡按下笑容,将手里的烟杆也一并放下,转而端起茶杯:“行了,你运气不错,起来吧。”说着,便吹开手里的茶,淡淡喝了一口。
                  忽如其来的赦免让小三子傻了眼,满脸震惊地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水慕乡见他那傻样,觉得吓也吓够了,便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的膝盖:“怎么?跪上瘾了?我让你站起来。”
                  “哦哦哦哦,谢谢谢谢……谢主子大恩!谢主子!”小三子这才站起身,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肚子里,舌头都激动得打结了。
                  水慕乡捧着茶杯往后一靠,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知道我为何免你?”
                  小三子绷紧的神经已经松弛,脑子也跟着灵光起来:“因为今晚主人带来的那个客人?”
                  水慕乡点头:“你运气不错。苍蓠宫的人既然注意到了飘零渡,我估计北门墨薇宫那群影子暗探很快就会在此地聚集,准备把鬼拍肩一事翻个底朝天。到那时,幽冥教一定会注意到‘螳螂’的存在。”
                  小三子刚刚松懈的心再次拧起来:“主人是打算……抹去‘螳螂’的身份?”
                  水慕乡淡淡一笑:“小三子,我早就说过,你很聪明。‘螳螂’从来都是以密函来执行任务的,所以除了接受第一个任务的你,从没人见过我的真面目。”
                  小三子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主人的意思……我明白了。”
                  水慕乡坐直了身体:“小三子,不是我不念旧情,而是你这次做事实在太大意了。若不是你先犯了错,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若有万一,你家小桃我会照顾。只要是我水慕乡会的,她想学的,我都能教给她。”
                  小三子哽咽着跪下,向水慕乡磕了个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水慕乡叹了口气:“这是最后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走到这一步。”
                  “属下……明白……”


                  IP属地:四川9楼2017-10-08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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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铭和陆归涵一直走到入海桥的位置才停下那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白。
                    甘铭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后卸下了那一本正经的伪装:“呼……总算可以自在些说话了。小陆师弟,这次你可算来得及时啊。怎么?还没比就认输了?”
                    陆归涵白了眼甘铭,冷声道:“甘师兄,这次我赢定了。”
                    三日前,师父把这两个徒弟叫到面前,告诉他们墨薇宫暗伏在飘零渡的人死了,可能自杀也可能他杀。他们两人一起去飘零渡看看情况,回来向墨薇宫主知会一声调查结果。这次案件,就当做两个徒弟的一次功课。
                    甘铭与陆归涵接下任务后,为了增添趣味性,便以此定下赌约,输的那个要替师父整理一个月案卷。
                    传闻中天一城有三不进——第一是举行祭祀的祭台,因为传说那里阴气炽烈,除了拥有月神庇护的神女之外,就连教主也不能踏足;第二是天一城最下层的寻龙道,据说那里幽深晦暗,乃是通往地狱之门的入口;而第三便是苍蓠宫的案卷室,那里积攒着幽冥教三百年来所有的案卷与易于保存的物证,封存百年以上的卷宗所散发出的气味,那可不是常人受得了的。
                    所以师兄弟俩对于师父那间堪比杂物间的案卷室想来都是敬而远之,每进去一次都如临大敌。以往都是一人一天轮流着来,这次有机会可以一个月不进去,自然卯足了劲儿对待这次比试。
                    甘铭一摊手,完全不在意的样子:“那你倒是说说,飘零渡的案子怎么回事?你若能说服我,我便承认你赢。”
                    陆归涵得意地看着甘铭:“我出现在一枰轩,可不是凑巧。三天前我便暗伏在飘零渡,那个棋社里的小三子表面上只是个跑堂的,但我向飘零渡里许多人打听过,从没人知道一枰轩的老板是谁。所以我怀疑,他就是一枰轩的老板。”
                    甘铭抓了抓头发,将整齐的束发弄得略显凌乱:“你注意到一枰轩,是墨薇宫提供的情报?”他因为有事去了盘龙镇一趟,所以今夜刚到飘零渡,以至于墨薇宫的情报也没拿到手。
                    陆归涵公平看待他们的每一场较量,并未隐瞒消息:“不错。据墨薇宫的人统计,鬼拍肩大概从六七年前开始,每年大约有十个受害者,不过其中至少有一半人是一枰轩的客人,而且从来没重复过。其余的人却无甚联系,包括今年死的这个张老板。除了他墨薇宫暗探的身份之外,并没什么值得注意的线索。”
                    甘铭抓头发的手更用力了:“换言之,墨薇宫认为这是一次巧合?”
                    陆归涵点点头:“我也觉得。因为张老板的尸体我验过了,颈部的勒痕只有一条,沿着下颚斜向上,颈骨朝前折断,确实是上吊而亡。这桥下我也看过了,有临死前挣扎的痕迹,应该是第一案发现场无疑。”
                    甘铭越抓头发越厉害,整个发髻都被扯得歪了:“可我总觉得不对……”
                    陆归涵无奈:“那是因为你总觉得这答案太简单了,但有时真相本来就很简单。这是事实,又不是说书人的段子,没你想得那么曲折。”
                    甘铭终于放弃蹂躏他的头发,却仍是不甘心:“那个水慕乡,你查了吗?”
                    陆归涵点头:“自然。他是一年前来到飘零渡的,平日里就在这桥头的梧桐书院里教书。每个月会有几个江湖客来找他,他会把一个信封和一包银两交给对方,我估计就是‘梧桐’里那些受雇的人吧。”
                    甘铭一手撑在桥栏上,一手捏了捏后颈:“他的任务源呢?”
                    “飞鸽传书。”陆归涵双手叠抱在胸前:“墨薇宫拦截过几次,全是稀奇古怪的符号,没人看得懂。估计是他们特有的密文吧。”
                    甘铭屈指慢慢敲打着桥栏,忽而灵光一闪:“密符?等等!天谴涧那个专门给各大杀手组织做传令密符的阴符楼家主是不是姓水?”
                    陆归涵也是一惊,忙点头:“没错。那这个水慕乡,或许是阴符楼的人?可他不好好的待在天谴涧,跑到外面建立个梧桐干什么?莫非是阴符楼不甘心只做阴符,还想在杀手界里分一杯羹?”猜来猜去,陆归涵忽觉岔了题,不由埋怨甘铭:“咱们不是在讨论鬼拍肩的事儿吗?怎么扯到水慕乡身上了?”
                    甘铭的嘴角浮起一抹笑:“大概是有趣吧。这个人,值得花心思。”
                    陆归涵无奈地叹口气:“被你盯上,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这位水慕乡先生只能自求多福了。接下去怎么办?就当做意外自尽回报给墨薇宫主?”
                    甘铭摇摇头:“我还想再看看。对了,鬼拍肩发生时,水慕乡在何处?”
                    陆归涵愣了愣,继而皱眉:“这个我倒没问过,等明天去墨薇宫的暗探那里打听一下吧。不过师兄,你就这么在意他?”
                    甘铭淡淡笑着:“我说了,他,一定不简单。”
                    不知何时,明月从云层后游出了半边轮廓,像是一位含羞带怯的女子正隔着纱帘好奇张望着。清冷的月光落了站在入海桥上的他们满肩,映得那两双疑惑却坚定的眸子愈发明亮。
                    而在飘零渡的另一条街上,回家路走到一半的书生偶然看见投射在地面的影子,缓缓抬起头来,清浅的笑容对着清冷的月光,忽然一切都是那么契合……
                    ====================END====================


                    IP属地:四川10楼2017-10-08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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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在肩》更新完毕,后文详见冬至节番外《霜雪之下》
                      大概那篇就是剑中真相破的经典梗和彻底叛变、相爱相杀【大雾】嗯……之类吧
                      这里为何要分为‘梧桐’和‘螳螂’两个组织呢?原因某涛稍稍解释下。
                      主要是为了应和一个可以在阳光下用的身份和一个只能存在于阴暗中的身份这个梗
                      我考虑过最接近的,一个阳光组织头头身份加一个与晚枫庄合作身份这种模式,这肯定是最类原文设定的一种。
                      但是太像了我反而就觉得限制多了。而且我不是要翻版一个龙剑,是要把自己想写的水慕乡写出来,所以我觉得玩大一点,直接两头开工好了~
                      我知道OOC【又不是同人,哪来的OOC,反正我知道糖糖你会觉得OOC吧】了,但是埋了前言的,所以不接受。
                      最后圈圈你们啦~@君影·曦铃兰 @棒棒糖甜到心伤


                      IP属地:四川11楼2017-10-08 23:08
                      收起回复
                        什么都没写呢就END了,你这个顶多算个开头。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10-13 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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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在什么也没有就咬你哦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10-13 09:06
                          收起回复
                            应广大读者要求(别看了,就你俩),某涛决定把这个鬼拍肩的案子完结。霜雪之下会写个新的案件。。。。
                            总是被读者要挟而毫无立场的某涛。。。。。
                            @君影·曦铃兰 @棒棒糖甜到心伤


                            IP属地:四川14楼2017-10-14 09:50
                            收起回复
                              好吧,我补了点。因为这个毕竟不是真案子,所以……
                              破案过程木有!
                              线索侦破木有!
                              然后就是……什么都木有!【作者已疯】
                              一个中秋番外活活拖到重阳,我也很佩服自己啊。
                              下篇绝不写这么长了!也不写案子了!就让它水吧!


                              IP属地:四川15楼2017-10-28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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