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井大街|盛锡福]---百年帽铺

随着一场雨过去，天气又凉了些。苏叶说，大夫已经说小姐可以出门了，就别总把自己闷着了。苏木惯和她对着来，说不行会着凉。耳朵嗡嗡叫，拉了忘忧衣角，一起偷偷出了门。无事可做，乘轿去了王府井大街。忘忧建议我，给阿玛买顶帽子。闭眼不答话，闭着眼哼了一声，算是随便吧。让她抱着进了盛锡福。进了门，瞧见门顶上挂了串铃铛，遇风则响。指指那个，忘忧会意举好自己，伸出小手摸那铃铛穗子。

手一碰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心里欢喜，眼睛亮晶晶的继续推着铃铛。不知是店家忙，还是看人小不想管，总之没人来说道自己。正推的起劲，忽然听到有人在和自己说话，好似是不要自己动那铃铛。小手僵了僵，还是缓缓放下了，也拍了拍忘忧肩，意思不用她再费力举着了。下到怀中，扭身去看制止自己的贵妇人，冲她点了点头，似是知错了一样。而后，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害怕，转身埋去了忘忧怀里。忘忧无奈，只好同眼前的夫人解释，小姐并非不会说话，只是乳幼时久病，久而久之性愈孤，后来便再少有与人开口的时候了。

（大人如何都引不动心思，偏孩子一点好坏能叫喜怒哀乐。无非是自己也有个儿子牵肠挂肚，心软的很，对旁的人也多几分柔软。眼见她怯生生的不敢说话，叫人拿了从荣宝斋买来的蜜饯出来，引她。孩子喜欢甜丝丝的东西，少有例外的。久病的常喝汤药，自然更是欢喜才对。）
：“小乖乖，咱们一道进去瞧东西，可别堵了店家的门。”

有玄言道，童幼五感盛，多一感。辞辞五感多没多一感不好说，但确实五感颇灵。比如现下，人埋在怀里，鼻子却极灵，嗅到了飘香而来的甜丝丝。缓缓转过头，见人拿蜜饯来引。下意识双手接过，正想张口去咬，蓦地愣住，又闭了嘴。一只手拿好，另一只手拍拍忘忧的腰。待忘忧拿出钱袋，小手提好，把钱袋递向刚才给自己蜜饯的人等人去接。久难出门少通情故，后能成行出门了，特被教导过在外拿了旁人东西是要予钱的，好免出门丢丑。
又听到那夫人的话，转头左右看了看，确实没有人向自己一样。点了点头，又拍了拍忘忧，跟着夫人一起进了帽子铺。

（这懵懵懂懂的样子也不知道开蒙了没有，那钱袋委实叫人发笑。拣了一枚铜钱权做了卖蜜饯的花费，丢在随身的荷包里，预备回去将这趣事说给儿子听。）
（带来的皮毛都是打从草原运来的好品相，几张狼皮更是难得。自己有狐毛兔毛镶嵌衣领做围脖也顶够用，且叫店家按着儿子的尺寸，从头到脚，一件一件的不要落下。儿长一百岁，母忧九十九，不外如是。说完了这些个话，随手拿了一顶小小的绒毛帽子，给身边的小娃娃戴上，软乎乎的毛压在她脸庞，像是一直娇弱的羊羔。）

见夫人从袋子里拿了钱，心觉自己很了不起，第一次买东西大获成功，总觉得此时该有个人夸自己一句聪明。求助的眼神对象忘忧，一脸的你快夸我一句宝宝需要赞美。忘忧重重一点头，“小姐真棒！”开心的拿小手摸摸她的嘴，又转头冲夫人咧嘴笑。拉了拉忘忧要下去，一个人在铺子里瞎逛——左右是走不远，一边吃着蜜饯，歪头听夫人讲很多没太听过的话。听到狼字骇的缩了缩脖子，没见过，但知道凶，吃小孩子的。这个夫人有它的皮，一定特别厉害，不觉仰视她的目光里都带了点儿崇敬。
吃完蜜饯净了手，仰头看着一排排瓜皮帽，没见过戴帽子的阿玛，想象了一下，觉得还是别见到的好。正自己把自己哄乐了，顶上忽压下了什么，眼前一黑，两手挣扎舞蹈着把头上的东西往上扶了扶，终于露出了眼睛，好奇的看着在上面低头笑看自己的夫人。除下帽子，小心翼翼摸了摸绒毛，轻轻呼气，蒲公英一样跳了跳。两手捧着帽子给夫人，像是发现好玩的东西要和她分享。

：“给你戴正好，我却是有些小了。你在店门口逗留，可是为了这个？”
（大抵应该是的，这家铺子远近闻名的就是这一份手艺。四九城里多少匠人，可能脱颖而出的也不过屈指可数。很多声名远扬最后发现也不过是虚有其表，有些酒香巷子深，却也被老饕寻了出来。）
（挑了一顶女儿家的毡帽细细的柔软的兔毛围边，还绣了深深浅浅的梨花，触摸面上柔软的手感，手一伸给自己戴了上去。没有镜子来照，不由低头，去问她。）
：“你瞧我这一个，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