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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论“信达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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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吧内涌现了许多翻译贴,内容充实,行文流畅,语言风趣,精神尤为可嘉。然而,翻译好比文学作品,也是需要一些基准的。这便是我一直提倡的“信达雅”问题。当然,如果一天到晚只念着这么三个字未免给人婆妈啰嗦之感,还让人不明所以。于是我在此详细论述一下它们的具体要求,仅以倡议,不做硬性规定,希望能给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赏光看完这堆“太长不看”的冗长废话的你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新的认识。


IP属地:河北1楼2017-12-30 21:41回复
    首先是“信”。信,即忠实原意,不增加自己的意思,也不减少既有的意思。我突然想到不羁的momocashew。这一点看起来是最容易做到的——直译嘛,完全按照原文一个字一个字来,有什么不会的呢?诚然,单独看它,似乎是最不需要脑子和墨水,只消懂点单词就能办到的一个字——只有百度翻译才会这样干,连有道都不会逐词直译。一个信字只是基础,如果达不到这个标准干脆回家当佃农吧。而我们不能止步于此,还要在这个根基上站得更高,放眼更远,我个人的最低标准是“起码读得通顺”;这就要谈到“达”了。


    IP属地:河北2楼2017-12-30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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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信字人人都做得到,雅字人人都做不好,我们把重点放在这个“达”字身上。有个形容我的很贴切的成语叫“词不达意”,因此我们可以看出达字的字义就是能够准确地把句子的意思传达出来,并且符合中文语法。比如一个简单的例子:
      Natz:
      I think we've wandered far enough.
      Let's get back to the beach! Please?
      我们走得已经够远了吧。
      回沙滩吧!可以吗?
      中文日常口语很少人加一个“我想”的口头禅吧。因了中英文语助词的差异,“吧”字就可表示不确定语气,于是这个“我想”大可以省去不用。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为了达到“达”字的要求,我们有必要删补一下原文内容,但前提又是在不改变句意,保持“信”的基础上。这就上点难度了。在我看到的大部分译本里,包括我在内,都无法恰如其分地平衡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能够做到这一层,所需要的就不只是英文功底了,中文能力占了相当的一部分,却又不像“雅”字那么纯文学化。只有熟练驾驭两门语言才能真正把这个字演绎出来。当然,这需要成年累月的积淀。
      这就是为什么外国文学中译本价格参差不齐的原因了,因为译者的水平良莠不齐。我见过的最匪夷所思的译本(在此隐去其名)中出现过多次“但我怀疑”四字成句,搞得我大约都能猜出来他原文说的是“But I doubted it”了。这个doubted后面接句子表示否定,译者压根没有把这层意思表现出来。


      IP属地:河北3楼2017-12-30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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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隔着译本看名著好比隔着面纱看美女,所以阅读名著的最好方法还是看原版。但这也敦促着译者提升自己译本的质量,因为不可能人人都精通18国语言。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把这层面纱弄薄弄透,努力把一个真实的美人领到诸位绅士面前。
        译者要认识到自己的影响。有时,译者对读者造成的影响远比原作者的影响来得更根深蒂固。就比如说那个Shadow Blaster吧,好端端的一个暗影GB炮啊呸暗影冲击炮,我就习惯叫它黑暗导火索了。不知道是否为译者有意而为之,但它的确传达出一个错误的信息;“我的合约里可没这项”可谓是个严重失误了,但(无意责备汉化组)却已然成为经典,误导了且仍将误导无数少女心爆棚小迷妹。意欲从事汉化工作的人须引以为戒,并要承担起责任来,小心小心再小心,因为你比你想象得还要重要。
        众所周知,西域盛产美女。然而,有的时候,西域妹子的美并不符合东方人的审美,或是她们那边穿鼻环的风俗不被大家理解,这时就有必要将其适当本土化了。调整语序这归为“信”的内容,添词减字在前面举过例子,还有就是,使文字风格化。这个风格不是个人风格——当然也可以是,但我们现在以讨论BH2的对话为例。对话是个多样化的东西。
        因为是日常对话,所以我们要摒弃这样的形式:
        [让那预言的号角奏鸣!哦,西风啊,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这样的:
        [矛盾就是反映事物内部对立和统一关系的哲学范围,简言之,矛盾就是对立统一。]
        甚至本文的语言风格也要不得。这篇文章(在我对它有一个整体印象之前)应该更像是一篇发言稿。对话是什么,是QQ里的聊天记录——但不是每天“惊恐无比的眼神.jpg”,是要多简略有多简略,是没有经过精雕细饰的大白话。平时你是怎么说话的——“Have you eaten?”“吃了吗?”——对,就应该怎么在纸上表现出来。


        IP属地:河北4楼2017-12-30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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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还有一点,那就是“符合人物”。比如安娜和马修是粗鄙之人,没什么文化,他们说出的话就比较下里巴人;而魔法师娜姐,就相对可以文绉绉一些;洛儿是那种一根筋的理工男,把他当中二病处理就行了。
          按着这个思路我重制了一下之前的译文。当时虽说也是这样想的,然而那时中二,钟情于华丽辞藻。这是最近的文风:
          Bonnie: I think I’ve wandered somewhere I shouldn’t have! I better get back to the main storyline, where I’m equally useless!
          我觉得我来了一个不该来的地方了!我最好回到那个有我没我都一样的故事主线去!
          月姐的文风向来是以雅致见长的。于是就有了这个:
          Matt: (I think I just saved our lives! I am so good at spotting danger!)
          (我觉得我们现在逃过一劫了。巨大的危机在悄然之间从我的心头落下)
          这个,好得没话说,单看无可指摘。然而脑.残马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他配不上这么文雅的表述。这一点我们在“雅”里会有阐述。于是我改成了……
          (我刚救了大家的命!我真是人民大救星!)
          一个愚人版本。
          Lance: Oh sure, it sounds good now. But I don’t think you’ll be so hyped after a few waves of beatings… “Endless” just means “Unbeatable”!
          当然,现在听起来不错。但我不认为你会在干♂了几架之后就会很有名气……“无尽”的意思是“无敌”!
          男神这个也是,非常之雅,登峰造极,无与伦比。然则语义就有点失真了。
          男神你就保持你的文风不要变,非常好,真是贴吧里的一股清流。


          IP属地:河北5楼2017-12-30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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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鼻环的风俗。由于文化圈不同,在外面的流行语或段子,放在中国可能让人看不懂。Awesome。这时候就有必要用到注释了。在我后期稍微成熟一点的译文中(别找了,没有那等事,我瞎诌的)可以看到许多圈圈画画的痕迹,就是对原文的一些增补说明,以及我个人的理解。有的人看译本就是为了注释,好的注释不光像语文课本上的那样光给你解释个意思,更多还是因为它有助于提升对文章的理解。我十分喜欢的译本有绿皮《洛丽塔》和《永恒之王》,尽管被注释剧透了一脸。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呢?尽管没有什么速成的捷径,但有一个大致方向还是挺管用的:用我之前的话来说,就是“只保留原句的意思自己创作”。翻译不是简单的搬运,而是一个有机的创作过程,译者就相当于作品的第二作者。有人认为日后的人工智能可以实现文学作品的一键翻译,世界不再需要翻译家,学语言没前途。诚然,在这个小冰作诗比我好系列的世界里,人工智能确实能够在这个行业发挥他们的作用,比如翻译医学文献,因为这里专有名词、生僻词比较多。但是如果把文学性作品也归纳到这个领域,这就好比郑渊洁笔下的八股作文软件。如果有朝一日人工智能果真能写出质量上乘的作品,这当然是我们喜闻乐见的;但是一个以机器人进行文学创作的时代,真可谓是一个无望的时代了。
            以上“达”的内容,我突然想起复联汉化版的一句话,“Speak English”“说人话”,说从人嘴里说出来,能让人听懂的话。


            IP属地:河北6楼2017-12-30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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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这玩意可谓是翻译中的最高峰了。就连单纯的中文创作,都鲜有人能自诩达到了这个境界。大雅之堂委实不是我等凡人能翘首企及的,那就稍微点点那种怡情的小雅吧。
              雅是一种情致。在信和达的基础上,稍添一点佐料,使文章平添几分香气袭人——但要记住,这些好词佳句只是配角,一篇译文的好坏与否,关键还是要看厨子的基本功是否到位。不然,萝卜开会一锅端,反倒坏了整锅汤的品味。
              你得确定这个句子这个词是否是你所需要的,而不要像曹雪芹、杜甫那样牵强附会,尴尬不说,还显得矫情。
              比如说UNDERTALE里的骨独、髅筐,就属于信达雅兼备的。其实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民国时代的学者才是真正做到了这三个字的。驽骍难得、翡冷翠、崔思痛,你一看就能猜出它的意思,又能知道它的读音。现在也只有港台的译者才会真正重视这种双关的运用了吧。
              总而言之,雅就是文采。一篇文章可以没有文采,但绝不能徒有外表而言之无物。这就是所有类型文学的公理了。不论何时一定要记住,文字只是思想的工具。


              IP属地:河北7楼2017-12-30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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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达雅”是那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严复提出来的,因为《天演论》在当时影响轰动,这套理论也便广为人知。实际上,你们听我诌了这么多,这也不过是一个片面的层次罢了。时代在进步,理论在完善,这三个字不过是初中生就耳熟能详的基本功罢了。我终日这样强调,也是为了方便大家理解。说了一堆屁.话,好像有点什么东西,反正自己是把自己说服了。然而真正炉火纯青的境界还是要靠诸君自己参透。若我有时间,自然也会尽绵薄之力以相助的。


                IP属地:河北8楼2017-12-30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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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些新的思路,无力码字,简单补充一下:


                  IP属地:河北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9-01-31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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