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刚回。”
近前的身影变得清晰，个头也较那些过于久远的记忆里的高了些。萧封川当算得兄弟当中生子早的，闻溪初初落草之时，也收过诸兄弟姊妹的祝愿。从前听老人讲，小孩子长得极快，果不其然。长辈之间的恩恩怨怨纠缠得难寻明晰，那些曾送出的真心实意的祝福，也不知能否护佑这个小公侯。
含笑蹲下，衣摆边沿染雪，他伸手为侄儿敛上被风吹开的衣襟：
“怎么这么急急忙忙的。”

且将人牵至廊下，免受风寒。远眺向宣政殿方向，略有思虑片刻，便觉不过稍许时候，误不得面圣事宜。更况且经月未见，虽由国舅传言去无心之意，到底自觉，金陵之乱后已不可不知其人所思所想。心中既有迷惘，便作歇息，不必强求。
遂自其随者处取来手炉，令他捂实，答：
“庐山云雾，深林隐士，古刹修行，山水之间全为趣事，闻溪想听什么？”

“是。”
虽为皇长子，眼下太过稚嫩和太过空旷的朝野，皆给了这个孩子更安稳的时日，方令他能问出这样童真的问题来。笑意是真切的：
“庐山雾霭，何止行路可触。大雾漫野之时，人行其中，不知人在山中，还是人在雾中。不辨远近处，不明来去路。所谓太虚幻境，所谓天台观棋，不外如是。”

随其言仿佛心归远地，见知交于山林之中且歌且笑，见好友于菩提树下或言或静。
“那确然……是个神仙居所。”
可以静心，可以安神，仿似天地间之所重，不过是睁眼所见的苍宇。
“闻溪若能说服陛下，皇叔便带你去看看。”
观时日不早，遂承诺与他，告别而往宣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