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这种东西，看多了也就没意思了，赏雪也看心情了，一路走来，由着性子，也不知道走到哪里，恍惚之间，好像听到有人咿咿呀呀的唱戏，这才知道走到哪里了。大清早的，倒是没听说哪个娘娘有这种嗜好，心生好气，抬步进了畅音阁。远处做了一抹靓丽，正问班主，我上前，笑着作了礼）
：“娘娘万福。”

：起喀。
[ 抬抬手，免了来人礼数，面上露出笑来。既是看戏，总要热热闹闹的才欢喜，一个人看在热闹的戏，难免也有些寂寞。]
：你来得正好，平日里头喜欢听什么戏，也说说看，不然我整日里头都只看那么两场，凭的腻烦。
[ 与她虽不算熟稔，可仗着她的绵软性子便也不算生疏，与她相邀倒也不怕她会拒绝驳了自个儿回头。]
@宝日明瑟 ，3

（听她的话，顺势坐在一旁，看着桌上的戏铺子，前头都是些常听的，倒是伸手翻了两页，后头也都是一些常听的，这时候倒是没什么耐心看字了，只对着那班主问道）
：“我记得有一出“游园”、“惊梦”？”
（班主一想答道：“回娘娘的话，这是《牡丹亭》出的，两出戏。”他低头哈腰的，我却看不见他的样子，只对着旁边的佳丽笑道）
：“妾也不懂这些戏曲啊的，娘娘看这两出可好？”

：你想听便好。
[ 我是畅音阁里头听惯了的，这昆曲里头最有名儿的怕就是牡丹亭了，哪个戏班子都得会唱，还都得唱好，若是连这出都唱不好，也就没什么前程可言了。]
：我呀，听什么都一样，只要有人陪就好。你是不晓得，原先容娘娘不这么忙的时候，我陪她听大闹天宫都听了十几回。
[ 摆摆手叫班主退了下去准备，嘴里头还不忘了埋汰一番新夷。]
@宝日明瑟 5

：“大闹天宫？”
（我是不太爱听戏的，大约是咿咿呀呀之语，让我听着有些急，听不懂人说话，最是让人心烦了。我问了一句，里面已经演起来了，这会儿生生停住了，这旁人说话的时候，我倒是不太爱说话的，不管他是天皇老子，还是台上戏子。）
（过了半晌，这一出游园惊梦才算是听完了，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旁边的人说话一样）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这样凄美的唱词，回回听都有不一样的感受那。”

[ 笑着拨一拨茶盏，盏盖啪嗒一声脆响。]
：可不就是大闹天宫，你别看容娘娘平日里头端华大方的模样儿，她呀其实最爱看热闹了。看大闹天宫也不是多喜欢看那戏，不过是爱看人翻跟头罢了。
[ 又听她下言，唇角愈发勾起。]
：能流传数代至今，唱词也好曲调也罢自是极好的，若不是触及了人们心里头那一处，又怎么会流传至今呢。只是小主儿这般感叹，倒有些感同身受的意思了。
@宝日明瑟 7

（接了她的话道）
：“感同身受倒是不敢自比了，这牡丹亭，还是触景生情吧。”
（只是她口里说道容皇贵妃，这虽然是启祥宫主位，可到底还是掌着永寿宫的主，平时不多见，可是从她口里说出来的，我信一半。就在这说话期间，班主从台下一侧走了上来，还是依旧给了一沓儿戏铺，我并没有翻开，转头问道）
：“妾斗胆先点了，这一台无论如何是要娘娘点的。”

：呐，还是点出热闹的，八仙过海吧。
[ 宫里头待得久了，便是点戏也都习惯点些热闹喜庆的，自个儿虽然没有偏好，却唯独喜欢一个热闹，那些缠绵悱恻的才子佳人，反倒不是什么心头好。]
：这八仙过海虽然没有翻跟头，也是十分热闹。
[ 新夷好歹掌着永寿，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便从善如流的转了话头。]
：其实时间若够，还可以看一看水漫金山，他们班子里头唱白娘子的那个小旦很是清丽。
@宝日明瑟 9

（她言语之中多提到一人，我却多加避讳，不过不是因为我与那人不熟悉，更多是因为，这人毕竟是代掌着永寿，我多加评论便是枉礼，与她二人相熟，便是不可并提的。回应道）
：“妾记得，这八仙过海中有个倒骑毛驴的，叫什么来着......”
（天空开始还犹豫不决，似乎现在确定了，洋洋洒洒飘下来一些小雪花，风一吹卷的台上台下到处乱飘，不免眯了眼睛往前瞧）
：“还有那个水漫金山里面，妾还是喜欢她那个妹妹青蛇，敢爱敢恨哩。”

：叫张果老，记得昔年我年幼的时候，总是分不清倒骑毛驴的张果老和骑青牛而去的老子两个人到底有什么区别。大了以后才明白，压根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
[ 故意叹了一声，却是露出笑来。]
：你说这仙人，怎么就那么喜欢坐骑呢。
[ 又听她提起青蛇，想到头一回看白蛇传的时候，全副心神都落在白蛇身上，哪里看到过边儿上忠肝义胆的青儿，还是再看的时候才觉出好处来。]
：白蛇传里头妖者不妖仙者不仙，还是小青最叫人痛快。
@宝日明瑟 11

（看着洋洋洒洒的小雪花，不禁想起来一个故事，可是也不知道是自己编的还是谙达编的，还是说从哪里看来的。只是安安静静的听她说话，才慢悠悠的接着话茬）
：“看来妾与娘娘的想法不谋而合了呢。其实妖、仙、人，哪有那么多称号，不都是一样的，有些仙子连妖尚且不如，但是她就是仙，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哩。说到底不知道是为了成仙而变坏，还是成仙之后变坏了。”
（捏着袖口再放在袖筒里面，抬头是咿咿呀呀热闹的戏，低头是安静的两个人）
：“所以啊，妾倒是只愿意做个俗人了。”

：是好是坏都没什么要紧，对得起自个儿便是了。
[ 从不讲什么家国大义，也不曾艳羡过名士风流，总觉得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匆匆数十载光阴转瞬即逝，若是为了旁人的眼光辛苦了自个儿，得不偿失。]
：仙也好妖也罢，痛快了便好。
[ 话是如此说，却仍是多看了她一眼。她素来性子柔和绵软，能有这样的见解说出这样的话来，委实令人惊奇。]

（我性格是懒散的，连腊月都知道，我是不喜欢热闹的人，毕竟这辈子都要自己过了，再热闹不过的，也不过是白驹过隙罢了。那种表面的热闹，也不过是如这戏一般，你方唱罢他登台。）
：“好一句痛快了便好。”
（两人说话着，谁也没注意这台上已经八仙过了海了，人去楼空，安静下来的畅音阁有些空旷。班主依旧拿着本子规矩的问戏。我按下本子，起身作礼笑道）
：“今儿戏也听够了，妾这儿先告退，娘娘请便。”

[ 想不到她倒也是个爽利的性子，一句痛快了便好之后再无多言就起身告辞。惯来觉得她身上少了些满人姑奶奶的爽利更多的是汉人闺秀的柔婉，而今日终是发现了这一份不在表象的特质来。]
：小主儿慢走。
[ 也就不再啰嗦，摆摆手遣了人送她出去，又在座上坐了半晌，喝了一盏热茶，才起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