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

空暝苑

[虽道是春雨如油，但还是侧起了油纸伞护着药箱，踏着春雨跟随内侍一路行至廊下方收伞，依旧湿濡了半侧的衣襟。位置逐渐升高，往日在太医院能闲待熬药的时日便减少，却有了使用更多药材的权利，真是不知祸福。]
：下官给娘娘请安。

抱歉抱歉，我看漏了，还以为你开戏

：起来吧。
【身子不适，人恹恹的掀起眼睛看了一眼来人。是个年轻男子，脸不熟。归根结底，太医院的人，自己本就记不住几个。都是面目模糊的芸芸众生，日常的问脉虽多见，但无病无灾的时候也是快，更身边跟的人换的也多，硬是没有一个记在了脑子里。随口一问，道。】
：你……叫什么？入太医院多久了？

[这些问题可能是我入院以来，出了请安说的最多的话了]
：魏了。入太医院将近百日了。
[出了自家亲姐外，这还是第一个看病的娘娘，实在是有些紧张。以至于，打开药箱时顺带打翻了箱子，瓶瓶罐罐碰撞着滚做一团。便是犹豫了，是该保持行礼自是，还是该收拾东西？典章上可没讲到发生意外情况该如何处理。稍一迟疑，本能的就蹲下身子收拾东西去了。]

：为了……真奇怪。
【念叨了一句他的名字，没过心。从前的阳羡城里，最大的酒楼里，有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小哥，每年固定都会有一阵子在这里。他说他的活计，不可说。他说，他叫为了谁。噢，不对，是，魏了睡。】
：我从前认识一个人，名字同你差一个字。
【也不知他是莽撞还是害怕，开箱时里面的东西撒出一地。也不催，照旧半趴着，问。】
：先诊脉吗？

[那个人是谁？这念头也不过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这委实不是我该问出的话。少说少看少过心。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东西又告了一声罪。才抻开帕子捧上，低眉只瞧着复杂的地毯花色]
：是。
[问道]
：娘娘最近胃口可好？睡眠如何？

【闻了人话音儿，便缓缓的推出腕去，垫在他放出的脉枕上。阳羡的风华，早似了一场大梦，即便梦里回去了，再重温着的，却也似不与从前尽然。三个孩子日后长大，总会有封地，甚至是封国。也不知，他们中哪一个，能在我从前生活的土地上，望上一遭。心不在焉的听着他的例行询问，微思，道。】
：睡的尚算好，只是夜里易醒。胃口无变，今日总觉腹中不太舒适。

[望、闻、问、切、诊，心下有了计较，收了帕子折起，恭顺应到]
：脉道微涩，细迟短散不成形，积日里思虚交愁，思虑过重，下官开些补血补气的方子，娘娘注意修养，放平心态便可。
[愁上眉头，印堂发红，主烦事扰身，气运下滑，从来医相不分家，梁宫里的女人，这些宫外不甚多见的脉象，却成了常态。]

：思虑……这人没个所思所想，你说，是不是也算是过到头了？
【思虑太多，在这宫里的人，没有什么想的少的。下面的，怕想少了，揣不对主子的心意；做主子的，怕揣不对上殿的心意，满门之祸。说什么伴君如伴虎，一个宫里，储着这么些斗兽似的女人们，算不上虎，也都该是豺狼狐狸了。听说要喝药，不大乐意，手一顿，腕上的玉镯子磕上了桌沿，候了候，方问道。】
：这药用起来，可有什么忌讳？能否配些酸甜的除除苦味。

[她状似随意说的话，我可不敢也随意的附和，权当听下过了耳边一遭。]
：补血气的方子需得时时调整，太医院会有太医每日来为娘娘诊脉，用食清淡，睡眠充足，减少思虑，就行了。别无其他禁忌。
[明了她的不乐意，又开口道]
：太医院新出了糖丸，药后服用，大幅度减少苦味，又有补益的功效，若娘娘不是非甜酸不可，到可以一用。

：太医院这一出，倒是有些喜闻乐见的。
【良药苦口，这种话对妃嫔说，大多是可的。然而皇嗣们，都还是孩子，兴许有些任性的，闹的他们头疼，这才出了这新的花招。点头应了，容人上前行赏，点了宫女随他去行赏，人也多乏，便许他下去，使博雅去送一送，而后目送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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