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豺锋踢馆
习武,不止为打斗厮杀,更要修身养性,但最主要的,还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手段。不少学武者本着不同的目的,拜投到砺山堂羊教头门下修习。
羊教头本名羊破天,拳脚功夫十分了得,拳法“破天拳”、掌法“通天掌”,力贯千钧攻无不破,武林之中小有名气。
这羊破天已是人过中年,颔下胡须已经可以随风飘了,头顶盘曲的弯角向下拐到了双耳两侧,饱经风霜,棕褐色的皮肤下是筋脉虬张的肌肉,再覆上浅色的鬃毛,轻风吹拂下显得不怒自威。
堂前院内,众位习武弟子列队站定,抱拳拱手,教头羊破天站在台阶之上注视每位弟子,抱拳回礼。随即弟子们便拉开了架势,开始一招一式练习武功。
正当各位挥汗如雨全情投入之时,一阵异样引起了羊破天的注意。砺山堂位于一处山坳中,外围是一片树林,羊破天只听得扑棱棱之声不绝于耳,抬眼观瞧,只见树丛中惊鸟齐飞,四散奔逃。
“看来是不速之客造访。”羊破天喊了一声“停”,弟子们停止了练习,随教头的目光向山门处扭头。
一阵短暂的寂静,之后是“砰”的一声巨响,两扇石质门扉竟然就这样轰然倒下。门外,站着一群面貌陌生的家伙,为首的一个脸色灰黑,斑斑点点,正将手掌收回身侧。
“来者何人?为何打我山门,闯我砺山堂!”
门外一群大约七八位,没有理会羊破天的大声质问,径直走进了院内,也并没有直面台阶上的羊破天,而是鬼鬼祟祟地扫视院内的弟子们。
“少爷,是这里吗?”一个喽啰向领头的问到。
而领头的人举起手来示意手下安静,“莫急。”随后目光也依次扫过堂下两侧分列的习武弟子们。
“来者何人?为何打我山门,闯我砺山堂!”待到羊破天吼了第二遍,为首的闯入者才缓缓抬起头,举起胳膊拱了拱手:“想必这就是砺山堂武院的羊破天羊教头吧,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
“仅以一掌之力就击破我两扇重石山门,大概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不如报上名来,也叫羊某长长见识。”
闯入者微微一笑:“在下豺锋,自黑虎崖来,久闻羊教头大名,今日特来会上一会。”
“原来是盘踞黑虎崖的泼皮贼子,敢闯砺山堂,不怕被揍扁吗?”一个胆子大的习武者高声叫道。
“哎哟呵,我先揍扁了你!”豺锋身后的一个喽啰见状,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厮打,却被豺锋拉住了。
羊破天自然知道豺锋一伙来者不善,但并不清楚他们有什么目的,看到这些家伙来势汹汹,多半是要挑起些事端的。
“破天与诸位并无怨仇,今日突然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教头多虑了,豺锋只是久仰教头大名,想请教头来我黑虎崖一坐,我等也好向您讨教一二。方才贸然击打山门,只是担心砺山堂闭门拒客,急于求见而已,多有冒犯。”
四下嘘声一片,有的砺山堂弟子甚至轻蔑地吐着舌头。羊破天却是缓缓走下了台阶。
豺锋见此情景,用肩膀撞了一下之前扬言要打人的那个跟班,后者立刻会意了:“我说,莫非羊教头是惧了黑虎崖?”
围观人群的嘘声更响了。
“哪里哪里,只是羊某担心,这么大个砺山堂,这么多徒弟,我随诸位走了可就没人照料了。”
“嘿,这就由不得教头您了。嘴长在人身上,到时候我们回去一禀报,可就不一定怎么说了。万一有些不好的声音传出去,您可不要后悔啊。”
人群中有人忿忿不平了:“师傅,莫要理会这些无赖,我们一起将他们赶出去!”
“对!赶走他们!”
羊破天此时大喝一声:“都闪开!退下!”众位弟子立刻默不作声退至两旁。随后羊破天开口道:“我看诸位是不肯罢休了,不如这样,哪位对自己武艺有自信者,可与我上来比划两招,若是真有功夫,羊某自会与你们同去,但若被我击败,那就从哪来回哪去吧!”
“豺锋正有此意!”说罢豺锋挽起了袖口,“能领教羊破天教头的武功,别说两招,两百招也乐意奉陪!小的们,瞧好了!”
随即二人便在院中央摆开架势,兜起步圈,眼睛互相死死盯着对方,试图寻找一丝一毫的破绽。最终,豺锋率先出击,箭步冲到对手面前使出之前用来打破大门的掌法。
羊破天自然不会轻易被击中,抬手架挡,顺势猛击豺锋右臂内侧的筋,截断他涌出手掌的内力。豺锋立刻撤回手臂,步法跟进,后仰跃起一个鹞子翻身,踢起一阵沙土,使羊破天后退了一小步。
“羊教头别拘束嘛,这么多徒弟都在看着呢。”豺锋又是一招攻来。羊破天见招接招,纵使豺锋拳脚如雨,他也能防御得滴水不漏。
“你这小子,倒是有些本事。”待到二人再次拉开距离,羊破天道。豺锋接了一句:“可是教头您不够意思啊,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可还没接过您一招半式呢。”
“就怕你接不住!”羊破天被豺锋撩拨得战意高涨,运足内力双手合十大喝一声,霎时间他褐色的皮肤和鬃毛突然变白了一些,习武的弟子们看到这一变化,不禁发出惊叹。
豺锋也是毫无保留,但他发现“变白”了的羊破天比之前更不好对付,自己的一拳打出,被拦下之后还会招来更猛烈的反击。你来我往斗了十几回合,豺锋发现自己落了下风。
“速战速决啦!”躲过一记扫堂腿后,豺锋便又腾空跃起,击出一掌。这一掌煞气逼人,羊破天连忙躲避。待到豺锋即将落地之时,一把匕首出现在他的手中,寒光微闪杀气腾腾。
“师傅小心!”
匕首的冷光也照到了羊破天的眼睛,说时迟那时快,羊破天扭转身法,向上托出一掌,打在豺锋的前胸上。
哐啷一声,豺锋的匕首像是一条被砍了头的毒蛇一样跌落在地。
而豺锋呢,却被羊破天的这一掌托上了天,他感觉像是有一股劲风吹着他不让他落地,同时这股风好像把自己穿透了一般,让他五脏纠缠,肺腑翻滚。
不过豺锋也不可能一直在天上打滚,片刻之后他便着地,半跪着咳嗽起来,呕出一口酸水。他身后的喽啰们立刻围拢过来:“少爷!没事吧!”
羊破天稳稳站立,抖了抖衣襟,周身的毛发恢复了棕褐色。周围的弟子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打得好!”“师傅好威风!”
大喘了几口气后,豺锋抬起头,嘴角挂着恶涎,挤出一丝狞笑:“这通天掌果然名不虚传,在下领教了。羊教头虽只略使小力,但足以让豺锋佩服!告辞!”跪在地上抱了个拳,随后被手下搀了出去。临走之前,那个气焰最嚣张的喽啰还补了一句:“你们给我等着……”
欢乐的徒弟们围了过来,而羊破天却神色凝重,望着破碎的石门口,似乎在思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